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邊緣人物變成灰色人物
老於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停車場的那輛奧迪，回頭對著前台道：“再給1包加五百塊錢的酒水，還是記我賬上。”
交代完之後，老於又進了後廚，看了一眼1包剛才傳下來的菜單，拉過來一個關係比較不錯的廚師，低聲吩咐道：“老康，一會傳菜的時候撿好的，撿貴的，先往一包傳。”
廚師猶豫了一下。“老於，汪經理那麵怎麽應付？她剛才說3包有個重要的客人，不能怠慢。”
老於塞過去一包煙。“按照我說的辦，等把汪菲那婊子弄下去，我升你當廚師長！”
廚師看了看四周，收好了那包煙去安排起來。
交代好後廚的事，老於一臉笑意的出了廚房，嘴裏叼上一根煙，站在門口嘀咕道：“汪菲，別以為攀上一個縣委秘書我就怕了你，跟我鬥，你還嫩了點！你截我包廂，我截你菜單，看咱們誰能笑到最後！”
老於現在也沒意識到，他這個爭麵子的巧妙安排，無心之下竟然成了一場風波的導火索！
有利益的地方就少不了爭鬥，做到他們如今的位置，每個月都要往店裏拉不少上層名流一類的客人，既是任務，也是能力的象征。老於前幾年有個在財政局當個二把手的遠親，每逢公務宴請基本都來這，把店裏的生意照顧的不錯，這才爬上了經理的位置。可是自從那個親戚下台之後這層關係就用不上了，財政局雖然偶爾也過來走走場麵，可大都是打白條，為了這事老於沒少被老板責罵。
眼看著汪菲做的風生水起，老於也有點擔心，這樣下去肯定得被人擠掉位置。
今天頂包這事讓老於在店裏丟了不少麵子，眼看著對方攀上了縣委秘書這顆大樹，老於急的不行，恰好趙東的出現讓他又看見了希望，他打定主意，不惜下血本也要經營好這層關係！
……
幾分鍾之後，老周先來了，報了一下四樓3包的預約，正想上樓，身後追上一個人，喊了一聲。“老周！”
周祥權回頭一看，有些詫異。“老宋，挺巧啊，你怎麽來了？”
宋保文摟著老周的肩膀上了樓，邊走邊聊著什麽。
迎賓女在邊上道：“於經理，這些都是1包的客人吧？”
老於沒吱聲，這倆客人剛才是他親自送上樓的，有一個腰間鼓鼓囊囊，上樓的時候不經意露出來橙黃色的槍套和褲帶上的警徽，老於心裏一個激靈，這人肯定是警察。其實按照規矩，警察下班是要交班交槍的，可是小地方管理製度不算太嚴格，派出所的某些領導或者刑警下班也有隨身帶著槍的。
十分鍾之後，又一輛掛著WJ拍照的大眾途觀在飯店門口停下，走下來一個夾著皮包的中年男人，老於識人本事不錯，一見對方臉上的神色就猜到又是一個警察係統裏麵的領導。沒用迎賓招呼，老於笑著上前，親自把這人領上了樓上的1包，回來之後他還在感歎，不愧是河口的大哥，請客吃飯作陪的都是帶真家夥的衙門領導！
……
老蔡沒進屋的時候趙東正和老周他們聊得熱鬧，原來周祥權和宋保文也是一屆當的警察，早就認識，而且看樣子關係還不錯，隻不過有些年沒走動了，今天借著趙東的麵子又聚到一起，相談甚歡。
趙東見包廂門打開，站起身招呼道：“蔡哥，來了，快進來坐！”
約定的時間是晚上六點，趙東早來了二十分鍾，老周和老宋提前十分鍾來的，老蔡最後進來，踩著六點的時間準時進屋。“小東，各位兄弟，不好意思啊，來晚了，來晚了，一會我自罰！”
蔡學友的身份背景在那擺著，沒喊東哥，也沒喊名字，而是喊了一聲比較拉關係的小東。
包廂主位一直空著，趙東起身把蔡學友讓了進去，老蔡推辭了一下，就在趙東身邊坐了下去。“哎呀，老宋！”
光頭這個時候走到外麵跟老於打了一聲招呼。“老於，傳菜吧。”
趙東在桌上發著煙，煙霧繚繞，茶水一杯，一幫爺們很快就打開了話題。趙東這才知道，原來老宋和老蔡是戰友，兩人一起出的部隊，一起進的公安局，都當了刑警。而讓趙東意外的是老宋當年也做過刑警大隊長的位置，至於現在為什麽被下放到了片區，眾人沒有細說，裏麵顯然有故事。
趙東還注意到，聊起這個的時候宋保文的神色有些不對勁，想說什麽最後又強忍了下去，趙東不動聲色的聽著，把這些細節仔細一一記下。
飯店傳菜的速度很快，讓趙東驚訝了一下，不到五分鍾就擺滿了一桌子各種菜品。趙東不是愣頭青，熟悉人情世故，猜到應該是老於跟廚房打了招呼。趙東對光頭點了點頭，挺滿意，剛才被人頂包的不快也慢慢消散。
其實今天攛掇這桌飯局，趙東不單是為了自己，主要還是為了李芳。最近通過李芳在警察係統的關係，趙東暗中平了不少事，見到李芳下班後愁眉不展的模樣他一陣心疼，後來打探了一下才知道李芳現在在局裏並不順心。
現在縣局不算胡局，還有三個副局長，各自分管著一攤業務，而局裏的主要業務都由胡局這個常務副局長在親手抓著。雖然李芳也是局裏的常委班子成員之一，不過她這個副局長的位置就顯得有些尷尬，分管的工作是交警支隊、出入境管理處、科技通信處、網絡警察支隊、宣傳處，主要負責信息化建設。
可一個小縣城，有什麽出入境管理和信息化建設？至於科技通信和網絡警察支隊完全就是形同虛設，交警支隊這一塊也很微妙，按照以往的不成文規矩，交警支隊這一塊業務一直都是由某個副局直接出麵兼任，可現在交警支隊的胡麗麗因為某些原因沒有提上來，卡在了那個位置，所以李芳的手根本就伸不進去。現在的局麵就是，李芳這個看著風光的副局長其實已經被架空了，隻有宣傳處的幾個女警察可以差遣，每天都是閑差，偏偏大會小會沒個完。
趙東不止一次的聽見李芳這個女強人唉聲歎氣，恰巧最近又有風聲傳下來，局裏準備增添幾個業務副局長。趙東現在已經熟悉了一些隱晦的官場規則，聽李芳稍加分析就想明白，這是宋達成那個老狐狸搞的鬼，準備對付胡局，用這一手分他手裏的權。
雖然不進班子，可行政級別卻往上提了半格，因此最近局裏活動的厲害，不少人都盯著這個位置，其中兩個人選最熱門，一個是經偵支隊的老蔡，還有一個就是交警支隊的胡麗麗。刑偵那麵因為剛剛才出了事，肯定是暫時不會動。
李芳現在沒有實權，開常委會的時候手裏也是有一票0表決權的，就因為這樣，今天中午李芳的一個電話才能把蔡學友叫出來，要不然他一個經偵支隊的大隊長，還真不一定買李芳這個副局的麵子。
為了幫李芳在局裏站穩腳跟，這才有了今晚的這場飯局，趙東準備收一收老蔡的心，幫李芳拉攏一個可靠的盟友，至於胡麗麗那裏，趙東也準備抽時間去看看。趙東相信，如果這兩個人能夠成功扶上位，以後李芳就等於有了助力，不過這些事李芳出麵不合適，趙東出來做卻再適合不過。
至於蔡學友，周祥權和宋保文這三個人，他們來參加今天的聚會也都是各懷心思，總之一句話沒錯，為了往上爬。而經過今天這件事，趙東的身份也不知不覺從一個社會底層攀爬的邊緣人物，變成了有能量決定一個官員前途的灰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