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夜談
把車停穩，趙東一個人走到江邊，沒走多遠就看見了路燈下的長條凳上坐著一個女人，江邊的風很大，把她的頭發吹起，是小妖。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小妖回過頭，露出一個笑意。“來了。”
趙東話不多。“嗯，來了。”
小妖甩著雙腳，視線遠眺看向江麵。“趙東，還記著這裏麽？”
趙東找了一個不算近的位置坐下，點上一根煙，記憶仿佛回到從前。“記著。”
兩人在這條街上有一段美好的回憶，一年前的點點滴滴也都逐漸湧入腦海，如果沒有後來的插曲，趙東覺著自己一定可以跟小妖走到最後，可惜造化弄人。
小妖歪著腦袋：“是不是覺著我會恨你？”
趙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低聲道：“你這事是我做的混賬。”
小妖又問。“那你後悔麽？”
趙東抽著煙，吐了一口煙霧。“談不上不後悔，我沒辦法為了一個女人去傷害另一個女人，所以你可以打我罵我，我都不會還口。我現在還有大事沒做，等我把這件事做完，這條命我也可以給你。”
小妖脫掉鞋，把小腿收到椅子上，用下巴拄著膝蓋。“說實話，我想讓自己恨你，可是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趙東訝然，轉過頭。“為什麽？”
“有人總說，沒有愛哪有恨？因愛生恨，這句話聽著挺有道理，不過放在我身上不合適，我沒辦法去恨一個我深愛的男人。”小妖眸子閃耀著濕潤的淚花。
“深愛？”趙東眉頭皺的更緊。
小妖忍住淚水道：“沒錯，是深愛，不是深愛過，我這輩子隻愛過你這麽一個男人，從前是，現在也是，所以我沒有勇氣再去愛別人了，也沒有勇氣去恨你了，真要恨你，那就是把我自己逼上絕路。”
趙東抽著煙，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值得麽？”
小妖轉過頭，一雙淚眼朦朧的眸子仿佛帶著無盡的委屈。“當時也是在這江邊，你麵對著十多把刀子仍然死死的把我護在身後，我那時也很想問你，值得麽？”
趙東眼神堅定，抬頭道：“值得。”
說完這兩個字，趙東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也猜到了小妖的答案。
小妖緊咬著嘴唇。“趙東，你是我這輩子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一個，我失去過你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想好了？”趙東聽出來小妖這是在告訴自己，她跟項家勇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可小妖越這麽說，趙東就覺著自己欠她的越多。
小妖狠狠的點頭。“想好了！”
趙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有勇氣捧起那張盡在咫尺的心碎俏臉，心疼道：“你瘦了。”
小妖強忍了半個晚上的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順著眼角就滑落下來，趴在趙東的肩頭抽泣著，趙東終究不是鐵打的心腸，扶著那個讓他掛念了許久的佳人恍然若失。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是一幫人在快速接近的聲音，趙東任由小妖趴在自己的胸口緩解著情緒，直到那幫人接近都沒有回頭。
等到小妖意識到不對的時候這幫人已經走到五米之內，小妖慌張的推開趙東，一雙手卻死死抓著趙東的手掌。“趙東……”
趙東出奇的鎮定，拉著她的手道：“別怕。”
站起身，回過頭，十多個男人進入視線。“趙東，一個人你就敢見我？”
“要不怎麽能表明我的誠意呢？”趙東沒有絲毫緊張，雙手插在兜裏看了看說話這個男人，趙東曾經跟他打過一次交道，是秦明，李氏集團曾經的保安部經理。
“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跟洛爺做對，今天做了你，明天我在江北就能橫著走！”秦明這話說的很冷，連同他身後的一幫狗腿子也都摩拳擦掌。
“你要是真想做了我，現在也不至於站這跟我廢話，我今天過來也不是沒事閑的，給你指條明路。”趙東沒有露出絲毫懼怕的模樣，在半路的時候他就給秦明打了這個電話，運氣好拉個反骨過來，運氣不好也能在王小蠻身邊埋下一顆釘子。強龍不壓地頭蛇，跟洛斌這種江海的老大哥長線消耗戰，沒有幾個本地勢力在背後支撐，趙東還真沒有底氣。
“說吧，給你十分鍾，說服不了我，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秦明是鐵定不敢殺趙東的，麻煩太多，可誰的身邊沒養著兩條敢咬人的瘋狗？洛斌身邊有類似王小蠻這樣的大頭目，各個心狠手辣。趙東身邊也有房五和蠍子這一類敢抹人脖子的強悍角色。秦明的身邊自然也養著兩個敢捅人的瘋子，一條命二十萬，做掉之後亡命天涯，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趙東沒廢話，從兜裏摸出來一個錄音筆，直接扔了過去。
秦明將信將疑，按了接聽鍵，是何岩跟二虎之間的對話，內容是當時兩個人意圖做掉趙東，何岩的那一番話很毒辣，點明了二虎被洛斌當作棄子的身份，當時就將二虎逼上了絕路。兔死狐悲，秦明現在聽了自然也心裏不是滋味，曾經都在一個碗裏扒飯吃，別管誰看不上誰，都是一條路上的人。
“你什麽意思？”秦明收起錄音筆，一臉疑惑的看向趙東。
“鋼廠裏麵的事我不說，你肯定能猜到怎麽回事，二虎怎麽死的，項家勇怎麽栽的，黃山祥為什麽反了，以及何岩在整件事裏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說實話，我趙東布不了這麽大的一個局，都是洛爺一手安排的。”趙東沒說的太透，隻是點了點幾個關鍵性的問題，雖然那天鋼廠裏麵發生的事情外人沒看見，不過秦明肯定能夠猜到蛛絲馬跡。
“你想說什麽？”秦明謹慎的皺起眉頭，開始懷疑趙東這些話的用意。
“我就想說一句話，你們洛爺不講究！隻要對他有利，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棄子，都可以成為墊腳，二虎就是最好的例子！秦哥，為了這樣的主子賠了自己，值得嗎？”趙東語氣很慢，卻字字句句陰寒，每一句話都掐住了秦明的脈門，出來混最怕三件事，第一是得罪不該得罪的人，第二個是走錯路，第三個是跟錯大哥。
當初何岩用這番話把二虎逼到了趙東的對立麵，趙東今晚也用同樣的話把秦明逼到了洛斌的對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