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身①
每年鬼月，冥府之門大開。
各鬼遊蕩在人間，玄學界各派都會派一大批弟子入世監督各鬼，維持人間平和秩序。
玄派也不例外。
玉祭來的時候是七月十六，玄山上除了零零散散幾個職守玄山的弟子，大部分弟子都接了任務不在山上。
韓羽客與韓羽守兩兄弟在完成任務之後，被師傅分配了守護玄山大門一周的任務。
韓羽客靠著山門，跟自家親哥韓羽守說著話，突然感覺到淩厲的殺氣。
韓羽客抬頭看，就見穿著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的玉祭，踏著台階，一步一步往上走。
每走一步，氣勢就高一分。
韓羽客挑眉:“呦，咱們的鬼後……”
韓羽客話都沒說完，一張淺金色符紙嗖的一下從玉祭手中飛出，貼在了韓羽客腦門。
韓羽客張著嘴，一動不能動。
緊接著玉祭左手一甩，一張一樣的符紙嗖的貼在韓羽守腦門，韓羽守維持著掏兜的動作，一動不能動。
隨後，一張淺金色大網在空中成型，兜頭罩住韓羽客與韓羽守。
金光一閃，地麵上剩下一個淺金色的巴掌大的圓球，跟在玉祭腳邊，蹦噠噠蹦噠噠。
收拾了看守大門的韓家兄弟，玉祭一步步繼續往上走。
玉祭一路過了練武場，又一路平順地走過普通弟子宿舍，見人就收。
拳頭大小的萬妖網漲成了足球大小。
透過金燦燦的光，隱約能看見裏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堆黑色物體。
都是玄派的弟子。
在即將到達靈湖的半山腰上，玉祭遇到了一個冷漠的青年。
青年穿著黑白相間的玄派派服，站在玉階上 ，左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張猩紅色的符，強大的陰煞之力在青年兩指間圍繞，掀起一陣陣風。
玉祭看了青年一眼，腳步不停。
青年指間的符紙燃燒起來。
金色的足球嗖的彈跳起來，呼哧把青年手裏的紙符吞了進去，然後就聽見足球裏邊轟隆隆的一陣悶響。
青年皺眉，手一翻又多出一張紙符。
萬妖網蹦躂一下，無聲無息的裂開一個口子。
透過口子，青年看見裏麵被血符炸的鼻青臉腫血色淋淋的玄派弟子們。
血符的威力威力青年自己清楚，再被萬妖網吃進去一張，裏邊的玄派弟子估計要殘。
青年:“……”
能困宇宙萬物的萬妖網，簡直就是個bug！
青年被無賴的萬妖網堵住，玉祭錯過青年，往後山腰的靈池走。
玄派的靈池，在玄派後山腰上的一處平台，由玉石壘砌，圈著一汪清澈見底的池水，氤氳著薄薄的霧氣。
玉祭站在池邊，感受到靈池裏磅礴的純粹靈氣，束縛著十幾個玄派弟子的黃金色足球跟過來，在玉祭腳邊蹦噠。
玄派的靈池是玄學界三大寶物之一。
傳言玄派靈池天造地設，裏邊翻滾的靈氣是先天靈氣，能洗滌塵世一切汙穢，甚至能洗去人身上的罪業。
隻可惜，天地靈氣消散，靈池現在隻能靠著外力維持那一份虛名。
幽幽山巔，一身道袍的牧常師盤膝坐在山崖邊上，閉目打坐。山風呼嘯而來，牧常師的衣角卻一動不動，翩然出塵。
“掌門！玉祭打上來了！”
牧常師緩緩地睜開眼:“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有人闖山，打出去既可。”
“玉祭帶著萬妖網一路直奔靈池，但凡出手的師兄弟們都被萬妖網困在網裏了！大師兄一動手就被萬妖網吞符，炸的都是自家弟子，根本攔不住！”
牧常師皺眉:“靈池？”
玉祭去靈池做什麽？靈池有什麽？
“不好！”
牧常師心頭一跳，顧不上仙風道骨，嗖的起身，轉身淩空往山腰飛奔。
玉祭看著靈氣裏翻滾的霧氣，感受著靈氣裏鬼王的氣息，慢慢地抬手。
動他心上人封印，抽取他心上人鬼力化作著些靈氣滋養弟子，又讓他簽訂永世婚契牽製鬼王，牧常師真是無恥狡詐。
玉祭修長白皙的手指間，夾著一遝張靈氣逼人的雙魚陰陽爆破符。
這靈池早沒了千年前天造地設時的充沛靈氣，現在，不過是靠著抽取他心上人的鬼力勉強支撐著三界至寶名氣。
名不符實，不如不在。
“小輩爾敢！”
牧常師接到傳訊後，從山巔一路淩空急忙踏步過來，正巧看到玉祭手指間夾著的爆破符。
玉氏一族的人走暴力路子，玉家祖宗更是研製了一種殺傷力強大到變態的爆破符。
那符紙一張能炸毀一座山，玉祭手裏的那一遝，炸他的玄山都綽綽有餘了！！
這裏是玄派，玉祭他怎麽敢！！
玉祭手一揚。
燃燒著溫暖橘火的爆破符紛紛揚揚，落在美輪美奐的靈池裏。
玉祭用行動告訴牧常師，他沒什麽不敢。
“豎子！”
牧常師齜目欲裂，從乾坤袋裏抽出自己的寶劍，揚手引動天雷。
晴空突然一聲霹靂。
淡紫色的閃電被寶劍引動，圍繞在劍尖上，而後被牧常師狠狠地劈向玉祭。
玉祭抬手引動天地靈氣。
雙手畫陰陽雙魚爆破靈符，合十！
猶如烈日一般璀璨耀眼的靈符與紫色天雷狠狠地撞在一起爆發出強烈的風，阻攔玉祭的冷酷青年被吹的噔噔接連退兩步。
而玉祭，紋絲不動。
化解了牧常師憤怒一擊，玉祭身後的靈池在爆破符的破壞下，碎滅。
瑩潤的玉石牆壁瞬間成灰，靈池裏翻湧的清澈池水化作霧氣，玉祭反手甩出去幾張淺金色符紙，包裹了靈氣化作的霧。
牧常師一擊不成落在地上時，玄派供養了幾千年的靈池，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黝黝的土坑，就連變成霧氣的靈氣，都被玉祭收進了乾坤袋。
那黑黝黝土坑就像一張裂開的嘴，嘲笑著牧常師。
牧常師腳下一個踉蹌，顧不上一派掌門的風儀:“靈池是天賜地衍，是三界至寶！在靈池裏浸泡一天，修為就能突飛猛進，千萬年來就這麽一個，你怎麽可以毀了！”
“玉祭，我們奉鬼王之命逼迫你成婚，是我們對你對你們玉氏一族不住。你有氣可以向我向玄派發。但三界無辜，靈池無辜！你這一時爽，斷送了多少年輕人的前途！”
牧常師活了將近百年，心思縝密莫測，怒氣攻心了還不忘滴水不漏的給玉祭，給鬼王扣鍋。
玉祭溫溫然平淡:“天下蒼生大義我這粗人聽不懂，您說人話。”
牧常師氣急:“玉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這可是三界至寶！你毀的是三界未來！！”
玉祭側首看牧常師。
牧常師眼睛通紅，胸口極速起伏，握劍的手青筋暴起，看起來是真的被氣到了。
玉祭冷笑:“那三界可真沒前途。”
牧常師氣到噎，抬手就要劈玉祭。
玉祭淡然的看了人主一眼，反手摸出一遝玉氏爆破符。
“昨天是我跟鬼王大喜的日子，我不想破壞了我跟鬼王的婚契大典，就忍了你的詭計。但今後，不一樣。”
淺金色符紙被玉祭揚手揮灑。
在牧常師驚怒的目光裏，紛紛繁繁落在玄山玉階上，落在更遠的練武場與玄派弟子宿舍裏。
頃刻間，玄山半山腰的建築與樹木，還有半空中漂浮的雲朵，都跟靈池一樣，成了飄飄灑灑的灰塵。
幾秒前鬱鬱蔥蔥仙氣縹緲的山腰，頓時成了被擼了毛的雞，光禿禿的露著黃乎乎的土還有黑黢黢的山石。
牧常師齜目欲裂，抬手就是一劍！
玉祭一道爆破靈符扔過去，整個人借住爆破的力道輕飄飄地退到了坑底。
靈池抽取鬼王魂力，定有陣法布局。
牧常師一擊又不成，抬腳就想追擊，但剛邁出腳，牧常師就見一個足球大小的黃金團子擋在了他麵前。
黃金團子咕嚕咕嚕，張嘴吐出一個滿臉是血，昏迷不醒的人。
是玄派的弟子。
牧常師氣到胡子起飛:“玉祭，你豈有此理！你不尊長輩，無視三界法規，破壞玄山靈池，是三界罪人！”
玉祭撇了牧常師一眼:“三界？嗬。”
玉祭懶得搭理牧常師。
他在被爆破符磨的光滑的大坑裏走了幾步，沒看到陣法，卻看到坑底正中央的地方放著個朱紅色的木盒子。
盒子隻有巴掌大小，一半鑲嵌在山壁，一半露在外邊，盒子露出來的一麵平整光滑，顏色豔麗。
周圍堅硬的山石都化成飛灰，這樣一個木盒子，居然好端端的沒有一點兒事兒？
玉祭把盒子從岩石裏撥出來。
盒子四四方方渾然一體，沒有鎖，也沒有任何開口，隻有一麵上有一圈空洞。
數一數，一共七個。
孔洞的模樣與大小，有些熟悉。
玉祭瞳孔微縮。
“萬妖。”
把盒子塞進乾坤袋，玉祭招呼萬妖網。
坑邊上蹦噠噠的萬妖網一頓，金光一閃，裂開一個拳頭大的口子。
“噗通”
“噗通”
“噗通”
衣衫襤褸，被炸的灰頭灰腦昏迷不醒的玄派弟子，跟餃子一樣，噗通，噗通掉滿坑。
在吐韓家兄弟的時候，萬妖網故意拋地更遠，角度挑的正好臉著地。
把人都扔進深坑，萬妖網縮成拳頭大小，蹦噠噠地跳到化作一道流光，沒入玉祭胸口。
玉祭淩空，一步落下出了坑。
再眨眼，玉祭出了玄山範圍，走遠了。
玄山被玉祭來去自由，牧常師憤怒。
看著坑底衣衫破爛，一臉灰黑的弟子們，牧常師臉色更加難看。
牧常師身邊的冷漠青年垂眼。
靈池被玉祭毀掉，木盒被玉祭拿走時，距離玄山不遠的宣地某個宮殿裏，殿中央正歡快奔騰的霧氣突然靜止住。
被霧氣包圍著的玉石棺材露出一角。
片刻後，霧氣又再次歡快的奔騰起來，卻比剛才稀薄了些。
九幽殿內，百無聊賴側臥休息的鬼王睫毛微顫，緩緩睜開眼，動了動手指。
好像，那裏有些不對？
玉祭一路禦空回到玉宅。
進了自己的屋子關上門，玉祭把乾坤袋子裏的朱紅木盒放在床上。
玉祭盤膝坐好內視丹田。
奔騰旋轉的內氣漩渦裏，紫檀珠子靜靜地漂浮著，沉穩淡然，察覺到玉祭看他，珠子緩緩的動了動，像是在打招呼。
珠子的大小，樣式，果然跟那個巴掌大的朱木盒上的七個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