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撮合①

  陰冷的氣息從陰差身上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充滿玉祭的兩室小房子。


  玉祭甚至看到他家窗台上的綠蘿,葉子邊上都掛了白色的霜,蔫蔫的。


  張景煥狠狠的一哆嗦:“玉祭,你家空調開的幾度啊?這是要做人形冰棍?”


  玉祭看了張景煥一眼,伸手按在張景煥肩頭,把張景煥推出半米遠:“稍等。”


  砰的一聲,張景煥被關在了門外。


  張景煥:“……”


  現在的小孩兒,真是太沒禮貌了!


  屋裏穿著鎧甲身材魁梧的男人見閑雜人等—張景煥被關在門外,立刻鞠躬,雙手上抬,把手裏的東西遞給玉祭看。


  那是一張黃紙。


  三尺長,兩尺寬。


  上書:無此引,不輪回。


  黃紙下方,還蓋著紅豔豔的戳。


  是冥界之主的冥主印。


  是黃泉路引。


  還是冥界大佬冥主親自蓋戳的路引!

  男人垂首,恭敬的說:“冥主說,若您得空,請到冥間一敘,有要事相商!”


  玉祭:“……”


  黃泉路引是引亡魂去黃泉路用的。


  冥主這意思,是讓他有空了去死一死嗎?


  “不好意思,最近幾十年都沒空。”


  玉祭回答的風輕雲淡,斬釘截鐵。


  陰兵:“……”


  玉祭看起來有點兒不爽。


  陰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陰兵不過是死後執念強大,靈魂力量比常人要強大寫的鬼而已。


  是鬼,就會怕玉祭這樣的術師。


  但是冥主的命令,他又不能違背。


  苗央端不住,咧嘴笑:“冥主大人用黃泉路引邀請別人做客?挺別致啊,冥主說管送回來嗎?還是直接打發小祭品從冥界去投胎?”


  黑色的貓咧著嘴,露著尖銳的牙,看起來真是醜啊,玉祭扭過頭,眼不見為淨。


  陰兵知道玉祭誤會,連忙解釋:“不是,冥主隻是想邀玉師一聚。若玉師有空,燃燒路引,冥主會親自鋪路,不損壽命的。”


  玉祭:“路引放下吧。”


  陰兵將路引放下,恭敬的向玉祭鞠躬之後,才緩緩淡去身影。


  陰兵離開,屋裏的氣溫頓時回升。


  被凍了半天的苗央蹭了蹭自己被凍的有些僵的四爪:“盜屍案最後結果怎麽樣?”


  玉祭:“張易華死了,跟他的父親一起被渡陰針釘在棺材上。凶手我抓了。”


  鬼門才開了短短六七天,厲鬼挖鬼嬰,顧兆延說的布陣者,被施了奪魂咒而非正常死亡的一家三口,陰邪的渡陰陣等不尋常事件相繼出現,比往常一年裏發生的都要多。


  還有帝都郊區幽林裏被辟邪神雷劈的神秘東西,以及那暴虐邪惡卻又有些熟悉的氣息。


  這一係列的事情,讓玉祭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卻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苗央抬爪撓了撓被凍的冷冰冰的鼻子:“莫名其妙的,冥主給你路引做什麽?難道冥界過法定節假日,冥主清閑了,想請你這個捉鬼的術士獨苗喝茶賞月?”


  玉祭收了路引:“不管怎樣,路引來的正巧,最近事情有些古怪,可以問問冥主。”


  苗央:“話說,你帶回來的那個張景煥,還在外頭。”


  張景煥再一次哆哆嗦嗦的進了門,發現屋裏溫度上升了一些:“你們家這麽這麽冷?還有剛在那個穿鎧甲的男人呢?”


  玉祭麵色淡然:“那隻是個模型。”


  張景煥:“……”


  那麽大一個會眨眼睛的人是模型!?

  在張景煥你真會騙人的目光裏,玉祭淡然的把背包裏的金絲網拿出來,一哆嗦,金絲網裏掉出了龐然大物,咚得一聲砸在地板上。


  鬥篷男悶哼一聲。


  張景煥成功的被轉移了注意力:“……”


  這又是什麽玩法?

  苗央隱晦得看了黃金網一眼。


  玉祭收了網:“渡陰陣什麽情況?”


  鬥篷男沒反抗,說:“我是黃氏集團董事長的貼身保鏢,年前,董事長查出來得了癌症,醫生判定活不過一年。董事長怕死,就花重金求醫。”


  “咳咳……大概半月前,董事長請了個天師,倆人在辦公室嘀嘀咕咕了半天,嘀咕出來個為董事長續命的辦法。”


  張景煥皺眉:“那個天師出的主意就是渡……那什麽陰大陣?”


  鬥篷男點頭:“是,第一個陣被你們破了,第二個陣又沒能連上,黃董事長現在估計已經斷氣了。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壽數綿延,不過一命換一命,或者是多命換一命。”


  鬥篷男沉默片刻,冷笑:“不過死了也好,他死了,我也就不用再擔心我家人,也不用再這樣不人不鬼的活著了。”


  鬥篷男抬頭,看著玉祭:“還有件事,有次那個天師給別人打電話,我無意中聽到幾句,說是這兩個渡陰陣是什麽的一角,還說黃董事長就算苟延殘喘的活著,也隻是某個東西的養料。”


  玉祭開口:“那個天師長什麽樣?”


  事情果然沒這麽簡單。


  鬥篷男搖搖頭:“他每次出現身邊都帶著一層霧似的,看不清模樣,看不清身形,也看不清穿什麽衣服,聲音也總是變來變去。”


  鬥篷男不是自願穿上鬥篷去殺人布陣,也厭惡黃董事長的所作所為,所以坦白的幹幹淨淨。


  張景煥要了黃董事長家的地址,沉著臉一路狂飆去了帝都郊區別墅。


  下了車,張景煥就看見別墅大門掛著白布,寬敞的大廳裏放著個樣式精致的黑色雙人棺,與黃董事長的遺像。


  張景煥晚了一步。


  黃董事長在他們破了第一個渡陰陣的時候就死了,張景煥一路狂飆過去,正好趕上黃董事長的葬禮。


  還被黃董事長的子女以為是黃董事長的朋友,被迫著參加了下葬儀式。


  “他死了,兩條年輕的生命給他陪葬了。”


  “老頭喜歡入土為安,他的兒女就給他選了風水寶地下葬,還給他配了陰婚,聽說還是那老頭的初戀情人。小老百姓活著備受欺壓,死了無處申冤,作惡者活著隻手遮天,死了還有白月光陪走黃泉路。你說,這世道,怎麽就這麽不公平?”


  張景煥參加了葬禮回來,坐在車上,給玉祭打電話。


  死者為大,即使那老頭殘害了兩條無辜生命,生前作惡多端,但這人一死,所有的罪孽卻都一筆勾銷,萬事皆空。


  無辜枉死的生命,到底誰負責?

  玉祭把玩著黃泉路引:“生前做惡多,死後有冥間地獄十八層,酷刑千萬種,洗罪千百年。你要是覺得不公,等你死了,我可以帶你去冥間看看。”


  張景煥一哆嗦,掛了電話。


  巡查使帶走了鬥篷男,順帶著把報酬給了玉祭,小柯的案子算是結了。


  玉祭擺弄了會兒黃泉路引,手指一撮,撮出一簇淡藍色火焰,點燃了黃泉路引。


  路引一被點燃,玉祭就見一條淡金色的虛無大路鋪在自己腳下,延伸向不知名的地方。


  冥主特批黃泉引鋪就的路,不過鬼門關,不走黃泉路,一路直通冥主殿,享受的是妥妥的高級vip待遇。


  金色大路盡頭,是黑磚建就的冥主殿。


  冥主殿巍峨高聳,氣勢磅礴。


  光門口的大門就將近十米高,上刻的上古四凶獸表情猙獰,似要擇人而噬。


  金色大道一路穿過大開的冥殿大門,通向雕梁畫棟卻幽冷壓抑的冥主殿。


  黑暗奢華的大殿之上,擺著暗金色的王座,王座上坐著個身穿金絲繡邊黑袍的男人。


  男人臉上帶著半截黑色麵具,遮住了半張臉,隻露著幽暗的雙眸,光潔的下巴與微抿的薄唇。


  玉祭按照玄學界禮數行禮:“玄界術師玉祭,見過冥主。”


  高坐王座的男人點頭:“坐。”


  玉祭剛坐下,就聽見冥主說:“聽聞玉師你至今單身,我有個人選介紹給你,了解一下?”


  冥主是個直性子,有話說話,開門見山,但冥主太直,話題開的太突然,太有衝擊性,玉祭差點兒被驚到。


  見玉祭沒說話,冷眉冷目的冥主以為是自己的語氣嚇到了玉祭。


  26歲的玉祭在冥主眼裏,嫩的跟剛出生的娃娃一樣,需要溫柔嗬護。


  沉默後,冥主僵硬得溫軟了語氣,繼續推銷:“我給你介紹的這個人,身高八尺有餘,形貌昳麗,君子風度翩翩,文武雙全,乃大丈夫也。”


  玉祭:“……”


  身高八尺有餘而形貌昳麗?

  有點兒耳熟?


  玉祭問:“您給我推薦的是鄒忌?”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