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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我家的人

  兩人各忙各的,時而說幾句話,日頭漸漸起來,前頭趕集市的一批人也回來了,見著是春歸擺的糖水攤子,蔡氏一張嘴,能說出一朵花來,也都買上了一碗。


  加上一早柳村長家的趕集時說了幾句這糖水的妙處,一眾人也是來了新鮮。


  有的覺著這紅糖薑茶太辣,有的倒是偏好這一口。更多的是給家裏孩子帶的,這兒每戶人家基本上都有兩三個孩子,再加上頭一次吃這紅薯,兩文錢也舍得下,紅薯這一鍋便賣得極快,沒一會兒便見底了。


  日頭升起來後,村口便開始聚起了人,連著好幾天的陰雨,好不容易趕上好天氣,趁著春歸這裏熱鬧便都零零散散坐在周圍。


  偶爾來兩個人過來買上一碗,就地喝上幾口,還有的便開始閑話。


  紅薯糖水這一鍋隻趕集的人便買了好一些,又來了零零散散幾個有意的便也賣完了。昨晚上抱著孩子上門的兩位程家嬸子聽了消息緊趕慢趕地過來了,可惜隻剩紅糖薑茶這一鍋了。


  程嫂子抱怨道:“我說春歸啊,既是開了門做生意,那東西得多備著點啊,我家裏頭還燒著水,這是跑著出來買你一碗紅薯糖水,這還賣完了,我家那孩子可惦記著呢!”


  春歸無奈道:“嬸子,你若是拿回去給孩子養身子,那這薑茶也是一樣的。”


  她搖搖頭:“既養身子,又當零嘴呀!我家小子可太喜歡吃這裏頭的草藤果了!”


  有沒嚐過的人一聽問道:“這糖水真這麽厲害?”


  另一個程家的立刻搭話:“反正昨晚上我家那個喝了一碗咳嗽便少了許多,這藥都要吃上好幾頓呢,我想著這糖水也該多喝幾天,這不,剛聽人說春歸擺了攤子,我便跑來了嗎。”


  沒想到賣得如此迅速。


  那問的人聽了便看了看旁的人,麵上有些意動。


  這兒大多人都是這麽想的,一文兩文的買上一滿滿一大碗,這又是紅糖又是薑的,總吃不了虧,若真對身子好,也是賺著了。沒見著柳村長家的曾孫是否真好全了,可如今聽人實打實地說了確有些效用,在旁圍觀的人心思也都活泛了。


  紅薯糖水沒了不要緊啊,春歸說了,薑茶也是一樣的。


  於是在旁圍觀的人也終於開了口,不好意思地笑道:“春歸丫頭,也給我來一碗那薑茶吧,這幾日確有些著涼。”


  “也給我來一碗!過兩日又要下雨,稍稍防著些。”


  “給我也來一碗!”
……

  村口閑話的人不止寥寥幾個,這麽一帶動,周圍的人也都趕了過來。


  蔡氏見狀又連忙放下針線活一道幫忙,春歸一邊應著一邊不忘跟那兩位程嬸子說道:“等會兒我再煮上一鍋,給您二位留上一碗!”


  這下兩人才放了心:“那我正午再過來拿!”


  臨近正午,這兩大鍋都順利見了底,春歸擦了擦汗,蔡氏看了看手裏沒動過幾針的針線活兒,兩人對望一眼,都“噗嗤”笑了出來。


  “怨我怨我,蔡姐姐的針線活兒都沒做完。”春歸拿起那手帕笑著賠罪,看了一眼,是一副打了底的梅花圖。


  “蔡姐姐,你這繡了自己用嗎?”


  蔡氏坐下錘了錘胳膊:“我哪用得上這個啊,這是我前幾日回娘家接的活兒,我娘家有個姐姐接了鎮上繡帕子的夥計,勻了我一些。”


  “這帕子啊一個三文錢,我多少掙一些補貼家用。”


  春歸聽到這兒心裏歎了口氣,照著蔡氏的速度,一副帕子繡上半日才三文錢,一天下來也就六文錢,難怪這小寶的束脩攢了這麽多年。今日為著幫她的糖水攤子,想必也繡不了多少了。


  “手工活兒嘛,照著畫樣兒繡,也不費腦子。”蔡氏拿過帕子笑笑繼續繡。


  春歸特意留了她吃午飯,再將兩口大鍋拿回廚房,起了灶切薑切番薯,又煮上了。


  上午的兩大鍋足足收了一大把的銅板,春歸也沒來得及點,全都塞進了一個布袋兒裏,等著晚上再點。


  院子口蔡氏還坐著,邊繡帕子,邊幫她看著那小攤。


  春歸抿了抿唇角,這繡帕子到底掙不了什麽銀錢.……

  她歎了口氣繼續忙著,裏頭幾個小的也沒閑下來。


  知平知敏帶著兩個夥伴一道認字,因誌遠是新來的,幾個小的接連做起了小夫子,教新朋友寫些入門的字,再由祁佑和知行幫著教寫自個兒的名字,到正午時,誌遠已寫滿了一整張紙,春歸抽空進去看了一眼,倒是比知平剛學時用功多了,便也允了這幫孩子下午到院子裏來背書。


  另一頭祁佑與知行也沒停下,溫了書後將接來的書抄了大半,隻為著一個掙錢的字眼兒,知行便能牢牢控製住手勁兒,將一冊書抄得清晰工整。


  春歸毫無保留地狠狠誇了知行,把這孩子高興得手也不酸了,埋頭繼續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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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佑抄完一冊書出來時,春歸已經煮好了一鍋紅薯薑茶,他見木桶裏多了半桶的碗,便拎到小池邊洗了。


  外頭還有未散的人,一個個全都看著祁佑洗淨所有的碗,看到他又不免說上幾句閑話。


  “看樣子這程家老二是在柳家住下了。”


  另一個多嘴的捂著嘴道:“那可不,那日裏正發了話的,還往程家村遞了張斷親書,這什麽意思你還不知道嗎。”


  “有什麽辦法,分了家那程天保還作妖,我看還不如在柳家呢,春歸又是能幹的,這一上午一文錢兩文錢的賣得多好。”


  “可咱們這兒也沒出過這樣兒的事兒啊,倒顯得咱們村不太平。”


  這話說得無論好壞,祁佑絲毫不理,隻一心半垂著頭洗碗,洗了碗又清了一遍水池旁的青苔免得知平幾個小的跑來跑去不小心滑腳。


  屋裏春歸喊了一聲:“祁佑,你是不是把碗拿去洗了?”


  祁佑連忙應道:“快洗完了,春姐,我馬上拿進來。”


  接著又加快速度清理完一圈青苔,再拿起一木桶的碗進屋,熟稔得仿佛跟柳家是一家人,全程沒看過院外的一眾人。


  蔡氏看了一圈眾人,琢磨了一下,便有意笑道:“程天保跟他那夜叉媳婦兒沒福氣哦,我們祁佑是人也勤快,又知感恩,柳家的人待他幾分好,他便多回報幾分。到時候再考個科舉做了官,程天保他就後悔去吧,我看他們老程家本家都悔得腸子青。”


  在旁閑聊的有蔡氏的親戚,見狀便唾了口唾沫,有意道:“這鬧歸鬧,吵歸吵,斷親書怎的還拿出來了,我瞧著程家那族長可氣得不輕。”


  她這麽一說,便有程家的人附和:“才兩月,又是分家又是斷親的,噱頭可不小。”


  屋裏祁佑走到門口的步子一頓,背上突然被拍了幾下,他忙轉身,春歸正淡笑著看著他,隨即眉眼一冷,越過他走到院子裏,祁佑心頭一跳,背過身隱在門後靜靜地等著。


  門口蔡氏剛想罵回去,那些正想附和的婦人卻突然神色訕訕,稀稀拉拉地噤了聲。


  她連忙轉身,春歸偏過頭對她笑笑,繼而對著眾人行了個禮,她掃了一圈,裏頭各家的人都有,前前後後一個多月了,祁佑這事兒惹了多少同情便有多少閑話,她堵不住眾人的嘴,可還是能表一表態度的。


  掃完一圈後,春歸便朝那兩個剛說完話的婦人淡淡道:“兩位都是長輩,我便不說多難聽的話了。”


  這話一落,那兩個人臉色紅白交間,張了張嘴想說話又被春歸堵了回去。


  “程家嫂子,你說祁佑噱頭不小,可我倒要問上一句,你可清楚為何分家,又為何斷親?”


  “他過了年才十五,來年考了院試也僅是個秀才,分家出來無錢無糧,斷了親也就這一間老屋。如今正是窮困潦倒一無所有的境況,可他寧可窮困潦倒,寧可無所依傍也要斷親,你們程家人沒想過緣由嗎?”


  也不等那人說什麽,春歸自己答了。


  “當初分家是被迫的,如今斷親總要主動一回,不然你們還以為他是泥人性子多好欺負呢!”


  那人臉色漲紅,頗有些氣憤:“程天保夫妻二人的錯,這小子不寫這斷親書給他那兄長,還老遠地送去給族長,現在人人都說程家的不厚道,他安的什麽心?!”


  春歸挑眉冷笑:“厚道?敢情你們程家哪一個厚道了?是當初大旱時給過他一口飯了還是他被程天保發賣時站出來說過一句話了?”


  “前日還聽說程家本家的都閉口不談這事兒了,桂香嬸子跟著躲了咱們也有好半月了,程天保更是連麵兒都不敢在人前露,我還想著這事兒到如今就算了了,怎的今日又來一個嚼舌根的,原來是為著臉麵啊!”


  “你們做了什麽配得上厚道二字?憑你在他傷好了後還有臉在這兒隨意指摘他?”


  春歸盯著眼前的婦人,反口問道:“如今倒來看重臉麵了,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人群裏正是不發一言寂靜的時候,這時蔡氏幽幽地加了一句:“病了知道多加衣服了,臉麵傷了知道捂臉了,奔喪都趕不上敲鑼打鼓的。”引得眾人悉悉索索地想笑。


  程家婦人被說得臉色臊紅,瞪了春歸好幾眼後快步走了。


  另一個蔡家的旁親已經退了好幾步,隱在幾個人後頭不敢吱聲。


  春歸無奈地瞥了一眼蔡氏,轉過頭換了神色,剛剛對峙程家婦人的強硬全數散去,重新朝著眾人行了個禮:“各位鄉親,若非實在到了絕境,有誰願意同血緣親人分家,有誰想到與同宗斷親?你們是看著祁佑長大的,都知曉他是什麽樣的孩子,還請各位嬸子叔伯們日後別再理這些閑話。”


  裏頭有人歎著氣道:“丫頭,雖我們這兒也有賣了兒孫到大戶人家的,但那日咱們都是看著祁佑這孩子摔裂了多少次腿才被陳實給救下來的,也知曉祁佑的才學,斷人前程這事兒咱們做不出來也看不得人做,你放心,這事兒過了便過了,再有人提起咱們也是站在祁佑那邊的。”


  後麵有人接上:“就是,她們也就是嘴巴子碎,你們呀就別理了,好好過日子吧!”


  這樁事本來就該在祁佑差點被發賣那日徹底了結了,如今卻傳了許久,也就是程家那些人逞嘴上的痛快,可四鄉八村一道過了幾十年,誰不樂意太太平平的。


  春歸這才露出了笑,再謝過眾人後,她想了想,繼續道:“我知道你們也都想問祁佑是不是在我這兒住下了,這話我今日就當著大家的麵兒說了。”


  她環視眾人,一字一頓道:“我們全家都把祁佑當成家人。”


  “他在這兒住一天,我便將他與知行知平知敏一道對待,還請各位鄉親一起看顧著,日後的事不好預測,但我保證祁佑往後哪怕無作為,也會是個知禮識禮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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