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埃芒凱
「沒什麼好奇怪的……」
亞瑟站在陰影中看著狹窄的巷口,推測著可能的讓他的老對頭暫時放棄的原因。?
「布列塔尼亞的皇帝著急了……」年輕的女人在亞瑟身邊悄無聲息地後退,「他的獵犬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亞瑟猛地轉身,但他伸出的手只碰到了一片遠去的衣角,那個女人像是蝴蝶一樣轉過巷子的拐角,在那裡消失不見了。
賞金獵人追了上去,他在陰暗的小巷中狂奔,靈活地繞過拐角,然後一頭衝進了光明的街道。
那個危險的少女始終離他只有一步之遙,但就在將要碰到她的時候,亞瑟停下了腳步。
就在他的旁邊,兩個布列塔尼亞之子,路特維希二世的密探在人群中靠了過來。
儘管那兩個男人用了所有努力隱藏自已,但在亞瑟眼中他們還是像羊群中的狼一樣明顯。
「倒霉……」
亞瑟在心裡嘆了口氣,豎起衣領轉身走進了人群。
就在那個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她才是皇家密探真正的目標。
……
麥哲倫走進了大學,沿著石頭鋪成的小路繞過一片草坪和小樹林,最後走進了一座城堡式的建築。
那是歷史學院的教學樓,這座灰色的石頭建築裡面有十幾間陰沉古老的教室,還有麥哲倫最常去的,他的辦公室。
不過今天他沒有去自己的辦公室,他已經很久沒去了,從塞洛斯回來之後,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教室。
三樓的第五個教室是平時學生最少的地方,麥哲倫徑直走了進去,倒在深紅的椅子上,等待著老師出現。
一如既往的,直到上課的鐘聲響起,才有學生稀稀拉拉地走進教室,之後一節課過了三分之一的時間,老師才走進來。
「上午好,天才們。」
「上午好,女士!」
教室里僅有的幾個男生對著講台上的女伯爵微笑著,而海倫還以微笑。
「今天我講的是不可知論的局限與兩種可能的變種……」
麥哲倫閉上了眼睛,他儘管對女伯爵突然出現感到意外,但還是把精神集中到課程上來。
「所以我們知道,不可知論是非常沒有說服力的可悲理論,儘管在理論上它還沒有被駁倒,但在感性上,相信這個理論的人正在急劇減少……」
這個教室是本質上是一群哲學教授的沙龍,他們會把自己最新的研究結果講給學生聽,而大多數時候,教室里都不會有學生,這些哲學家只是在整理思路。
「而我們知道的一個新理論,主要內容是,知識即危險,能夠解決不可知論的局限……」
當女伯爵講到一半的時候,教室里就只剩下麥哲倫了。
然後海倫停了下來。
「上午好,麥哲倫教授。」
「上午好,女士。」
「你並沒有理解我所說的東西……」
「是的,對現在的我而言,那很難理解。」
「那麼,你現在能夠理解,神明的偉大與恐怖了吧。」
海倫走到麥哲倫面前,坐在椅子上。
「第二個理論是什麼?」
「哦……那是一個過於感性的暫時無法稱為理論的說法,而且論據也不算嚴謹,根據進化論,是的,你的朋友,達爾文的仍舊處於爭論之中的理論,人類的祖先是群居動物,所有人都想向同類靠攏。而知識,卻會製造隔閡,將不同的人分離開來,最終,這種不同會讓最無知與最有智慧的人因為本能的需求得不到滿足,而在孤獨中變成瘋子。」
「算了……」麥哲倫終於還是張開了眼睛,「完全聽不懂。」
他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看著下面碧綠的草坪。
「有什麼事嗎?」
「很多人想讓我把他們介紹給你。」
女伯爵今天身穿行動方便的男式衣服,但樣式莊重,完全配得上哲學教授的身份。
「但我拒絕了他們,因為你很忙。」
「我並沒有那麼忙……但……謝謝,我確實沒有多少閑時間。」
「我要去埃芒凱。」
「世界之王曾經的領地……探險者曾經的天堂……」
「我將在那裡尋找遠古時代統治埃芒凱的一位神明,問問他還記不記得遙遠過去生的事。」
「書記與智慧之神,朱鷺與狒狒……透特……」麥哲倫露出了回憶的神色,「被切割成七份的可憐神明,儘管兇手並沒有得到他苦苦追尋的秘密力量。」
「所以說……」麥哲倫轉過身面對著女伯爵,「你覺得他還活著,並且想要復活他?」
「這是個複雜的計劃,而我希望,你能夠幫我。」
麥哲倫第一次露出了苦笑:「我已經被割掉了大半個腦袋。」
「你是否有價值,我們會在埃芒凱看到的。」
「你已經找到了一位法老的私人魔法顧問,高貴的**師?」
「還沒有。」
「但你已經有計劃了。」麥哲倫搖著頭,看著女伯爵臉上並未改變分毫的笑容。「算我一個。」
「這正是我想聽到的答案,尤其是在幫你擋住幾位很難纏的客人之後。」
麥哲倫笑了:「現在我已經作出承諾,你不用再攔著他們了。」
「這是個好消息,因為……」
女伯爵說到一半的時候,一陣敲門聲響起,在不大的教室中回蕩。
「麥哲倫教授……」
一個男人打開了教室門,走了進來。
「世界正在崩潰……」
男人抬起頭來,看著空無一人的教室和打開的窗戶,黑色眼睛中滿是無奈。
他走到窗戶邊,看著樓下正朝著校門走去的麥哲倫與女伯爵,最終還是沒有跟上去。
「世界正在崩潰,至少屬於黑暗世界的那部分確實如此。」
「你所珍視的一切,即將灰飛煙滅,而能夠阻止這一切生的,只有聯合在你周圍的那群人,麥哲倫。」
「快點找回自己吧,救世主……」
在男人的喃喃自語中,一道閃光劃過了教室。
那個瞬間,一種恐怖的力量帶著男人從洞開的窗戶飛上了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