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兄弟重逢
晚飯不算豐盛，卻很細心，四菜一湯，很有點家宴的味道。殷姿不是喜歡客套的人，總覺著既然是家裏人就應該回家吃飯，就沒有去飯店。她那時候想在晚上安排一個宴會，請“天煞集團”的一幫小夥子聚餐，可是被趙東婉拒。現在殷姿的日子不好過，趙東也不在意這些過場。
吃過飯，劉媽去廚房洗碗，殷姿和趙東站在窗邊聊天。“小東，怎麽突然想起回江海了，家裏的事都處理好了麽？”
趙東沒隱瞞，抱著肩膀道：“沒事，現在河口那麵底子厚，出不了大亂子，何況有雪妍在照看。阿姨，有些話李芳應該跟你說了，咱們是一家人，如果你有什麽困難應該告訴我和李芳，不應該自己扛。”
殷姿搖搖頭，語氣裏滿是無奈。“大人的事，怎麽能讓你們小孩子跟著摻合進來？”
趙東歎了一口氣。“阿姨，今天的陣仗你也看見了，那幫人的手段很不光彩，就是衝著你來的，商場方麵的事我懂的不多，沒辦法幫忙，以後再有今天這種麻煩就交給我處理，你一個女人出麵不合適。”
殷姿欣慰一笑，看向趙東的目光越加柔和。“小東，以前阿姨有些話說的挺過分，你別往心裏去。”
殷姿今天的態度一軟再軟，簡直與以前的強勢判若兩人，讓趙東有些不適應。“阿姨，你是當母親的，看事情的角度肯定跟我們不一樣，我理解你。”
一旦從心裏接受了一個人，就會越看越順眼，殷姿笑了笑，轉移話題道：“最近有什麽打算？”
趙東想了想，也沒隱瞞。“集團準備在江海成立分公司，我隻是過來打一個前站，探探路，到時候肯定需要阿姨幫忙。”
殷姿稍微有些驚訝，沒想到趙東步子這麽大，河口才剛剛穩定下來就已經打算進軍江海，她給出保證道：“你放心，該有的支持阿姨一定給你！不過最近公司裏的狀況很亂，恐怕……”
趙東搖搖頭，回頭看向殷姿。“明天開始我會帶著人進駐李氏集團，幫你解決一些你不方便出麵的麻煩，有我在沒人敢玩陰的！至於明麵上的過招，我相信以阿姨的本事誰也不怕！”
這個馬屁拍的舒坦，讓殷姿眯著眼睛笑了笑，可突然間露出來的少婦風情卻讓趙東有點蒙。殷姿也很快發現自己的表情不太對勁，瞪了趙東一眼。“臭小子，油嘴滑舌，我閨女是不是就讓你這麽騙上手的？”
可不是騙上手，是騙上床啊，趙東尷尬撓頭。“那個……阿姨……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殷姿點了點頭，看著狼狽跑遠的趙東沒腦沒腦的問了一句。“今天晚上你回家住麽？”
這句話說完，趙東愣了一下，連殷姿也很快聽出味道不對，臉色一紅。
趙東急忙道：“嗯，不回來，我還有點事，會忙到很晚。”
出門的時候趙東還在唏噓，和單身的漂亮丈母娘住在一屋，想想就頭皮發麻……
……
來到別墅外麵，一輛不算起眼的豐田霸道停在門外，趙東那輛有點招搖大切沒開過來，這輛車是臨時調來的，掛的是江海的普通牌照，開車的是田敬，趙東這次出來隻帶了幾個年輕一輩的人物。
現在河口已經穩固下來，齊琳坐上大姐大的位置替趙東在坐鎮河口。宋雪妍站在台前，宏觀調控集團的發展方向。
娛樂這一塊是麻四在看著，包括金碧輝煌、星火、還有後來新接過來的幾家娛樂城。小三子看著“興隆建築”的那一攤，包括沙場、水泥廠。黎軍現在和趙東已經聯手合作，有那麽點戰略合作夥伴的味道，“黎明大市場”的盤口黎軍也讓出了一半，也是小三子在照看。
季東生和唐山河看著貨運、物流，還有汽車租賃那一塊。唐怡也被趙東點了將，提拔到經理的高位，最近正在籌備省內物流的網點建設，每天也是看不見人影。現在齊琳出麵統管全局，酒店管理那一塊就全交給了譚璐，這丫頭管理天分不錯，幾個旗下的賓館都做的有聲有色，按照趙東的意思，最近她正打算在江海開第一家分店。“河口魚”的老於也被趙東拉到集團內部，分管著餐飲。
總之，現在的“天煞集團”運行平穩，資本和規模都在用一個驚人的速度良性增長，賬麵上的流動資金已經突破一千萬，固定資產也接近三個億，雖然還不能和某些強勢的跨省大集團相比，但是已經初露崢嶸。尤其是和“黎明集團”的戰略合作開始之後，集團的業務全線飄紅，已經做成了河口的龍頭企業，明星企業。
……
田敬坐在駕駛位。“東哥，去哪？”
趙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深沉。“去醫大二院，我要去看一個兄弟！”
霸道在前麵緩緩開走，後麵一輛別克GL8緩緩跟著，裏麵是俞東山帶著幾個公司裏身手最好的專業保鏢，他們必須保證東哥萬無一失。在自己的地盤不用擔心什麽，可是江海這個地方不行，因為江海不像河口，龍勝混雜，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所以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二十分之後，兩輛車在醫院樓下停穩，趙東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了進去！
……
病房在十二樓，是江菲通過關係安排的高等病房，每天有專業護士照料著，光是每天的維持治療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治療費加在一起已經有一百多萬，都是江菲墊付著，趙東問過一次，再就沒有細問，也沒有提還錢的事。
對於江菲這個人生裏的第一個領路人，趙東對她有種亦師亦友的複雜情結，他覺著跟江菲提錢是一件很傷感情的事，反正她不差錢，先欠著再說。其實趙東的心裏有一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怨念，他不想把欠江菲的人情都還給她，那樣兩個人或許就再也沒有交集。
一個想讓趙東永遠欠著她，另一個也不想還清，很矛盾又很簡單的心裏，總之感情問題的最難懂。
病房裏擺放著一堆趙東叫不上名字的複雜儀器，聽著那“滴滴”的電子音，趙東的步子一下子就僵硬在病房的門口，忽然覺著雙腳猶如千斤重！
看著病床上那個緊閉著雙眼的男人，趙東的眼眶濕了，喃喃說道：“兄弟，東哥……對不起你，這麽長時間……才過來看你！”
田敬等人察覺出趙東的異樣，聰明的沒有去打擾他。
趙東走到病床前，又重複了一句。“對不起……”
還是簡單的三個字，這句話在趙東的嘴裏很少出現，可今天卻接連出現了兩次，以至於趙東那一向堅韌的臉頰都出現了輕微的顫抖，並不隻是歉意，更多的還是不甘，替張曉不值。
不甘的怒火讓趙東心思無法平靜，就像是剛剛喝下了一壺老燒刀，整個胸膛都是火辣辣的，口鼻間的喘息都帶著炙熱溫度。“張曉，你個王八蛋，你他媽傻啊！為了我丟掉命，值麽？我有啥本事值得你這麽掏心掏肺？”
趙東無處發泄的憤懣猛然間化作一拳狠狠的捶在牆上，潔白的牆麵上烙下一個鮮紅的拳印，幾道鮮血如注流下！
另一隻拳頭握的“劈啪”作響，趙東還想爆一句粗口，可是忽然看見邊上竟然還有一個女人。
一個滿臉詫異和慌張的漂亮小護士不安站在一旁，一臉的驚恐。
趙東咧嘴一笑，又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每咽下去一個字，都像是吞掉一把刀！
把一連串能割傷心扉的小刀吞進肚子裏，趙東死死忍住悲慟，伸出雙手搓了一把臉，收回手的時候一臉平靜，看向小護士道：“我是他兄弟，來看看他，沒事，你先去忙你的。”
漂亮的小護士眨著一雙可愛的大眼睛，被趙東身上的特別氣質所吸引，盯著趙東看了好半天，然後把手伸進了兜裏。
邊上的田敬等人看見她的這個動作，一個個神色變冷，身體也跟著緊繃，可是看見她拿出來的隻是一張手絹才鬆了一口氣。抓過趙東那隻還在流血的寬大手掌，紅著臉咬著嘴唇替他細心包好，然後係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這才慌張的走出病房，關門的時候她還不忘記回頭看一眼這個有些奇怪的男人。
因為職業的原因，她見過太多生離死別的人間慘劇，見過太多男人在失去親人之後露出那副悲慟的絕望神色，也見過太多看似憨厚的男人在老人合眼之後露出爭奪家產的醜陋模樣。可是這一切都遠沒有病房裏這個男人給她留下的印象深刻，粗狂、孤傲、堅毅，即使一遍遍重複著“對不起”這三個字，也固執的不肯低頭認錯。
小護士回到值班室還偷偷吐著舌頭，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一個隻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