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神與塵土
三位至高大神正在垂死掙扎。
他們對那個唯一真神了解不多,除了他的強大之外一無所知,但面對這個確定無疑的威脅,三位大神絕不會坐以待斃。
三位一體,掌握著創造、守護與毀滅的大神只用了很短時間就想出了唯一的辦法:隔絕世界。
實際上,這個宇宙的至高三神,並沒有毀滅宇宙的能力。
那涉及到神明最深的本質,沒人能夠解釋清楚,就連濕婆自己也只是知道自己無法毀滅世界,卻不知道為什麼。
所以為了對抗那個真的可以毀滅整個世界的神明,他們只能以至高神的神力,重塑這片富饒而虔誠的土地,將它與世界隔絕開來。
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徹底毀滅這個與世界還保留著千絲萬縷聯繫的身毒。
與此同時,封鎖也必須完成,否則新的世界一樣無法逃脫。
身為外來者的麥哲倫與女伯爵就是必須被毀滅的東西,現在,為了活下去,他們必須阻止三位至高大神。
「你用魔法阻止毗濕奴,我會收拾濕婆。」
「不,」女伯爵知道現在的麥哲倫有多脆弱,他已經死了,只是一個奇迹讓他回來,但奇迹不會連續出現兩次,「我一個人就可以阻止兩個神明。」
「梵天不會什麼都不做。」
麥哲倫覺得自己並沒有變,雖然他失去了身上的科學碎片,但他的心智來自思考,肉體來自鍛煉,武器來自勇行,這一切都絲毫未變。
雖然靈魂遍體鱗傷,痛苦一刻不息,但麥哲倫相信自己依然能戰勝濕婆。
「你對靈魂一無所知,」女伯爵搖著頭阻止了麥哲倫,「我可以在一切開始之前帶你離開這裡。」
「你一個人沒辦法對付三個至高神。」
科學的力量已經離開,在世界毀滅之前短暫的時間裡,三位至高神的力量失去了壓制,完全恢復,他們必須抓住這短暫的時間。
女伯爵不準備繼續爭論,她不敢確定麥哲倫的下一個念頭會不會就讓他千瘡百孔的靈魂徹底崩潰,所以女伯爵準備用一個魔法帶他們離開這裡。
但那個魔法失敗了。
「已經開始了。」
麥哲倫看著未能成形的魔法消散,精華的閃光在空氣中瀰漫開來,然後消失。
「我可以戰勝他們三個,你就在在這裡等著,什麼都不要做。」
「來不及了。」
毗濕奴的封鎖已經完成了大半,能夠阻止女伯爵的魔法,那力量已經非常強大穩固,而濕婆的行動同樣不需要太多時間,他已經等待這一天太久了。
很多人都相信一種說法,濕婆的憤怒源自於他無法毀滅世界的焦躁。
「我仍然比你更強,」女伯爵抬起右手,一個魔法構造的牢籠將麥哲倫籠罩起來,「如果你真的想幫忙,就老實呆在這裡,別讓我為了這個魔法分心。」
然後女伯爵沖了出去。
沒有精華與神力摩擦的絢爛光芒,女伯爵身上流動的銀色金屬瀰漫開來,從臉頰到指尖,幾乎就在同時,一束銀色的長發射向端坐在地上的毗濕奴。
那次攻擊被擋住了。
但奇怪的是,擋下頭髮的是一棵娑羅樹。
那一刻,女伯爵的自信有了一瞬間的動搖。
這是梵天的力量,創造,那是一棵普通的大樹,他不像任何神明,其中沒有神力,也因此,可以阻擋女伯爵的力量。
如果是梵天自己,他應該已經被那束長發刺穿了,但這棵大樹堅持了下來,雖然也搖搖欲墜,但它確實讓毗濕奴幸免於難。
女伯爵皺著眉頭抬起左手擋住突然衝過來的濕婆,銀色的金屬還在她身上蔓延,終於覆蓋了所有皮膚,而女伯爵的雙眼也終於被藍寶石代替了。
濕婆收回手臂,將另一件武器砸了下來。
這是他的舞蹈,無論發生什麼,濕婆都會讓它保持完美。
女伯爵又一次抬起手臂,但這一次她沒有阻擋濕婆的攻擊,而是將手伸向了虛空中的某處。
濕婆無功而返,雖然他的攻擊讓女伯爵腳下的大地凹陷,但還是被細細的髮絲擋住了。
與此同時,破壞之神得到了梵天的警告。
就在剛才,梵天創造了一株藤蔓,那原本應該會纏住女伯爵,讓她無法阻擋濕婆的武器,但藤蔓並未出現。
這意味著非常危險的可能。
梵天的力量甚至可以創造一個新的世界,能夠阻止這樣強大的力量發揮作用,需要另一股同樣強大,甚至更加強大的力量。
而掌握著那樣力量的凡人,實在太可怕了。
這是場太過危險的戰鬥,但他們必須獲勝,毗濕奴的封鎖雖然可以困死兩個凡人,卻還沒有穩固到能抵抗濕婆毀滅世界的力量,直到這個封鎖完成之前,梵天都必須保證這位危險的公主無法觸及毗濕奴。
濕婆對警告視而不見,對他而言,一切無法毀滅自己的危險都不是危險。
這位擁有六隻手臂的巨神以單純的力量製造了一場利刃的暴雨,金屬的冰冷反光在空中拖曳出無數道絲線,而這場暴雨的中心就是渺小的女伯爵。
但這個凡人安然無恙。
女伯爵站在崩裂凹陷的土坑中間,她的頭髮像是無數條手臂一樣,擋住了所有的攻擊,那看上去就像是一張接住了所有雨水的金屬網。
在她的眼中,濕婆是一個複雜的素描畫,而他的攻擊,緩慢簡單,就像是放慢無數倍的動作演示。
那兩枚藍寶石不僅是靈魂力量散逸的出口,也是看穿神力本質的眼睛,對現在的女伯爵而言,神力不過是這個平凡世界的一部分,它雖然超凡,卻和普通的土石草木擁有一樣的本質,一目了然。
這就是為什麼梵天所有幫助的嘗試都歸於失敗的原因,創造之神的力量終歸還是神力,而在那雙藍寶石前面,一切神力都是無比脆弱的絲線,輕輕觸碰,就會崩斷。
「很快就會結束了。」
女伯爵看著眼前灰色濕婆那脆弱的心臟,抬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