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像是癩蛤蟆披了張天鵝皮
花子衿腳下步子不停，輕聲道：“去我房間再說。”
帥哈連連點頭，偷偷回頭瞅了一眼，很好，歐陽艄公沒有跟上來。
一進房間，帥哈便忍耐不住，直接問道：“好主人，可別再跟我繞彎子了，我已經納悶得不行了，迫不及待需要一個解釋。”
花子衿搖搖頭，歎道：“花泅水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呀，竟然讓你這般為他說話。”
“切，主人你說這話可就是太看不起我帥哈了，我帥哈會是那種有了糖就忘了娘的人嗎？”
花子衿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道：“我可不是你娘，所以你會不會忘了我，那可就真是難說了。”
“……主人”帥哈哭喪著一張臉，弱弱地道，“主人你這麽壞，我們還能夠愉快地說話嗎？”
“當然能。”花子衿將雕花大椅搬到窗戶口坐下，臉上已經恢複了嚴肅的神情，道，“你不是納悶我為什麽不去找花泅水嗎，原因很簡單，眼下他跟魔王還有方神醫在一塊，憑借他們的能力，我們不可能找到他們的，即便找到了，也不可能輕而易舉打消他們試圖一統三界的念頭。”
“那主人的意思呢？”帥哈明白花子衿的性格，對於這件事情她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花子衿深吸一口氣，道：“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隻能夠等候時機了。”
“等候時機？什麽時機？”帥哈追問道。
花子衿目光晶亮，以至於窗邊的月光相比較之下都黯淡了不少，“他們一定會再回蒼月國的，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吧。”
“可是，主人我有個更好的提議。”帥哈看向花子衿，見她以一種鼓勵的眼神看向自己，當下膽子也大了起來，徑直道：“既然主人你已經決定原諒他了，那麽帥哈以為，在蒼月國等候不如前往泅水山莊等候。”
花子衿看向帥哈，月光之下，帥哈藍綠的眼眸更顯妖冶魅惑，見花子衿的目光投在他的臉上，他不由有些害羞地別開了臉，笑道：“主人，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這回我還真不是因為私心。你想想啊，花泅水原本就是個喜歡吃醋的人，要是看到歐陽艄公對你大獻殷勤的，隻怕是會醋勁大發，到時……”
“你什麽時候這麽了解他了？”花子衿打斷帥哈的話問道。
“我……”帥哈沒有想到花子衿會突然有此一問，一時之間有些無言以對，呆了呆，方訕訕地道：“我好歹也是做了主人跟他好長一段時間的小跟班，對你跟他的性格自然也是了解一些的。”
見帥哈神情窘迫，花子衿不由心情大好，笑道：“既然你都開口為他說話了，那麽便依你的意思吧，不過我已經答應了歐陽艄公明天一起上街，所謂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已經定下來的事情還是不要爽約比較好，正好我也需要采買一些東西。”
“帥哈一切都聽主人的。”帥哈恭敬地道。
花子衿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道：“你也回房去歇息著吧。”
“嗯。”帥哈走到窗戶口，將窗戶關上，輕聲道，“那主人也早點休息。”
花子衿點點頭，目送著帥哈往外走去，當門即將關上的時候，她忍不住低低問道：“帥哈，我將你留下來，你心裏會不會怨我？”
紅蓮宮那段時日，讓花子衿看清了帥哈與青羅之間隱晦的情愫。當青羅眼淚汪汪地看著她的時候，她何嚐沒有想過答應她，讓帥哈跟她走。可是青界暗地裏再三叮囑她，讓她絕對不要鬆口，倘若青羅帶著帥哈回去，勢必會惹得無量子震怒，到時便是他，也是護不住帥哈的。
無量子的脾性，花子衿在蓬萊山呆了那麽長一段時日，明白他震怒之下絕對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因為察覺到青羅對帥哈的與眾不同，那時候他便可以毀了帥哈的容貌，要是此番看到帥哈已經恢複了容貌，還不知道會使出什麽手段來對付帥哈呢。
所以，花子衿才一直默不作聲。
但是，到最後，她還是沒有承受住青羅哀戚目光的拷問，開口懇求青界同意帥哈跟青羅一塊兒離開。因為她明白思念有多麽痛苦。
帥哈眼中浮起一層水霧，但是很快那抹水霧便消散了，他朝花子衿露出自己招牌式微笑，道：“主人，你要知道，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永遠陪著你的，永遠永遠都不會怨你的。我相信這個世間有緣分一說，所以，如果我跟青羅真的有緣份，以後自然可以在一起，而現在我跟她要做的都是等待。”
“帥哈……”千言萬語梗在喉口，花子衿最後卻隻輕聲說了一句話，“我們都會好好的。”
清晨，天剛破曉，花子衿便醒了過來，梳洗打扮之時，看著鏡子裏的人麵容較過去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過去這雙眼眸雖然靈動，卻總是帶著一種小家子氣的畏縮忸怩，而今這雙眼眸卻像是星辰之光，足以蓋過這張臉上的五官。
這樣由內到外的改變，讓花子衿心中也不勝唏噓。她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有朝一日竟然會變得如此不可思議，完全走向了之前不敢想象的另一個世界。而帶著她推開這個世界之門的人，正是花泅水。花子衿想，或許這便是帥哈口中所謂的緣分了。
“子衿……”
歐陽艄公輕輕敲打著花子衿的門，昨天夜裏，花子衿答應他今早一起去街上逛逛，這讓他不由興奮了一個晚上，天將亮的時候才因為太過疲倦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卻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又醒了過來，擔心花子衿臨時改變主意，於是洗了把冷水臉便趕緊跑過來敲門了。
花子衿不緊不慢將發簪固定好，然後才起身打開門，笑道：“歐陽公子，早啊。”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人兒有好東西吃。走，我帶你去吃最好的糕點。”歐陽艄公神采奕奕地道，完全看不出昨夜裏一宿未眠的倦容。
花子衿含笑點頭，道：“也帶上帥哈吧。”
“那是自然。”歐陽艄公算是明白了，這帥哈跟花子衿簡直就是形影不離，看來自己以後還是得多跟帥哈套套近乎打好關係才是。
三人走在街上，因為外貌過於俊美的緣故，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花子衿低著頭與歐陽艄公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故而也沒有太過在意眾人的目光。可是帥哈就不同了，他正嫌無聊得慌，於是看見人家孩子長得可愛的，他便貼上去逗弄一下孩子；看見那些羞答答偷看自己的女子，便故意湊過去扮鬼臉。從客棧到糕點鋪這段路程，他各種耍寶就沒停下來過。以至於花子衿都有些看不過去了，輕咳了兩聲，帥哈這才停了下來。
進了糕點鋪，歐陽艄公便讓店小二將店裏糕點每一色都上來兩個。
花子衿一看這架勢就給嚇著了，忙擺手，道：“我雖然愛吃糕點，卻也吃不了多少，你點這麽多豈不是浪費。”
歐陽艄公目光很溫柔地看著花子衿，笑道：“怎麽會浪費呢，你吃不完，還有帥哈呀。”
突如其來的溫柔口吻，讓帥哈心裏一陣惡寒，他盯著歐陽艄公看了許久，心裏琢磨著這歐陽艄公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怎麽一覺睡醒過後，倒像是變了個人。還是說他終於腦袋開竅了，知道想要討好花子衿必須先過了他這關？
歐陽艄公見帥哈用一種活見鬼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由笑得越發可親，道：“帥哈你等會盡管吃，要是遇到特別喜歡吃的，咱們就讓店小二打包帶回去。”
“哦……”帥哈將尾音拉得長長的，心裏卻道，想用幾塊糕點就買通我為你說話，你就大錯特錯了！
可憐歐陽艄公昨天想了一宿，也沒有想通帥哈為什麽看自己那麽不順眼。
花子衿因為打定主意要回蓬萊山莊，所以對歐陽艄公的態度倒是很好，吃完糕點，歐陽艄公堅持讓店小二挑了幾樣花子衿愛吃的打包帶走，當然也沒落下帥哈的口味。這點，倒是讓帥哈看歐陽艄公順眼了幾分。
女孩子對於首飾衣裳的喜愛從來都不會減少，花子衿亦然。
走在大街上，琅琊滿目的商品躍入眼中，她像是一隻脫籠的鳥兒般歡喜雀躍，伸出手指指這件，然後那件，那件，笑道：“這些衣裳都好好看啊！”
歐陽艄公也笑，道：“是呀，很好看，不過你穿著會更好看。”
隨後，財大氣粗地道：“大娘，這件，那件，那件，還有那件……剛才這位姑娘指過的衣裳，全都給我包起來。”
賣衣裳的大娘見歐陽艄公這般說，頓時笑得合不攏嘴，當下忙將衣服從架子上取下來，一邊打包一邊道：“這位爺真是好眼光，我這裏的衣裳都是頂好看的，很多官人家的小姐都來我這裏買衣裳呢。”
花子衿沒想到歐陽艄公竟然會這麽敗家，當下忙阻止，“我也就是隨手一指，並沒有多麽喜歡，你幹嘛全買下，買這麽多，我如何穿得完？”
“慢慢穿便好，一天穿一件。”歐陽艄公輕笑道。
花子衿還待再說點什麽，一旁的大娘卻是看不過去了，勸道：“姑娘啊，女人的青春也就那麽幾年，趁現在還跟朵花兒似的，就盡情享受生活，該吃的吃，該穿的穿，別等到了我這個年紀，都成了黃臉婆，穿件漂亮衣裳在身上都像是癩蛤蟆披了張天鵝皮。”
賣衣裳大娘這句比喻，讓三人都笑了起來。
帥哈覺得有趣，也忍不住接口道：“從來都隻聽說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癩蛤蟆披著天鵝皮，倒還是第一次聽說。哎，主人，你說，你要是批一張天鵝皮，會是什麽樣子？”
“帥哈……”花子衿眯起眼睛看了過去。
“啊，太陽好大，我頭好暈，歐陽艄公你錢付了嗎，付了就趕緊拿了東西，我們走人吧。”帥哈瞧見花子衿那極具威脅的眼神，立馬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