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重新做自己(五)
回無定觀的路上,景立秋走在陡峭而雪白的石壁小路上,腦海想起靈愫雪溫柔靈動的眸光,心頭微微一暖。
「這麼好的師妹,我怎麼在玄機觀時怎麼沒有遇到?」景立秋百思不得其解。
兩日後,在淳至峰面壁思過的弟子們紛紛回至無定觀。他們歷經了高峰上的嚴寒冰凍,回到自己宿舍反而覺得暖和如春,每個人都像卸下了重任一般,輕鬆地回歸從前早起晚睡的生活。
經過錘鍊后,人必定會輕鬆。
但靈愫雪雙眸卻含著一絲憂愁。
翌日清晨,她不自覺地匆忙來至廣場,張望著前方隊伍,沒有看到景立秋,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
待晨練結束后,她立刻小跑至戎思彤身邊,焦急的詢問:「師姐,今日怎麼沒看到景師兄?」
戎思彤眸光露出埋怨:「都怪那日在淳至峰,你們拉著他分析,害得他下午回來師父就賜了他二十大板子,他現在還躺在床上呢!」
靈愫雪吃驚,憐憫:「景師兄現在傷勢如何?」
「現在雖然還躺著,不過明天就應該會下床吧!」戎思彤蹙眉不悅,提醒:「你們這群新來的師弟師妹,不要覺得景師兄很好人就纏著不放,他可是很忙碌了,一邊為了修鍊一邊為了大家,自己不知被師父體罰過多少會了!」
靈愫雪愧疚:「師姐說的是,我日後一定會注意,不再干擾景師兄。」
「這就對了,你把我說的話告訴其他弟子,也讓他們自覺一些。」說罷,戎思彤悶悶不樂地離去。
靈愫雪痴痴地站在那裡,肩膀忽然被人輕輕一撞。
「別離景立秋太近!」
這句話是誰說的?
靈愫雪眸光掃視,尋找著撞自己肩膀的人,只見樊逸飛冷淡冰寒的背影在前方走動著。
難道是樊師兄?
靈愫雪疑惑,為什麼他要這麼說?難道他在警示自己些什麼?
想不透,靈愫雪只好回歸自己的隊伍,隨著大家一起整齊晨練起來。
單調的修鍊生活總是過的飛快。
季節的輪換也在不經意間換了色彩。
又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無定觀的弟子們卸下笨重的棉服,換上輕靈的紗質道袍,像輕盈的風柳,隨著溫暖的清風揮舞著熟練的招式。
空氣中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朝氣蓬勃,沒有倦怠。
但靈愫雪卻沮喪至極,因為第二次季考她還是沒通過!
怎麼會這樣?靈愫雪反反覆復回想季考的情形,想的頭疼欲裂,卻還不甘休。
這一次總共未通過季考的人才三人。
靈愫雪再一次來至淳至峰,特別羞愧,一入山洞就立刻面壁打坐,整日整夜一動不動,潛心沉思。
一直到三日後。
景立秋的聲音在她耳畔溫柔響起:「靈師妹,該吃飯了。」
靈愫雪沉醉在自己冥想苦思的世界里,過了許久才緩緩回過神來,憔悴而臉色蒼白地望著面前可親可愛的男子,低聲而喚:「景師兄……」
景立秋憐惜拍著她的肩,安慰:「不要過分苛求自己,吃飽了肚子再懺悔也不遲。來吧,快吃燒餅!」
靈愫雪接過燒餅,放在手中久久不往嘴裡送,像木頭一樣,眸光痴痴幽幽。
景立秋則坐在一旁耐心等待。
另外兩個面壁思過的弟子,拿著燒餅走過來。
其中個子稍微高點的道士邊吃邊惋惜道:「靈姑娘一定受了很大的打擊,自從她來此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現在又茶飯不思,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太凄慘了!」
景立秋輕輕搖頭:「不可能,能入無定觀說明一個人心理素質不會差,她絕不會被季考給打敗了。」
「景師兄話是如此說,但剛入觀不到一年,連續兩次季考都不過,換做其他女子也受不了這個打擊。如果這一個月的面壁思過,靈姑娘不能從失敗中走出來,日後一定會……」
「別胡說!」景立秋微怒,他伸掌託了托靈愫雪捏燒餅的手,溫柔地輕催:「快吃啊,吃完了,我幫你分析分析,上次你來淳至峰沒讓我幫你,今天我說什麼都會幫你找出季考不過的原因!」
靈愫雪死湖般的雙眸終於盪起一絲漣漪,感動卻搖頭:「景師兄,我沒事,你快回去吧,免得又挨你師父打板子!」
「沒事!我皮糙肉厚,幾個板子就和撓痒痒一樣!」景立秋笑道。
靈愫雪卻依舊面如死灰,沒有起色:「景師兄,燒餅我會吃的,你還是回去吧。」
「不行!今天說什麼我都會幫你,你知不知道今天本來是戎思彤來送飯的,但是我為了你和她調換了一下,如果你還這般自暴自棄,那我就真不管你了!」景立秋激動地握著靈愫雪纖細雙臂道。
靈愫雪一聽到戎思彤的名字,立刻想起她那日在廣場跟自己說的話,固執的拒絕:「景師兄,你快回去吧。」說罷她將他狠狠一推。
景立秋身往後一仰,雙手撐地,鎖眸皺眉地望著不領情的靈愫雪,更加固執:「我是不會走的。」
旁觀兩人看了紛紛吃驚,咀嚼的燒餅跌落在地。
「景師兄,你為什麼對她這麼好?」其中實在忍不住好奇,浮想聯翩。
景立秋扯嘴角,淡淡一笑:「因為我就是這麼一個愛幫助人的人,別人越是好心拒絕,我越想要幫助!」
旁觀兩人聞言,一愣,這景師兄是不是傻子。
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大公無私的人?
太不可思議了!
今兒他們是打開眼界了!
靈愫雪執拗不過景立秋,開始認真咀嚼燒餅,一口一個感動地吃著。片刻后,她隨著景立秋來至無風無雪的洞外,認真地將季考經過詳細地描述了一遍。
景立秋亦十分認真地凝視著靈愫雪比劃每一個招式動作,有過經驗的他,一眼就看出靈愫雪發招時的缺陷在那裡。
他勾著唇無奈苦笑:「傻師妹啊!傻師妹!你錯誤的地方很簡單,上次來此思過時,就該讓我幫你分析。其實你這一次季考不過完全就是多餘。」
靈愫雪不解。
「我錯在哪裡了?」
「你錯在太過自我肯定了,簡單點說就是自負。」
「自負?」靈愫雪越聽越糊塗,她一直都已最謙虛的姿態練習的啊。
景立秋炯炯有神的眸光盯著靈愫雪,腳步打轉起來:「看不出來你柔弱美麗的外表,竟然隱藏著一顆狂傲的心。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而且很非凡?」
何解?靈愫雪一頭霧水。
景立秋忽然站定,拍著她的肩膀道:「讓我來幫你擊潰你內心隱藏的不可一世,重拾平凡而普通的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