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同門無和諧(六)
「大師兄,你那一招瞬移實在是太出神入化了,和你的師父張臨意道長一樣!」許葵誇讚著。
「哪裡,我師父是信手拈來,而我則是使出渾身解數!你們看,我的腿到現在還一直抖!」景立秋苦笑,面色蒼白如紙。
林蘇雪看到景立秋的手一直捂著胸口,淚水晶瑩道:「大師兄,你的傷……」
「傷無礙。這麼晚了,小師妹快點回去吧!」景立秋催促,牙齒卻已經咬的發酸,因為傷確實很痛,但他還想繼續強撐。
林蘇雪不想走,站在景立秋身旁,關切地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忽然,遠處昏暗的地方傳來宿管人員的聲音:「你們怎麼還不回去睡覺!難道想要我請你們回去?」
「小師妹快走吧!」景立秋催促,伸手將依依不捨地林蘇雪一推。
林蘇雪見宿管員身影越來越近,只好抱著傘轉身朝女子宿舍跑去。
景立秋連忙擋著林蘇雪的身影,轉身朝宿管員大呼:「我們這就回去。」
「好你個臭小子,陳恩道長白日還叮囑我好好照顧你,沒想到你傷勢剛好,就跟人決鬥,你還要不要命了?」宿管員臉上的魚尾紋一皺,不悅道。
「呵呵,馮伯伯你放心把,我硬朗的狠!」說罷,景立秋朝自己胸膛拍了兩下,一陣劇烈的疼痛衝上他的腦門,雙眼忽然一片黑暗,昏倒。
宿管員馮世濤與許葵立刻扶著不省人事的景立秋回至宿舍。
到了宿舍,馮世濤親自給景立秋蓋好棉被,並嚴肅地叮囑學徒道:「今晚雨那麼大,肯定有人為了看決鬥而感染風寒,所以明日一早能去練習的就去練習,不能練習的我也不會強攆,但是有人如果裝病偷懶,被我查出來了,絕對施以嚴懲,聽到沒有!」
「聽到了!」學徒們異口同聲道。
馮世濤將眸光投至許葵最引人注意的大齙牙上,提醒道:「今晚,你要好好照顧景立秋。」
「是!馮伯伯放下,我一定不負眾望!」
「很好,我走了。」
馮世濤離開后,寢室沒有多久就恢復了安靜。因為大家都累了,所以都很迅速地退卻了被雨淋濕的衣服,鑽入被窩呼呼大睡起來。
而皮嘯天的鋪位已經被景立秋占完,許葵好心地拍來拍自己的床位道:「小天,如果你不嫌棄,就和我擠一塊吧。」
「不!」皮嘯天立刻回答:「我不累,我先在旁邊坐一會兒。」說罷他從門旁搬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凳子,坐在炕旁,雙手交合打坐起來。
一直到深夜,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屋內呼嚕聲此起彼伏,皮嘯天才緩緩睜開眼睛,將自己身上的濕冷的衣服脫下,換上乾爽的外套。然後繼續坐在小木凳上,閉目打坐。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窗戶外面的天氣漸漸泛白。
沉睡中的景立秋,迷迷糊糊中感覺有熱氣在臉旁不聽的撲扇著,於是他微睜雙眼,側過頭,朦朦朧朧地看到皮嘯天的正倒貼在自己臉邊,閉著眼睛打著輕鼾。
原來是他啊,只要不是什麼怪物就好,想罷景立秋又一次沉沉睡去。
一個時辰后,太陽冒出灰雲,將萬丈光芒灑在昆崙山上。昨夜下過雨,所以此刻空氣格外清晰。
空曠的廣場,水窪還未全乾,一塊一塊像鏡子一樣倒映著蔚藍的天空。
學徒們相繼入場,排隊,有節奏地揮臂踢腿開始晨練早操。
玄機觀內,一切事宜運行的井然有序,而淘雲齋三位長老的面色,卻十分凝重,臉色猶如昨夜的暴雨。
「掌門,陳恩是姦細,你切不能與他再走那麼近!」裘弘濟聲音誠懇,面如青灰。
掌門青陽道長卻仍舊一臉淡然:「你說陳恩道長是上次妖魔襲擊藏經樓的內應,你可有證據?」
「我沒有,但師弟方天成有。」裘弘濟將眸光打在一側的方天成凝重的臉上。
方天成立刻從袖中掏出一枚輕飄飄的棕灰色汗巾遞給掌門:「這是我昨日在藏經樓案發地點找到了,陳恩道長似乎也有一塊一抹一眼的汗巾。」
掌門斜睨而看,一愣。不錯,陳恩道長確實有這麼一塊汗巾,難道他真的是那日前來藏經樓盜書的妖魔有聯繫?他緩緩接過棕灰色汗巾,不敢相信地望著它,許久,才道:「一塊汗巾不足為證。」
「不足為證?掌門師兄是想包庇陳恩道長了?」裘弘濟大為不快。
「二位師弟莫急,陳恩道長這些年在玄機觀為弟子們操勞有目共睹,他沒有理由去為妖魔做內應,更何況汗巾只是他不小心掉在那裡罷了。」掌門不想輕易懷疑跟自己共事四十多年的道友。
然,裘弘濟與方天成卻不這麼認為。
「掌門師兄,我們三人在此多辯無益,不如將陳恩道長請來問個究竟。」方天成提議。
「好罷,唯有如此。」掌門捋須,應允。
片刻后,陳恩道長施施然走進淘雲齋,拱手彎腰彬彬行禮:「掌門、裘道長、方道長,不知打召我來,有何事?」
掌門將右手中棕灰色汗巾輕輕遞過去:「陳恩道長,這塊汗巾可是你的?」
陳恩道長一怔,掏了掏自己一雙袖兜,裡面空空如也,連忙接過汗巾點頭:「是我的。」
「你可還記得它在哪裡丟的?」掌門詢問。
「回掌門,我連它什麼時候丟的都不知道,怎麼可得記得是在哪裡丟的。」陳恩微笑,眼角的餘光看到另外兩名道長冷桀的態度,心中就已經知道汗巾丟失一事必定引起了什麼誤會,所以他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會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你是什麼時候丟的?」掌門又問。
「前日發現汗巾不在,我在自己卧室到處尋找也未找到,便覺得只是一張微不足道的汗巾,所以就一直沒放在心上。現在汗巾物歸原主,真是感謝掌門幫我找到了它。」
「呵呵,客氣。不是我找到的,而是方道長,在藏經樓幫你尋到的。」
「哦!太謝謝方道長了,它雖然只是一塊汗巾,但也算是我用了十餘年的老朋友。」陳恩將身軀調轉,對著方天成態度誠懇地深鞠一躬。
方天成連忙笑著托起陳恩道長的雙肩,不好意思:「哪裡,我只是路過藏經閣那片書架,碰巧看到了它而已。」
說罷,方天成一愣。不對,我怎麼和陳恩道長客氣起來?我應該與裘師弟統一戰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