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顧恒回到家中，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江婉容麵色憔悴，顯然沒有休息好。
顧寡婦精神飽滿，伸長了脖子張望：“大寶啊，你又買了啥回來。”
兒子每次夜不歸宿，總會買許多好東西。
顧恒白她一眼：“沒有！”
顧寡婦臉色垮了，輕哼一聲，沒有就沒有，不高興的走出院子，去找村裏的婦人說閑話，昨日秦二丫的事兒，她還沒有說夠呢。
顧恒有些心塞。
江婉容關心道：“顧大哥，你回來啦，用過飯沒？”
這就是便宜娘和媳婦的區別。
顧恒再次確定，娶媳婦是個正確的決定，笑著道：“用過了，以後我晚上沒回來你別擔心。”
江婉容滿含歉意：“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顧恒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小丫頭還跟我客氣。”
江婉容瞪他一眼，顧大哥好討厭，每次都在她心裏感動的時候欺負人。
顧恒溫和道：“你的身份我已經處理好，以後你就是落難千金，王大妞是你貼身丫鬟，誰問你都這樣說，找麻煩你就懟回去，實在不行放我娘。”
“噗嗤！”江婉容忍不住笑了，接著，情緒又變得低落。
顧恒問道：“想什麽呢？”
江婉容幽幽一歎：“在想我幾個丫鬟，也不知她們現在怎樣，舅母一直容不下我，玉竹幾人……”
顧恒一默，小姐都沒了，丫鬟肯定沒有好下場，頓了頓，道：“過幾天文述要去府城，我讓他打聽打聽。”
江婉容輕輕搖頭：“打聽不到的。”
她被舅母暗中發賣，為了掃清首尾，舅母也會盡快處置幾個丫鬟，避免被人查出痕跡。
如今過了這麽長時間，憑借舅母的手段根本打聽不出任何消息，說不定稍有不慎還會泄露她的行蹤，她現在唯一隻希望，外祖母念在她娘的份上，能夠心慈手軟一回。
如果外祖母還有良心，心裏還知道愧疚，她的幾個丫鬟應當不會遭難，不過，肯定會被舅母打發的遠遠的，一輩子都查不到的那種。
外祖母的心，還是會偏向舅母。
顧恒安慰道：“打聽打聽不妨事，說不定她們吉人天相，你別瞎擔心了，看你，眼圈都黑了，小心老得快。”
江婉蓉噘著嘴，心裏不高興，昨晚她沒休息好，也不知是誰害的，狠狠瞪了顧恒一眼，她準備秋後算賬，好奇道：“顧大哥，聽說你心悅秦二丫。”
顧恒大驚失色：“哪個混賬胡說八道。”
原主的鍋他不背，再說，原主也沒喜歡秦二丫，他隻是娶不上媳婦才會想著占便宜。
江婉蓉瞥他一眼：“所有人都這樣說。”
顧恒一噎：“我沒眼瞎。”
江婉蓉掩嘴輕笑，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她才不信外麵的閑言碎語，特別是村裏的幾個大嬸和大娘，她們都說顧大哥是個小混混，遊手好閑，偷雞摸狗，喜歡賭博，甚至就連家業都輸了，成日裏都在鎮上瞎混，家裏以前窮的揭不開鍋，前些日子賭贏了，生活才變得好起來，又是買地又是買田還蓋房子。
總之，她們口中的顧大哥簡直一無是處。
江婉容有些憤憤不平，顧大哥見義勇為，光明磊落，施恩不望報，他在鎮上明明忙著收山貨幹正事，偏讓那些人說成瞎混，還說顧大哥心思險惡，看人秦二丫落水，貪圖人家美色才去救人，江婉容很為顧大哥感到委屈，昨日她親眼所見，顧大哥對秦二丫除了厭惡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事實上，那些人說的才是真話。
顧寡婦拉得一手好仇恨，整日得瑟自家兒子將會娶一位千金小姐，旁人心裏肯定不舒服，自然要來嘮嗑嘮嗑，揭露顧家寶的真麵目，特別是千兩銀子的嫁妝，更是刺激人心，不說一點酸話搞一點破壞，她們心裏憋得難受，隻可惜，好像沒啥用處。
江婉容微微笑道：“我信你。”
顧恒道：“以後也要相信我。”
江婉容乖乖點頭：“嗯。”
顧恒道：“你要聽話。”
江婉容垂眸淺笑：“嗯。”
顧恒道：“你別理會那些三姑六婆，別學壞，別聽人家挑唆，也別理會秦二丫，這女人有點邪性。”
江婉蓉：“嗯！”
顧恒一臉滿足：“真乖。”
江婉容瞪眼，不過她也發現了，顧大哥喜歡她乖順的模樣。
顧恒問道：“你家是個什麽情況，若是方便的話……”
江婉容連忙道：“沒有不方便。”
從前顧大哥不問，她還以為顧大哥並不關心，卻沒想到他是因為顧念自己，顧念自己的心情，擔心自己不願泄露身份，畢竟，堂堂千金小姐被賣，傳出去整個家族都會受到影響，或許她還要感激自己的姓氏，她身後還有江家的存在，要不然，舅母還不知要將她賣去何地。
江婉容猶豫了一會兒，坦白道：“我是懷安同知的外甥女。”
“懷安同知？”顧恒稍一思索，問道：“是不是那個曾經出過二品大員的懷安王家？”
江婉容驚訝：“顧大哥你也知道。”
顧恒嗤笑，真以為他是啥也不懂的農家小子呢，住在府城半個多月，啥事兒他沒打聽清楚。
不過……
同知家的外甥女，好像，仿佛，顧恒秋後算賬，幽幽道：“你定親了。”
聽說，同知大人的外甥女，定親的還是侯府世子，對於小地方而言，侯府高不可攀，因此，消息才會傳的人盡皆知。
江婉容緊張道：“我們沒見過。”
顧恒以為嚇到她了，古代女子很重名節，笑著道：“見過也沒關係，成親還能和離呢，別怕，我不嫌棄你。”
江婉容目瞪口呆：“我……”
顧恒嘖嘖道：“你舅母膽子真大，侯府小姐都敢發賣。”
沒錯，江婉容也是出身侯府。
她和曾經的未來夫家門當戶對。
一席話下來，顧恒將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他在府城沒白待，各路小道消息打聽了不少。
根據他所知道的消息，懷安同知有個妹妹，當年王家鼎盛的時候，這位妹妹嫁入安東侯府，據說還是侯夫人，隻可惜，三年前侯爺夫人雙雙遇難，同知也沒了大靠山，這事兒懷安城家喻戶曉，主要是，沒了妹妹妹夫以後，懷安同知低調不少，有人看笑話，自然就有人說閑話。
聽說，王同知還能繼續待在這個位置，都是因為外甥女有個高門未婚夫的緣故，如今怎麽……
王舅母膽敢發賣外甥女，難不成是出了什麽變故。
顧恒問道：“你未來夫家不追究。”
江婉容惱怒：“我未來夫家是誰？”
顧恒知錯，嘻嘻笑道：“是我，是我，敢情我撿了大便宜，居然娶上侯府小姐。”
江婉容凶巴巴道：“你知道就好，以後你要好好對我。”
顧恒笑道：“那是當然的，誰讓我現在吃軟飯，蓋房買地都是娘子花的錢，唉，我果然英俊瀟灑招人喜歡。”
江婉容深吸口氣：“我跟你說正經的。”
顧恒詫異：“我也很正經啊，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被舅母謀害，你那前未婚夫不追究？”
江婉容生氣，顧大哥總是沒個正形，氣著氣著心裏的不安也忘了，淡淡道：“我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女，不敢高攀人家，若非毅勇侯府想悔婚，舅母不敢如此大膽。”
顧恒點點頭，想想也是，爹娘都沒了，高門侯府自然看不上一位孤女，隻是，他要是記得沒錯，安東侯府有爵位吧。
江婉容道：“爵位由二叔繼承，我父親是原配嫡子，二叔才是祖母的親生兒子，父母一去，他們就忙著霸占家產，哥哥被冠忤逆不孝之罪名，無奈隻能棄筆從戎前去邊關，他不放心將我留在侯府，臨行前大鬧一場，帶上我的嫁妝，將我托付給外祖家，隻是，哥哥恐怕不會想到人心易變，正是這些嫁妝，才讓舅母狠心謀害與我。”
顧恒心裏瞬間了然，這不就是林妹妹的情況嗎，不過，大舅兄性子太烈了，如果沒和安東侯府鬧翻，哪怕客居外祖家，婉容也能多一點庇護，不是因為侯府心善，而是因為侯府的顏麵。
為了保護侯府的顏麵，安東侯府必須保證婉容的安全，王舅母再怎麽大膽也不敢將人賣了。
顧恒心裏有些明白，難怪牙婆子賣人的時候要將婉容賣與農家漢子為妻，因為婉容出身侯府，賣去髒地方或者給人做妾，都會有辱安東侯府的門風，誰家都有未出閣的閨女，王舅母不敢得罪安東侯府，但是，嫁給農家漢子就沒那麽多顧忌了，至少農家漢子身家清白，不會影響侯府閨女的婚嫁。
顧恒問：“大舅兄呢？”
江婉容苦笑：“哥哥一直音訊全無。”
顧恒歎道：“唉，原來是侯府小姐，失敬失敬，嫁給一個農家小子委屈你了啊！”
江婉容學著他的樣子，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放心，我不嫌棄你。”
顧恒低低笑了，小丫頭挺記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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