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什麽, 她的親人找來了？”
“顧家寶真有福氣。”
“聽說還是當官的。”
“家寶這次可真發達了。”
“.……”
江婉容尋到親人的消息風一樣傳遍村子。
連日來不斷有人上門恭喜, 從前也不是沒有見過家寶媳婦, 這次再看她，怎麽看怎麽覺得有氣質，聽說就連她身邊曾經的丫鬟現在也是小官夫人呢。
“家寶啊, 你看我那閨女咋樣？”
“家寶啊，你們要去西北尋親, 帶上我家丫頭如何，我也不要求多了, 幫她找個合適的夫家就行。”
“家寶啊……”
“家寶媳婦.……”
村裏的七大姑八大姨, 全部跑來說情, 想要推銷自家女兒, 丫鬟都能嫁小官, 她們家的閨女再怎麽也不比丫鬟差。
雪蘭、玉竹, 臉色都青了，她家小姐受苦了，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江婉容輕輕搖頭, 示意她們別著急，其實, 誰家沒有幾個奇葩親戚，曾經爹娘在世的時候，下麵那些遠房親戚還有父親的幾個弟妹還不是一樣變著方的要好處, 隻不過人家說話更有水平, 不像村裏人這樣直白。
江婉蓉啥也沒幹, 她隻一臉為難的去找顧寡婦。
接著，顧寡婦大展神威。
“滾滾滾，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們閨女那德行，我呸，嫁不去的丫頭片子，還想賴上我兒子，全都給我滾。
“顧寡婦。”
“你怎麽說話呢。”
“我可是家寶的長輩。”
幾個婦人臉色變了，這話要是傳出去，自家閨女還怎麽做人。
但是，真跟顧寡婦對上，她們不敢。
顧寡婦就是一個混不吝，說話沒個顧忌，當然，更重要的是家寶有出息，媳婦還是千金小姐，親人現在又找來了，麵對官方人員村裏的這些婆婆媳婦不自覺的低了氣勢。
顧寡婦破口罵道：“你算哪門子長輩，隔了幾代人的親，你想在家寶麵前衝老幾，不要臉的閹髒貨，就憑你們幾個也想欺負我媳婦麵皮薄，你們也不看看老娘是誰。”
幾個婦人灰溜溜的跑了。
江婉蓉一臉後怕的拍拍胸口，恭維道：“娘，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我都不知該怎樣應付。”
顧寡婦得意道：“你別怕，以後她們再來，看我不罵死她們。”
江婉蓉笑眯眯道：“謝謝娘。”
顧寡婦道：“要我說呀，你就是臉皮太薄了，根本就不該讓她們進門。”
江婉蓉無奈：“總得和村裏人道別。”
反正他們快要走了，何必在臨走之前得罪人，顧家村再怎麽說也是祖籍，將來無論是祭祖，科舉，或是他們百年之後都要回來，村裏的人脈必須經營好，因此，她才耐著性子招待幾個長舌婦。
娘罵人，村裏人不會太在意，大家早就習以為常。
自己要是出言拒絕，肯定少不了閑言碎語，說什麽千金小姐看不起人。
顧寡婦不懂這些，撇了撇嘴：“你自己看著辦吧！”
江婉蓉笑著送她離開。
玉竹目瞪口呆：“小姐，你婆婆.……”
雪蘭擔憂道：“她，她……”
顧寡婦罵人好利索，有個這樣的婆婆，她擔心小姐受苦，從未見過小姐如此花言巧語，雪蘭心疼極了，小姐曾經肯定遭老罪了。
江婉容瞪了她們一眼：“瞎想什麽呢，我婆婆很好相處。”
這些年她在村裏的名聲很好，因為，壞名聲全讓婆婆擔了，得罪人的事情全讓婆婆幹，說實話，她打心底裏覺得顧寡婦是個好婆婆。
“可是.……”玉竹一臉糾結。
江婉容笑道：“別可是了，快來幫我看看這張單子，外甥女的婚事我要辦得漂漂亮亮。”
“好。”
雪蘭心裏也覺得要給小姐爭麵子，一定要把李姑娘的婚事辦好。
江婉容這邊忙碌不休。
顧恒那邊也不堪其擾，有人甚至還來探他的口風，說什麽李姑娘嫁給陶家可惜了，縣裏誰誰誰家條件好，親叔父還是衙門裏的主簿，顧恒這邊若是願意，退婚的事情男方去辦，保證不會損害李姑娘的名聲。
顧恒直言拒絕，隻說退婚不地道，誠信乃為人之本，這事如果讓他大舅哥知道，恐怕誰都討不了好，顧恒拉起虎皮扯大旗這才把人打發走。
另外……
最讓顧恒心煩的還是霍峰，閑著沒事他會拉著顧恒打一場，美其名曰說什麽教他練習武藝，將來上了戰場才能保命。
我呸，別以為他不知道官場的彎彎繞繞。
他不信大舅哥會讓他當先鋒，他死了，婉容母子幾人咋辦，其實，他心裏更加懷疑，霍峰是得到大舅哥的指示專門想方設法揍他出氣。
不過，顧恒也不是好惹的，打三場總能贏一場，並且他還專門往臉上揍。
霍峰苦笑不已，他覺得自己接到一個苦差事，顧家寶的手段太陰損，偏偏為了顧忌江小姐的顏麵，打人他還真不敢打臉，所以，每次打架回來無論輸贏受到眾人矚目的總是他。
這輩子的臉都要丟完了。
原想換了別人去較量，誰知顧家寶還真有兩下子，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他是奉命打架，後來他則真打出了興趣。
說句實話，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對顧家寶刮目相看，打架人家能上手，聊天無論說到哪裏，顧家寶似乎都能接得上話，天南西北，東拉西扯，顧家寶總能言之有物。
霍峰心裏有些震驚，果然人不可貌相，上峰這位妹婿了不得啊。
實際上，他想多了。
他是武官，顧恒自然能和他瞎扯，要是換了文官之乎者也，顧恒保準早就閉上嘴巴了。
半個月時間一晃而過，轉眼李二丫成親的日子到了。
陶永信最近春風得意，做夢都沒有想到剛剛和他定親的姑娘，一轉眼居然和官家攀上親戚，雖然朝廷重文輕武，甚至武官也管不到文官頭上，但是，那也得分職位大小官位高低，都指揮使那可是正四品的官員。
別小看區區正四品，要知道，那位蔣大人如今也才三十出頭而已，三十來歲的四品官員，未來還有很大的晉升的空間。
“恭喜，恭喜。”
“陶公子好福氣。”
“.……”
今日陶家賓客盈門，一大清早，陶永信身著喜服騎著高頭大馬，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前往顧家村。
江婉蓉宴請全村喝喜酒，婚事辦得熱熱鬧鬧。
唯有一個人臉色不好。
李大丫心裏難受的想哭，明明都是親姐妹，舅舅為何這樣偏心，她成親的時候隻送了一套頭麵，妹妹嫁人，單是田契就不止二百兩銀子，並且，同樣都是表姐，妹妹出門周瑾背她上花轎，自己嫁人，兩個表弟甚至沒有回村看一眼。
李大丫此時完全忘了，她成親的那會兒，周瑾周瑜正在趕考，讓她稍後一些再定親，是她自己不願意。
有些人從來都隻記仇不記恩。
滿屋子人喜氣洋洋，就她愁眉苦臉仿佛受了多大委屈。
江婉蓉懶得搭理她。
顧恒招待男客根本沒有注意這邊，當然，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會多管，路是自己走的，李大丫當初既然選擇了親娘，後果就要自己承擔。
至於顧大姐一家，今日全部過來了。
李婆子還想擺出娘家人的架勢，顧恒直接讓霍峰幫忙嚇唬他們，這些親戚他不認，二丫也不認，當年簽字畫押寫得清清楚楚，再鬧事，全部送去衙門裏，兩年前案子還沒了結呢。
李家人嚇得屁滾尿流，再也不敢多生事端。
顧大姐哭的傷心不已，弟弟現在出息了，她卻半點光也占不到，家裏，家裏.……
李瘸子偏心親娘，兒子居然學會賭博，女兒，女兒現在也不孝順，每次跟大丫要銀子總是不情不願，她咋就這麽命苦啊！
命苦也是她自己作的，顧大姐從來不知反省，更不知自己錯在哪裏，她反而覺得弟弟太狠心，不就是打上門去搶劫嗎，他們也是太餓了，弟弟家明明有糧食卻不幫襯大姐，他們也是沒法子才想搶些糧食回去吃，更何況，他們什麽也沒搶到，可是，弟弟卻狠心的和她斷絕關係，小時候白疼他了。
她心裏甚至怨恨弟弟，要不是弟弟賭博發了財，她兒子也不會學壞，不過，她心裏還是有著小小的期盼，她期盼兒子也能和弟弟一樣贏大錢。
李二丫的婚事過後，顧恒準備離開了，家裏的下人全部帶走，產業留給兩個外甥打理，至於為什麽沒有送給他們，主要原因是周鐵牛死撐著不願分家，平日裏別看他偏心兩個小兒子，真到了關鍵時刻，他的心不自覺的偏向沒本事的兒子。
關於這一點，顧恒沒有插手，兩個外甥已經長大了，他們如果連這點家事都處理不好，以後幹脆別在官場混，這算是給他們的一個考驗！
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
顧恒帶著家人離開，浩浩蕩蕩的隊伍從顧家村出發。
村裏人一直送了他們很遠。
一直到鎮上，幾個孩子還依依不舍。
“舅舅，記得來信。”
“舅舅，我會考中舉人。”
“舅舅，舅娘，你們多保重，曦兒你要好好孝順爹娘，照顧弟妹。”
“嗚嗚嗚嗚.……”
李二丫紅了眼眶，她才剛剛嫁人舅舅便要離開，她舍不得。
陶永信悄悄道：“以後我會陪著你。”
李二丫含淚點頭：“謝謝。”
“你我夫妻，何須言謝。”
顧恒耳朵靈敏，遠遠聽見他們的對話，唇角微微翹了起來，二丫嫁得不錯，陶永信對她很好，婉容這下可以放心了。
馬車緩慢前行，一邊走，一邊玩，他們不像是趕路，反而像是遊山玩水。
霍峰急的嘴上起泡，作為一個軍人，他們趕路從來都是雷厲風行，這樣走走停停下去，何時才能抵達西北，指揮使已經催過兩次了，之前外甥女要嫁人，他們等，現在居然.……
霍峰氣得沒脾氣了，除了每天翻白眼，他拿顧恒沒辦法，人家的理由正正當當，帶著兩個小孩呢，出了事怎麽辦，這個責任他承擔不起。
事實證明，顧恒的顧慮是對的。
剛開始的幾天，幾個孩子活蹦亂跳，甚至還好奇的東張西望。
接著沒過多久，一個個就蔫了吧唧的，就連顧曦、顧曄都提不起精神，他們想念學院裏的小夥伴了，出遠門一點也不好玩。
一個半月的路程，硬是讓他們走了三個月才抵達。
江子墨早早便來到城門口迎接。
蘭城比不上懷安府繁華，不過，處處卻充滿了一種豪放的風情，房屋建設比不上南方精致，看起來卻異常結實。
“指揮使。”霍峰麵色一喜，連忙拍馬上前。
“大少爺。”
“大少爺。”
聽見玉竹雪蘭的聲音，江婉蓉情緒激動，猛地一下掀開車簾，眼淚刷地一下流出來：“大哥！”
鐵骨錚錚的漢子也紅了眼：“小妹。”
霍峰連忙道：“指揮使，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江子墨迅速收斂情緒，滿懷欣慰的看著妹妹，高興道：“小妹，走，先跟大哥回家，你嫂子剛生了兒子，我帶你去看看，這位……”仔細打量了顧恒一眼，沉聲道：“這位就是妹夫吧。”
“恭喜大舅哥又添新丁。”顧恒笑著道喜，接著，他很奸猾的先把兒子推上前：“快叫舅舅。”
“舅舅！”顧曦，顧曄很懂事的行禮。
“舅舅！”顧晴扯著嗓門大喊。
顧暄學著哥哥的樣子行禮，小模樣非常可愛：“舅舅！”
江子墨越看孩子越喜歡，掏出幾塊早就準備好的玉佩，笑著道：“好好好，都是乖孩子，這是舅舅的見麵禮，你們拿著。”
幾個孩子看向爹娘。
江婉蓉輕輕點頭。
幾個孩子這才收下見麵禮：“謝謝舅舅。”
至於顧恒很幸運的沒有再被大舅哥發問，哼哼，他心裏明白著呢，大舅哥看妹夫從來就沒有順眼的，正如嶽父看女婿，他才不會湊上前去找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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