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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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再在這裏繼續浪費時間了，必須立刻去尋找可供飲用的水源，不然我們很有可能會在餓死之前先被活活渴死。”
薑晨抿了抿發幹的嘴唇，喉嚨不自覺地做出吞咽的動作。
他在昨夜傍晚時分進入古遺跡，距離現在已經足足過去了十個時辰。由於裝有水和幹糧的空間戒指被神秘老人給吞吃了，所以這十個時辰內他滴水未進，此刻不免覺得又渴又餓！
薑晨有著兩世的知識與經驗，非常清楚水對於人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要知道水可是有著“生命之源”的稱號，人體不吃飯可以存活一個星期之久，但如果在七十二小時內得不到水分的攝入那就會有生命危險。
“這裏隻是一座孤島，我們上哪兒去尋找水源？”
李雅菲目露疑惑，神色不解。在她看來孤島被汪洋大海包圍，島嶼上既沒有水井也沒有溪流，根本不可能找到水源。
“去林子裏，這座島嶼基本被各種植物覆蓋，也許可以找到一些野生的果子，那樣的話既可以解渴也可以填補饑餓，如果夠幸運的話，我們或許還可以找到雨季之後留下的積水坑。”
“去林子裏……”聽到薑晨的話，李雅菲目光望向身後的古樹林，心中陣陣發慌，失去了魔靈的力量就如同士兵失去了武器和鎧甲。她總覺得樹林裏隱匿著無數妖獸，可怕又恐怖。
“不行！太危險了，我們不能去林子裏。”
李雅菲神色不安地說道：“我現在已經沒有了魔靈的力量，咱們兩個甚至還不如兩個普通的凡人，根本毫無自保的能力，如果遇到妖獸一定會沒命的！”
“留在這裏同樣會沒命，難道你想渴死在沙灘上？”
薑晨的話使得李雅菲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一會兒，她說道：“如果沒有選擇的餘地，我想……渴死也是一種不錯的死法，至少那樣不會太痛苦。”
停頓了一下，她又說道：“薑晨，你應該知道‘獸刑’吧。”
薑晨作為貴族，對於帝國的法律和刑法自然是極為了解。
獸刑是一種極其殘忍的酷刑。簡單來講就是將囚犯四肢打斷，脫光衣服赤身綁在柱子上，然後渾身塗抹蜂蜜，最後行刑者會驅使野獸去撕咬囚犯的。
這種刑罰極其血腥恐怖，它的恐怖在於野獸會從下到上，也就是從腳趾到頭顱，一口一口地撕咬著囚犯的血肉，在最開始的時候囚犯並不會死亡，他會感受到無比的痛楚，並且能夠清晰的聽到野獸咀嚼自己血肉所發出的聲響。
目光看向薑晨，李雅菲輕聲問道：“你見過行刑的場麵嗎？”
“沒有。”薑晨搖了搖頭，說道：“那種場麵，我想應該不會有人願意看吧，不然晚上會睡不著覺的。”
“嗯，你說的不錯，看過之後確實會讓人難以入眠。”
“哦？你見過！”薑晨有些驚訝地看著李雅菲。
“嗯。”李雅菲點了點頭：“那是很多年以前了，就在身前，親眼所見。”
“那種場景即便時隔多年想起來也依舊曆曆在目，野獸啃咬骨肉的咀嚼聲，囚犯慘嚎的痛苦聲，我想這一輩子是很難忘掉了。”
李雅菲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如果我注定要死在這座孤島上的話，那麽渴死倒也不失為一種體麵的死法，至少總好過被妖獸當成食物吃進肚子裏，連個屍首也沒有。”
“其實，我認為事情還沒有槽糕到那種地步，雖然不敢肯定，但我想這座島嶼上應該不會有妖獸才對。”說話間，薑晨一臉平靜，絲毫沒有受到李雅菲先前話語的影響。
“這怎麽可能呢？這裏可是古遺跡啊！”李雅菲有些不能相信。
薑晨緩聲解釋道：“雖然不知道這座島嶼究竟有什麽古怪，但魔靈在這裏會喪失力量，那麽妖獸在這裏應該也會喪失力量，畢竟魔靈和妖獸所吸收的天地靈力是不會有差別的，所以我認為進入林子後大概隻會遇到普通的野獸，並不會遇到妖獸。”
“當然了，這也隻是我的推測，也有可能並沒有我想象的這般簡單。”他又補充道。
“你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李雅菲沉默著思索了一會兒，皺眉道：“可即隻是普通的野獸也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了的，畢竟僅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擊殺一頭凶猛的野獸。”
“野獸確實很難對付，但至少不像妖獸那樣讓人感到絕望。說實話，如果不是沒有退路我也不願意冒險進入林子裏，但現在這種情況迫使我不得不這麽做。”
說話間，薑晨從古樹上折斷下一根手腕粗的樹枝，對著虛空隨意地揮舞兩下在現如今條件苛刻的情況下，暫且隻能用這根還算結實的樹枝當武器了。
“我要去林子裏尋找水源和食物，你要去嗎？”
聽到薑晨的話，李雅菲並沒有立刻回答，看得出來她的內心很掙紮。
“我必須要告訴你，缺水而死可並不像你想象的那般輕鬆。”
“渴死確實是無痛的，因為它在最後階段幾乎已無意識，但是到達無意識前的每一天，饑渴的感受會不斷的折磨你。
“你的腎髒會停止工作，你的身體會有燒灼的感覺，你的嘴巴和鼻子會因為幹燥而出血，你的大腦和眼球會因為嚴重缺水而出現萎縮，最後掉落在頭骨裏。
“在死亡前，你會出現幻覺，意識模糊，眼睛失明，身體疼痛……”
“而且我敢肯定，等到你嗓子渴的快冒煙的時候，你甚至會忍不住去喝海水，不過那樣會使你的身體增加更重的負擔，讓你的痛苦更加劇烈。”
薑晨的話語如同一根根尖銳的長矛，不停地插入李雅菲的心髒。
她眉目緊皺，神色痛苦，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很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薑晨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便握緊手中樹枝獨自向著古樹林走去。
他的鞋子剛踩上鬆軟的土壤，身後便傳來急促的叫喊聲：“薑晨，你站住！”
聽到聲音，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靜靜地注視著李雅菲。
“我還是和你一起吧。”李雅菲快步走了過來，語氣有些不平靜。
沉默片刻，薑晨說道：“如果一會兒後悔了，我可不會再送你回來。”
覺得有些被看扁了，李雅菲不悅地說道：“哼！我既然已經決定了，自然是不會後悔，即便是後悔了也用不著你送我回來！”
“如此最好！”薑晨向著林子深處繼續前行，
望著少年稍顯瘦弱的背影，李雅菲神色有些複雜，她無聲地輕歎一口氣，隨後默默地跟在後麵……
說實話，她並不想跟過來。
由於曾經親眼目睹過“獸刑”的場景，她非常清楚被野獸啃噬的痛苦和折磨，所以她很害怕自己進入林子後會遇到野獸，遭受那同樣的痛苦。
但當她注意到薑晨要獨自離開時，惶恐和不安瞬間如同藤蔓在心中蔓延纏繞，甚至讓她感到窒息。
這讓李雅菲不得不承認，自己並沒有勇氣獨自麵對死亡。
……
古樹林裏很是安靜，除了偶爾會有兩三聲鳥鳴從頭頂傳來以外，便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兩個人走得速度並不快，行動間目光不停地掃視四周，顯得非常警惕，
他們在觀察四周是否有危險的同時，也在尋找著可供飲用的水源和食物。
不過令兩人感到無比失望的是，即便步行了小半個時辰，也沒有發現什麽可以吃的食物，就連那種半青不熟的野果子都沒有，唯一能夠值得慶幸的就是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又走了一段不近的路程，眼前的景色並未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古樹、雜草、灌木叢，以及各種不知名的植物。
“薑晨，我們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身後傳來李雅菲疲憊的聲音，薑晨停下腳步，目光環視一周，在確認沒有危險後，點了點頭道：“嗯，走了這麽久，休息一會吧。”
可能是太累了，李雅菲也不在意草叢是否幹淨，便一屁股坐了下去。連續不停地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路程，她的雙腿早已酸痛難忍，此刻坐下來便迫不及待的用雙手捶打著腿部肌肉。
薑晨也很累，但比起李雅菲要強上一些，雖然他身體看上去有些瘦弱，但因為年輕，精力旺盛，加上以前閑著沒事經常鍛煉，所以身體素質倒是不差。
“沒想到，這林子內竟然會如此安靜。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危險，我還以為會遇到很多野獸呢。”李雅菲說道。
“能夠看見的危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見的危險。”薑晨不停地巡視四周，一刻也沒有放鬆。有過聖殿的經曆後，他可不相信島嶼上會一點危險也沒有。
默默地注視著站在身前的貴族少年，李雅菲心中不免感到有些驚訝。他明明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家夥，可身上卻有著一股不屬於孩子的成熟韻味，那雙清澈的眼眸如同古潭中的深水，深邃而平靜。
仔細回想起來，他似乎一直都是這麽的平靜和鎮定，無論是在宮殿前被自己威脅壓迫，還是此刻掉落孤島，都沒有顯現過慌亂、害怕、驚恐。
如果角色互換，李雅菲確定自己做不到如薑晨這般平靜鎮定。而且她認為即便是自己那極負盛名的哥哥，在這個年紀也很難做到像他這樣。
她不由好奇地問：“薑晨，你就不覺得害怕嗎？”
“害怕？”薑晨不明所以得看著李雅菲，似乎一時沒懂她的意思。
“我是說，身處在這樣的環境裏，你不會覺得害怕嗎？畢竟我們很有可能會死在這裏。”李雅菲補充著說道。
“如果害怕能令我逃離這裏，我當然會害怕。”
“可事實上，害怕隻會讓我陷入恐懼的沼澤，讓我喪失本該擁有的理智，讓我做出錯誤的決定。所以為了努力的活下去，即便害怕，我也會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至少我會將害怕這種情緒鎖在內心的最深處。”
薑晨語氣平淡，既沒有慷慨激昂，也沒有波瀾起伏，就如同是在照稿宣讀，但李雅菲聽完後卻久久不能平靜，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很難相信這些話竟然是從一個稚嫩少年口中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