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狗生豹膽
季東生冷笑，瞥了一眼潘江棟，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這才大著膽子道：“東哥，晚上咋安排，你給個痛快話吧。”
這話裏的意思不難揣摩，讓趙東服軟。
趙東笑著，果真像是突然服了軟，很沒心機，很沒城府，。“客隨主便，晚上咋安排你們看著弄，我這人沒那麽多窮講究，不挑。”
軟了？
季東生沒適應趙東的突然卸力，原本蓄勢待發的一拳就像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不吃力，就像是見了漂亮姑娘，剛剛拔了人家衣服，前戲做足，氣槍上陣，沒等動，繳槍射了。
“東哥給這個麵就好，我一會去安排。”難得爺們一把的季東生沒做成爺們，有些悻悻然，又有些得意，說完這句敞亮話，他回頭看了一眼潘敏，意思是看見沒，我季東生也是純爺們，趙東牛逼又咋了？還不是被我搞定了？看你爹那副緊張模樣。
潘敏不去跟季東生對視，因為她知道趙東不會這麽輕易服軟，如果趙東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草包，今天也就不會帶著三個人過來，其中還有一個是娘們，而是領著十幾號人衝進來，既然他沒這麽做，還會怕你手裏這歪歪斜斜的十幾號人？
似乎瞧出了季東生的失望，想給他一個做爺們的機會，趙東不想壞人好事，又挑起了話頭。“不過，吃飯之前還是得把這筆帳清了，要不然喝不痛快。”
“啥帳？咋清？”季東生也想班門弄斧的裝裝糊塗，裝裝傻，可惜味道不夠，咋聽都像是沒有底氣的妥協，他自己也發現這點，壓低聲音補充道：“東哥是聰明人，應該不會說出傷和氣的話吧？”
“不會，怎麽會呢？”趙東眯著眼，笑的陳懇，很耐心的斟酌道：“其實這事很簡單，啥帳你不用管，咋清你也不用管，你隻要知道，從現在開始的三個月之內，這個貨場跟我姓趙就足夠了。”
“東哥，胃口不錯啊！你能吃得下麽？”季東生彈掉一截煙灰，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趙東不去揣摩季東生語氣中的陰寒味道，誠懇道：“不怕，大山裏出來的，沒有你們城裏人那麽嬌貴，餓急眼了啥都敢嚼，不幹不淨吃了沒病，髒東西吃的多了，把胃口練出來了，消化好，能吃得下。”
一聽趙東這油鹽不進的一句話，季東生冷下臉，熄滅煙頭，皺著眉道：“那我要是不想讓你吃這碗飯呢？”
屋裏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談判似乎到了冰點，一時間僵持下來，潘敏一點也不著急，更沒有啥擔心模樣，她想看看趙東會如何處理，想看看這個男人值不值得她投入這麽多的興趣。
相對於季東生現在的歇斯底裏，此時趙東更像是底氣十足的穩坐釣魚台，潘敏眼神更加迷離，這一下把坐在一旁的季東生刺激夠嗆，似乎是一言不合，下一刻就會撲上前，狠狠撕咬。
“對於不讓我吃飯或者讓我吃不飽的渣渣，我隻能讓他沒飯吃！”趙東沒把季東生的威脅放在眼裏，慢慢抬起頭，本該殺氣十足、氣場十足的一句話，卻被他略帶含蓄的娓娓說來。“別嚇我，真把我逼急了，連你已經吃下的我也能讓你吐出來！”
真爺們！潘敏妖嬈笑著。
捕捉到潘敏臉上那不加掩飾的欣賞和興致，以及季東生臉上的隱忍和悲憤，趙東撓頭，還真是一對奇怪的兩口子，他不解，這樣的兩個人咋能湊合到一起？生活還真他娘的奇葩。
果然，潘敏的妖媚眼神就像是最好一針興奮劑，季東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額頭上掛著汗水，拳頭緊握，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在人數和主場上的巨大優勢讓他刻意忽略了趙東臉上的陰柔，惡狠狠道：“趙東，你他媽的欺負我們潘家沒人？”
趙東略作驚訝，臉上卻盡是沉穩，訝然道：“惡人先告狀，我啥時候欺負你們潘家了？”
季東生壓抑不住的怒氣稍微收斂一些，剛要開口，卻被趙東的下一句話頂了回去。“我欺負的人是你，跟潘家沒關係！”
季東生張牙舞爪道：“趙東，草泥馬，你動我一個試試？我讓你橫著出去！我現在就弄死你！”
潘敏略帶詫異，然後是興奮，沒想到這個在自己身邊窩囊了這麽多年的季東生也有這麽爺們的時候。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老實人的徹底爆發往往效果都很驚人，如果他今天的對手不是趙東，這個隱忍了多年的爺們興許真能一鳴驚人，來個絕地大翻身，一改他在潘敏心中的懦弱形象，遠的不說，最起碼下次再想上床的時候不用他去求，而是這個婊子主動退了衣衫，再用那張伺候過無數男人，卻從來沒有伺候過自己的妖嬈紅唇，讓他徹底的銷魂一把。
可生活永遠都不是電影，無法排練，趙東不介意季東生做個爺們，可前提是自己不是那塊墊腳石。
趙東突兀笑了笑，打破臉上的沉穩，用一口東北方言平地驚雷道：“把這個罵我的傻逼，手打斷，腿敲折，肋巴扇子打骨折！”
原來狠話可以說的這麽爽利，沒等季東生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直被所有人忽略的小三子已經竄了出去，手裏拎著一把小刀，大步上前。
季東生不敢讓這條明顯會咬人的瘋狗近身，喊了一聲。“給我弄他！”
人多力量大，狗多生豹膽，四個爺們排眾而出，在不大的會議室裏麵連成一線，堵住了小三子的去路，還有兩個人從腰後摸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鋼管，對著小三子凶狠掄下！
其實今天火拚的戲碼早就在意料之中，但是讓這些爺們敢對趙東出手的原因卻不是季東生的一句話，而是桌子那頭潘江棟的一個眼神，老狐狸想要下嘴咬人的時候手段都很隱晦，即使吃不到肉也不會落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悲涼下場，這就是難纏牲口的難纏之處。
所以相對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殺殺的瘋狗季東生，趙東更忌諱蟄伏在一旁的老狐狸潘江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