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看臉色

  趙東沒進貨場，昨天晚上的時候黑子曾經當麵給貨場的負責人打過電話，說是貨場以後會暫時交給自己管理，電話那頭也滿滿答應下來，可如今趙東在貨場的門口站了十多分鍾，出來的人一個沒有，這其中的冷淡不言而喻。


  趙東手裏的煙恰好燃盡的時候，又一輛車在身邊緩緩停下。


  下車的是小黑，電話是趙東打的，沒有他這個黑子手底下的元老引路，他趙東一個人就想把貨場接下，難度太高，費時費力，而且吃力不討好。


  隨著小黑進了貨場大門，趙東發現裏麵熱鬧的很，裝車卸貨發車，忙的熱火朝天，二十幾個工人在有條不紊的忙碌著，趙東現在總算大致明白這幫人的心思，這個貨場不需要任何人照樣可以正常運轉，可以大把賺錢，可以大把贏利，以前接手貨場的是大熊也就算了，如今來了一個隻能算作外人的趙東，這算怎麽回事？


  趙東不去點破其中的蹊蹺，耐心跟著小黑身後往裏麵走去，他轉頭看了一眼四處打量的唐怡，笑的有些深沉。


  唐怡明白趙東的意思，她自信一笑，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意思是這家貨場沒啥太大內涵，她能輕易搞定，趙東這才放下心，有了唐怡這個行家裏手做後盾，他才敢放心大膽的去玩。


  終於有人從貨場的辦公室裏麵出來，領頭的是個歲數偏大的男人，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幹練的年輕男女。


  歲數偏大的男人叫潘江棟，河口本地人，以前是家小貨場的老板，有點頭腦，後來被黑子用手段挖了過來，擔任貨場的經理，身後的一男一女是他的女兒和女婿，也在貨場幫忙。潘江棟這些年幫黑子賺了不少錢，是黑子手底下數一數二的元老，不過他卻不摻合黑子這夥勢力的內部事情，低頭賺錢，悶聲發財。


  黑子跑路之後，大熊和小黑鬧分家，當時潘江棟選擇了大熊，直到小黑被逼得走投無路賣掉貨場，小黑今天過來也不提這茬，仿佛忘年之交一般。


  趙東知道一點內幕，他有些撓頭，看來這個潘江棟是一個不見不兔子不撒鷹的老狐狸。


  潘江棟急忙上前，熱絡道：“剛才在談一個重要的客戶，晚出來一會，小黑哥別怪罪啊。”


  小黑接過他遞上的煙，笑罵道：“老潘，再敢耽擱一會，我非拆了你這副老骨頭，看你以後還咋在年輕姑娘身上老驥伏櫪。”


  對於小黑嘴裏的葷段子潘江棟打著哈哈，含笑接下，又寒暄幾句，急忙他把讓進辦公室，而對於站在一旁的趙東，他則是不理不睬，仿佛沒有看見一般。


  小三子臉色不變，眼神卻有些陰狠，站在趙東身後含笑道：“東哥，這個老家夥有點裝犢子，我去弄弄他？”


  小三子雖然笑著，可嘴裏那句‘弄弄他’如果被外人聽到恐怕不難揣測出其中的陰寒味道。


  趙東不著痕跡的搖搖頭，淺笑道：“先談談再說，咱們現在是生意人，能動腦的時候就不要動手，要不然傳出去不好聽，我倒要看看這個老潘的肚子裏到底有多少貨！”


  小三子急忙點頭，跟著趙東進了屋子。


  幾人進的是一間不小的會議室，擺設簡單，屋內一張橢圓形的方桌，四角錯落這沙發，小黑沒客氣，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先坐了下去，然後招呼著眾人也跟著坐下，潘江棟笑了笑，直接坐到了主位，會議桌的正上方，而那兩個年輕男女則坐在了他的左手一側。


  這裏麵有些講究，趙東沒著急坐，暗道一聲，好一招下馬威啊！

  潘江棟絲毫不覺尷尬，從始至終都沒有和趙東說過話，畢竟在這個貨場他才是真正的話事人，沒必要給任何人麵子，就算以前黑子或者大熊在的時候也不會對他指手畫腳，唯一做的就是每個月從貨場的盈利中抽走大半，不過大熊胃口更大，抽的更多。


  小黑不願意當惡人，也不願意戳破那層窗戶紙，他今天來這就是幫趙東帶個路，至於能不能接下這個貨場那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要是連這點手腕都沒有，他也就不用操心了。


  屋裏的尷尬氣氛小黑就像沒有看見一般，招呼道：“東哥，坐啊。”


  趙東沒動地方，慢慢說道：“最近腰不好，坐著疼，先站一會。”


  小黑點了點頭，沒說話，不開玩笑，不去揣摩這句話真假，甚至也不去跟潘江棟搭話，安靜坐著。


  道上都傳聞，說這個個頭還沒有胯下那杆槍高的小黑沒啥真本事，打架不牛逼，手段不牛逼，氣場也不牛逼，要不是有個論心狠手辣在整個河口都能排上前幾號的大伯黑子，他充其量也就是回家種地的悲慘命運。可趙東不這麽想，通過這幾天的短暫接觸，他發現這個爺們套路不簡單，懂得道上很少有人去揣摩的保留之道，這個智商絕對要比個頭高上幾頭的爺們遠沒有外界傳聞的那麽不堪，要不是他，大熊不會栽的這麽慘，黑子也沒有機會回河口。


  潘江棟年歲最大，能安穩坐釣魚台風雨不動，可他身邊的女兒就閑不住，潘江棟這個女兒叫潘敏，這些年沒少幫著貨場打理生意，有點本事，長的也不錯，臉蛋有棱有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挺勾人，要不是早就嫁了人，估計垂涎的人不少，就是這樣貨場私下也流傳不少關於她的風流事，尤其是大熊前段時間在貨場的時候，她可沒少往身邊的爺們頭頂扣綠帽子。


  潘敏的老公叫做季東生，原來是貨場的一個小員工，後來被潘江棟相中，拜他為師傅，學著搭理貨場，這人優點就是皮囊不錯，嘴皮子也利索，三言兩語就把潘敏勾搭到了床上，屬於潘家的倒插門女婿，外冷內熱，典型的妻管嚴，對於妻子在外麵勾搭男人，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敢怒敢不敢言，是貨場裏麵的頭號窩囊廢。


  潘敏先是抬頭小心翼翼看了麵前的小黑一眼，想看看這個當初父親不看好，又被大熊攆到走投無路的小黑哥殘了沒，可惜沒能如願，除了比以前更黑，沒啥能夠讓他感興趣的。


  潘敏這個女人其實野心不小，大熊栽的那天晚上，深處漩渦中心的貨場最先收到風聲，她當時還琢磨，黑子跑了，小黑又分了家，如今大熊栽了，貨場是不是也能輪到她潘家做主？可惜沒到後半夜，這場權力的角逐就塵埃落定，大熊栽了是不假，趙東卻在這場地下洗牌中脫穎而出，成了一匹徹頭徹尾的大黑馬，從黑子手中要來了貨場的三個月話語權，雖然不知道趙東和黑子之間的約定是什麽，這無疑是潘家人最不願意看見的一個結果。


  作為貨場目前的掌舵人，潘家人自然不高興，沒有啥好臉色也再正常不過，潘江棟昨晚私底下撂下這樣一句話，這個貨場不是誰想接就可以接的，想進來討碗飯吃？可以，不過得看我潘家的臉色，這碗飯是賞你的！你趙東想做主？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