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三天後，回門的日子到了，江婉容沒有娘家，顧恒幹脆帶著她和孩子們一起去鎮上。
“謝謝小舅。”
“謝謝舅娘。”
幾個孩子興奮不已，李大丫激動的快要哭了，連忙吸了吸鼻子，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舅舅不喜歡女孩子哭，她不想被送回去，舅舅家的生活實在太好了。
睡覺的床很舒服，很暖和，每天還有肉吃，舅娘還給她扯布做衣裳，李二丫的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她喜歡舅舅家，不用每天挨打挨罵，不會被娘罵成賠錢貨。
李二丫抿嘴偷笑，她隻是單純的高興，舅舅家真好，她不用再學姐姐了，不用每天都要哭，她其實不喜歡哭，但是，每次哭都會有人同情她，還會有人跟娘說好話，讓娘對女兒好一點，接著，她就不用繼續挨打，有時候旁人還會送她東西吃，雖然這些東西全部進了弟弟的肚子，但至少娘會高興不會再罵人，因此，每次娘和姐姐哭，她也跟著一起哭。
兩個女孩很勤快，每天都搶著幹活，顧恒問什麽答什麽，無意間就被套出話來。
對於她們的性子，顧恒有些無言以對，趨吉辟凶，人之本性，顧恒沒法責備她們什麽，隻希望教她們一些道理，學會一些謀生的手段，希望她們以後能改好。
至於兩個外甥。
顧二姐已經回去了，顧恒給她撿了一籃子東西，照舊把兩個孩子留下，顧二姐是個悶性子，二姐夫隻疼前麵生的幾個孩子，兩個外甥瘦成這樣，顧恒想給他們補補身體。
江婉容性子溫婉，顧恒不氣她的時候，她就是大家閨秀，對待幾個孩子很疼惜，閑著沒事，她會教幾個孩子讀書認字，還會教兩個女孩做繡活，有一門手藝將來也好嫁人。
顧恒很不甘心的承認，自己不是教書的料，他不會引經據典，不會講故事，講課隻是照本宣科，孩子們聽的一頭霧水，大的三個眼睛都是小圈圈，唯有年僅四歲的周五娃勉強能背幾句三字經，可能是年紀小的緣故，腦子單純，記憶力好，跟著大人牙牙學語。
顧恒很幹脆的放棄了這個苦差事，教孩子的事情，還是要讓女人來，等到明年，他就送二姐的兩個孩子去學堂，至於女孩，婉容出身候府，教導兩個女孩綽綽有餘。
顧恒覺得生活有時候真是一種磨練人的東西，想當初，他駕馬車累得要死，心裏一肚子怨言，現在，他已經能駕輕就熟的趕車，還學會怎樣在趕車的時候偷懶。
馬車晃晃悠悠來到山下，幾天前的婚禮，熱鬧的那種場麵，直到現在還有人津津樂道，村民們很親熱的打招呼。
“家寶，要出去啊！”
“家寶，新婚的日子咋樣”
顧恒笑道：“今天婉容回門，幹脆帶她去鎮上逛逛，還有我幾個外甥，他們還沒去過鎮上，也帶著一起去看看。”
“喲，家寶知道心疼媳婦啦。”
顧恒白他一眼：“我向來都很疼媳婦。”
江婉蓉坐在馬車裏羞紅了臉。
“哈哈！”村民大笑。
“唉，家寶能想著幾個外甥也算有良心。”
“那幾個孩子也是可憐。”
“都是顧寡婦做的孽。”
“顧寡婦……”
村民感歎了幾句，近半年他們對顧家寶改觀不少，以前遊手好閑，肯定也是顧寡婦的錯，現在知道醒悟還不算晚。
“家寶哥！”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少女打扮得嬌俏可愛，就是長得不怎麽漂亮，皮膚太黑了。
“家寶哥，你去鎮上，能不能捎帶我一程呀。”少女嬌嬌柔柔的說道。
顧恒一臉納悶：“你誰啊！”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了。
少女氣得跺腳：“家寶哥，人家是秦三丫啦。”
顧恒當然知道她是秦三丫，隻是不想搭理她而已，短短兩個月時間不見，秦三丫現在變得……
怎麽說呢，穿的漂亮了，頭上還戴了珠花首飾，但是，這副矯揉造作的模樣，反而讓她沒了少女的鮮活，感覺有些不倫不類，這是她跟秦二丫學的吧。
顧恒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江婉容一眼就能看明白，秦三丫的言行舉止，像極了二伯的幾個妾室，不過，學得又不怎麽像，長得也沒人家漂亮，畫虎不成反類犬。
顧恒淡淡道：“哦。”
秦三丫咬牙切齒，難怪二姐看不上他，哦，哦是什麽意思，要不是今天穿了新衣裳，五叔又早早去了鎮上，她才不會搭理顧家寶，蓋了房子又怎樣，還不是鄉下泥腿子。
“家寶哥!”嬌滴滴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別，咱們不同宗，要避嫌，我是怕了你們姐妹，臉皮這麽厚，前段時間還在編排我娘子，今天還有臉搭車。”
秦三丫的臉上五顏六色，顯然已經忘記這事兒，她又看不上顧家寶，幹嘛說人家娘子閑話，後知後覺的想起她給二姐背了黑鍋，但她不能解釋，解釋了二姐就不會幫她。
秦三丫恨恨的瞪了顧恒一眼，轉身跑了。
村民們搖頭歎息，都認為秦三丫是破罐子破摔學壞了，其實，小姑娘有些碎嘴，也不是什麽大事，反正三丫年紀不大，過上兩年大家忘了這事，照樣可以好好嫁人，卻沒想到……
顧恒猜測，這恐怕又有秦二丫的手筆，要不然，鄉下丫頭哪會那樣打扮，對待親妹妹都這樣歹毒，那女人不管前世受過什麽苦，今生心都已經黑了。
不過，與他無關。
隻要不犯在自己頭上，顧恒向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來到鎮上，顧恒先把馬車停去車行。
車行很熱鬧，有人穿著樸素，也有人衣著華麗。
幾個孩子的膽怯顯露無遺，緊張的走路都同手同腳，不過，有一點顧恒比較滿意，李大丫知道照顧妹妹，周四娃懂得牽住弟弟，丁點大的人，像是護著小崽子一樣，滿臉戒備的保護弟弟。
這是周四娃第一次露出如此明顯的情緒。
顧恒心裏有些不滿，他的不滿是針對二姐，別人嫁去當後娘，生了兩個男娃，都能把男人籠絡住，甚至還能虐待前麵生的，他二姐倒是好，半棍子打不出一個屁，成日就知道埋頭幹活，別說籠絡男人，就連保護孩子都不會，要不然，周四娃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顧恒歎了口氣：“走吧，先去酒樓吃飯，一會兒再去街上，你們最近很聽話，好好想想喜歡什麽，舅舅答應每人給一樣獎勵。”
李大丫怯怯的笑道：“舅舅，我會乖的。”
顧恒微微皺眉：“大方一點，背挺直。”
李大丫反而是幾個孩子當中性子最難改變的，怯弱已經成為她的習慣。
李大丫眼眶一紅，連忙吸了吸鼻子，又把眼淚憋回去。
江婉容溫和笑道：“別怕，顧大哥並非責備與你，他隻希望你能大膽一點，改掉小家子氣的壞毛病，沒有哪戶人家會喜歡懦弱無能的兒媳婦，眼淚是一把雙刃劍，可以贏得憐惜，同樣也會令人覺得喪氣，舅娘知道你懂的，好好想想。”
李二丫挺直背脊，勉強笑道：“謝謝舅娘。”
顧恒挑眉，果然還是媳婦出麵好，說話比他有道理。
江婉容也不管她是否聽進去，淺淺笑道：“舅娘也有禮物送給你們，一人一件，吃完飯告訴我喜歡什麽，舅娘給你們買。”
“謝謝舅娘。”
一行人來到酒樓。
“喲，顧小哥，聽說你最近成親了，這位就是新媳婦吧，恭喜恭喜。”
顧恒笑道：“多謝成掌櫃，老規矩，再上幾個拿手菜。”
“好咧。”
顧恒對這兒熟門熟路，幾個孩子滿臉傾羨，舅舅真本事，鎮上酒樓都認識人，掌櫃還跟他打招呼。
小小的周四娃心中暗想，將來他也要成為舅舅這樣的人。
小小的李大丫暗暗發誓，鎮上真漂亮，好多有錢人，他們穿的衣裳真好看，將來她也要嫁到鎮上。
李二丫沒啥想法，聞著酒樓裏的香味，口水都快要流出來。
周四娃就更沒想法了。
江婉容怔怔地望著窗外出神。
顧恒立刻想起，當初他就是過來吃飯的時候，在路口遇見婉容被人牙子販賣。
“媳婦？”顧恒喚道。
江婉容瞥他一眼，輕笑起來：“我沒事，你看那邊是不是三丫。”
顧恒一愣，轉頭看去：“是三丫。”
這丫頭速度真快，也不知是誰送她來的，他們去車行停放馬車，也才耽誤了一會兒時間而已，這丫頭已經到了鎮上。
江婉容驚訝道：“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個書生。”
顧恒蹙眉：“怎麽是他！”
“他是誰？”
顧恒四下看了一眼：“回去告訴你。”
江婉容臉頰一紅，心裏有些不好意思，她忘了孩子還在旁邊呢，李大丫眼睛忽閃忽閃的，顯然聽懂了他們的話。
顧恒叮囑道：“不許亂嚼舌根。”
李大丫連忙弱弱的回答：“舅舅，我.……我不會亂說。”
顧恒眉頭又皺了，這丫頭什麽時候才能有點氣勢。
江婉容溫言勸道：“孩子還小，慢慢教，你也不想想這才幾天。”幾天時間，就想讓人家改掉幾年的習慣，怎麽可能。
顧恒嘻嘻笑道：“那就有勞夫人了。”
江婉容輕哼一聲，沒個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