奔火牛突然出現於鬧市,爐鼎城的百姓皆嚇回了屋中不敢出來,短短幾道驚叫聲下,街道上便空了。


  跑回屋子裏的眾人隻敢將窗戶開一條縫隙朝外看,一時間來到爐鼎城的眾多修道士皆往火光方向跑去,一眼掃去,竟然有上百人之多。


  修仙之路分兩道,一走內,二走武,自然,二者兼修才可事半功倍,豐陽仙派的人皆不擅武,對付一隻奔火牛頗為難辦,這才想到了這個方法,便是將奔火牛的消息傳出去,召集各門各派幫他捉牛。


  其他門派的人捉到了奔火牛,剔出牛骨,若沒有豐陽仙派的人幫忙也無法將那牛骨練成神兵利器,倒不如幫著豐陽仙派捉到奔火牛,再從牛骨上取下一根,讓豐陽仙派煉成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麽多能人異士都往奔火牛的方向而去,想要找到他們並不難。


  洛銀隻是擔心,小狗那麽點兒大,會被那些爭奪奔火牛的修道士一人一腳踩死。


  小二方指了個大致的方向,她便丟下一屜包子的錢往外奔去,此時再看,唯能看見幾個禦劍飛行之人的背影,洛銀輕功追上,希望別落下太遠。


  爐鼎城外燃起了一束火焰,那是奔火牛驚嚇後不知所措踏出的牛蹄印記。


  它奔跑的速度很快,離開城池便直往深林中而去,腳下生的火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將林子燃燒,茂密的樹木下是被驚散四逃的其他野獸,獸影綽綽,於上空看去,根本分不清哪隻才是奔火牛。


  上百個修道士在野林外麵便分散了,若是凝聚在一起,找到奔火牛的蹤跡並且降服它的機會會更大,但是他們誰也不願與別人分享奔火牛的牛骨,捉牛的人便成了三兩一群。


  豐陽仙派的人雖不擅動武,可也看得出來此番來到爐鼎城的人裏有哪些是有實力捉到奔火牛的,為了以防那些人存著別樣心思,豐陽仙派的弟子便跟著他們一道。


  這其中有烈州的劉潯。


  烈州仙派此番沒有修為過高的弟子來,得知奔火牛的消息後,他們派出的也隻是末端弟子前來湊個熱鬧,畢竟烈州仙派如今為九州仙派之首,地位崇高,庫中法寶無數,多是之前豐陽仙派送去的,奔火牛骨於他們而言,算不得什麽好物。


  但烈州除了烈州仙派之外,還有個劉家,劉家祖上在烈州仙派犯了事被逐出師門,從此劉家子弟皆不許再入仙派求學,但如今的家主劉潯倒是爭氣,愣是在修道界闖出了一些名聲,更是排上了問仙榜前百名,與曆來名俠並肩。


  深林小溪旁,三人各站一方,地上野草被燒得焦黑,他們手中的大刀將地麵劃出了深深裂痕,裂痕裏撒了藥,可暫時困住麵前的龐然大物。


  劉潯是第一個追上奔火牛,且找到它的人。


  此刻他與兩個兄弟將奔火牛困在了溪邊,此地有水也不怕火燒,且其他人離得較遠,無需擔心會有人與他們分得牛骨。


  張賀問:“古書說這玩意兒的命門在後腦,這玩意兒高得離奇,我們怎麽才能上去?”


  林程彪罵了句髒話:“我要是也能禦劍就好了。”


  劉潯道:“你們在下麵穩住他,我飛上去找機會,隻要能砍下它的頭就好。”


  “不行,潯哥,你一走,他正麵露空,必然會跑,還是我飛上去!”張賀說完,林程彪又罵:“你蠢嗎?你那邊沒人守,這家夥照樣能跑掉!”


  幾人雖找到了奔火牛卻一時無法,隻能費力困住它。


  就在此時,一行五個人出現,身上穿著的都是豐陽仙派的衣裳,他們是跟著劉潯過來的,卻沒想到當真被他們捉到了奔火牛。


  為首的豐陽弟子連忙開口:“劉大俠莫慌,我們五人幫你們守住一方,你盡管上去尋找機會,爭取一舉拿下!”


  林程彪忙道:“好好好!你們來得正好,快幫忙!”


  張賀卻攔住了豐陽弟子:“等等!若是你們豐陽仙派的插手,這牛算是你們捉住的還是我們捉住的?到時候不給我們牛骨,我們也沒處說理去!”


  “奔火牛燒毀田地多畝,如今還燒傷了百姓,這樣的妖獸我們修仙正門必然見之誅之,功勞不分彼此。”那豐陽仙派的人倒是會說話。


  “不給骨,便滾!”劉潯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一記冷眼瞪過去,倒是真有些嚇人。


  便在雙方你來我往中,原本被困在三柄大刀劃出的裂痕中的奔火牛突然變得異常狂躁,它本膽小怯懦地隻敢足下放火,現如今火焰燒至肚腹,牛角撞地,發出了淒厲的哞哞叫聲。


  這牛四足亂竄,像是瘋了般往人群撞了過去。


  劉潯見狀,知不能讓它跑了,便立刻揚起手中的大刀往地上劃去,一股颶風卷地而起,帶動著片片落葉形成了氣牆,阻攔了奔火牛的去路。


  “好!我會向掌門告知,此番捉到奔火牛全是你劉大俠的功勞,劉大俠莫要猶豫,我們合力才可捉住這物!”豐陽仙派的人生怕放走了奔火牛,可論實力,他們的確不是奔火牛的對手,也僅能算成劉潯的手下之一。


  豐陽仙派的人妥協自是一件好事,可劉潯緊皺的眉頭卻沒鬆開。


  他握著刀的左手手臂莫名因為一股沒來由的寒意,汗毛根根炸起。


  就在那股颶風氣牆上,堆積的樹葉中心慢慢凝結了一層冰霜,冰麵如浪花般蕩開,嚇得奔火牛連忙往另一邊逃竄,而此時眾人才知道,這是因為奔火牛比他們提前察覺了危險。


  樹葉化成了冰刃,好似紛飛的雪,唰唰於空中飛舞,即便是輕飄飄地沾了人的皮膚都能割破血肉。


  颶風消散,冰麵轟然裂開,隻見從裏走出了一隻不足人膝蓋高的小狗,渾身銀白色的毛發,就像方才結凍的冰霜,於陽光下閃爍著凜冽的光。


  劉潯認得這條狗,張賀與林程彪自然也認得,就在不久前,他們還罵過這條狗的主人。


  豐陽仙派的人遲鈍地沒反應過來:“哪兒來的小狗?”


  隻見那狗一足踏前,足心處衍生的冰花四麵八方地炸開,所觸碰到地方立刻朝上結成了尖銳的冰淩,像是要戳穿什麽。


  劉潯顧不得奔火牛,連忙拉著豐陽仙派的弟子往後退:“危險!”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後,奔火牛見一門失守,連忙撒腿就跑,不過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眾人麵前。


  可他們的懊惱無法宣出,因為眼前還有更棘手的東西等著他們。


  隻見那小狗每走一步,身上的毛發便長了一寸,它的身體也逐漸有了變化。那張圓滾滾的臉成了削尖的犬麵,黑瑪瑙般的眼睛猶如深邃的黑洞,藏在絨毛中的雙耳立起,身形越發龐大,遠遠超出了在場眾人的個頭。


  豐陽仙派的人嚇傻了,他們哪兒見過這種情況,連忙問:“這這這……這是什麽怪物?!”


  此刻站在他們麵前,單足便有人粗的家夥,張開長嘴,露出裏麵鋒利的獠牙,猩紅的舌頭隨口便能卷一人吞噬,銀尾掃地,揮倒了一排老樹。


  這哪是無害的小狗?


  這分明是邪惡的狼!


  眾人紛紛後退,這狼如堅冰所化,渾身冒著陰森的寒氣,目光淩厲地看向劉潯三人,目標明確,目的也不難猜。


  “這鬼東西,該不會是來咬人的吧?”張賀頓時想起來林程彪在客棧裏對那女子說的話。


  林程彪此時也背後冒汗:“這哪是咬人?這分明是要吃人!”


  劉潯見狀還算鎮定,隻是抓著刀柄的手逐漸收緊,他道:“別怕,這不是實體,隻是它的元神。”


  他們都被眼前巨大的冰狼吸引了目光,沒看見在元神之後,實體的狼依舊不到人的膝蓋高。


  巨大的冰狼往前邁了一爪,前足於地麵踏出了一個深深的印子,周圍寒冰逐漸往外散開,已經凍上了豐陽仙派弟子的雙腿,將他們困在原地。


  “即便是元神,我們也沒辦法對付他。”豐陽弟子連忙朝劉潯投去求救的眼神:“劉大俠,這怪物應當是你們引來的吧?還不快想辦法解決?”


  被冰凍住雙腿的人眼見著冰霜朝他們的腰際過來,然而他們沒有半分掙紮的力氣,別說劉潯,就是林程彪的右腿也被困住,刀柄砸下去,分毫未動。


  他們根本沒辦法靠近那頭冰狼,更別說是藏在冰狼元神之後的實體。


  劉潯朝冰狼的後方揮刀,隨地卷起的颶風連帶著冰渣一同往小狗的方向而去,卻被前方冰狼元神張開巨口吞下,冰狼身上柔順的毛發突然炸了起來,麵對眾人威脅性十足,再張口,那卷颶風還給了對方,並且風中帶著冰刃。


  一行人堪堪擋下攻擊,還有兩個道行低微的豐陽弟子受傷,冰霜已經結到了他們的胸口,一旦遮蓋五官,他們無法呼吸,隻等著被憋悶而死,或者是被活活凍死。


  劉潯也覺得分外棘手,他回頭瞪了林程彪一眼,林程彪隻顧著自己的右腿,哪兒還能看到他的眼神,求救般喊了聲:“潯哥!”


  “撤!”劉潯可以帶著自己的兄弟自保,至於那幾個豐陽仙派的人……冰狼與他們無仇,應是不會真的傷害他們。


  就在他準備抬刀砍傷林程彪的腿好救下他那刻,圍困住眾人的堅冰一瞬退去,甚至不用陽光照曬便自行融化,化成了滿地冰涼的水。


  方才還在他們麵前大有吃人之勢的冰狼元神瞬間被風吹散,徒留一條不足膝蓋高的銀白小狗,四足往樹後挪去,睜著無辜的圓溜溜的眼,甚至發出了委屈的嗚咽聲。


  劉潯三人及豐陽仙派眾弟子:“……???”


  一席白影於林山飛來,就在最後一片冰霜融化的刹那,輕巧地落在了一棵槐樹下,這季節槐花開得正好,香氣濃甜,朵朵白花伴隨著清風翩翩起舞,如雪如雨地落下。


  洛銀是聽見方才這裏有牛叫聲才趕來的,隻是牛已經跑了,一行人為了捉牛濕淋淋弄得滿身大汗,樣子猙獰得醜陋,最重要的是……


  她的小狗身上也被濺了水,它哪兒見過那麽大的會生火的牛,正嚇得瑟瑟發抖,躲在槐樹後頭呢!


  “誰敢欺負我的狗?”洛銀的目光朝那行人掃去,自行走到樹後,將脆弱嗚咽的小狗抱回懷中,安撫地摸了摸它的狗頭。


  洛銀此話一出,方才險些被迫斷腿的林程彪頓時罵道:“誰她媽敢欺負你的狗?!等等,那也不是狗,它是狼!”


  洛銀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小東西,白絨下一雙烏溜溜的黑眼天真浪漫地望向她,還舔了舔她的手心。


  這是狼?

  真以為她是尋常女子,分不清狼與狗的區別嗎?


  哪兒有這樣乖,這樣可愛,這樣討人喜歡的狼?


  簡直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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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遲了,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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