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抵達羊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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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子時。
高掛天宇的圓月被濃厚的雲層遮掩，漆黑一片。
空蕩蕩的地麵上不見一個人影，隻有夜風在不斷徘徊。
道路兩側是蔓延無際的樹林，裏麵不時會傳出幾聲低沉的獸吼，使得夜晚多出幾分恐怖的氣氛。
一頭孤狼從林子裏慢悠悠地走出，隨後停步在街道的中央，它的嘴角殘留著未幹涸的血液，幽綠色的眼珠隱隱有凶光呈現。
它不時地扭轉著頭顱，似乎是在尋找著下一個獵物。這時，道路的盡頭突然有火光浮現，並且還有著車輪滾動以及蹄子踏地的混合聲響。
望著遠處突如其來的動靜，孤狼的喉嚨裏發出“嗚嗚”的低吼聲，尖銳的爪子也從肉脯中伸了出來，像是已經做好了襲擊的準備。
但是沒過多長時間，孤狼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麽生死危險，它渾身毛發根根豎起，嗚嗷一聲，便夾著尾巴迅速地竄入林子裏，那逃跑的模樣很是驚慌恐懼。
漆黑的道路上，一輛華貴的馬車正在疾速行駛。
與尋常馬車不同的是，這輛馬車不僅車廂更大，那拉車的馬匹也同樣如此。
那匹駿馬渾身黝黑，不摻染任何雜色，身軀甚至要比農戶家裏養的黃牛還要大上兩倍，並且身體脊椎部位覆蓋有青色鱗甲，奔跑時，鼻孔裏不斷噴射出白色的熱氣。
這模樣非凡的駿馬無論怎麽看也不像是普通的馬匹，很顯然，它是一頭妖獸。
青鱗馬屬於四階妖獸，雖然攻擊力不強，智慧也不高，在四階妖獸行列裏隻能排在下遊，但它卻擁有著強大的蠻力，長久的耐力，以及卓越的速度。
在很久以前，帝國的馴獸師就已經掌握了馴服青鱗馬的方法，但由於青鱗馬繁殖能力低下，馴養成本高昂，不能大批量生產，所以無法投入到軍隊使用，隻能賣給貴族當做拉車的牲口。
一匹剛剛成年並得以馴服的青鱗馬，價值足有十萬金幣，這對於普通家庭而言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即便是小貴族也根本買不起，能夠使用它的也就隻有頂尖的大貴族。
雖然青鱗馬價格昂貴，但依舊引得大貴族們紛紛爭搶，甚至經常出現供不應求的現象，這是因為尋常馬車一個半月的路程，青鱗馬卻隻需要十天就能抵達。
車廂外，駕駛馬車的是一位身穿金色鎧甲的男人，他的身上雖然沒有配備任何武器，隻是靜靜地盤坐在車架上，但身體周圍卻總是籠罩著一股恐怖而驚人的氣息。
車廂內，端坐著兩道人影，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言語。
其中一位是薑公爵，此刻，他雙眼緊閉，身子依靠在車廂上，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思索著什麽事情。
對麵是一位年過七旬的灰發老者，他身穿紫袍，麵色蒼白，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兩人之間擺放著一張低矮的木桌，桌麵上放置著一個茶壺，兩個玉杯。
那位紫袍老者似乎很愛喝茶，每隔一小會兒，就會將玉杯遞在唇邊，輕抿一口，麵容上浮現出回味的神情，似乎很是享受。
當那茶壺裏的茶水快要被紫袍老者一個人喝完的時候，薑公爵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望著老者，目光中有著意味難明的神色。
“大殿下還是沒有答複嗎？”
聽到詢問，紫袍老者放下手中的玉杯，輕笑著回答道：“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
“這句話，我早就聽夠了！”薑公爵平靜的語氣中夾雜著些許冷意。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紫袍老者有些無奈的低語一句，隨即動作輕緩地拎起茶壺，將木桌那端的玉杯倒滿茶水，微笑著說道：“公爵大人，喝些茶水吧。”
薑公爵仿佛沒有聽到對方的言語，他拉開窗簾，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沉聲說道：
“王淵，如果在天亮前，我還是沒有能夠收到大殿下的答複，那我與殿下之間的約定就算是廢除了。”
王淵便是那紫袍老者的姓名，他在聽完薑公爵的話語後，眉毛不由得擰在了一起。
“公爵大人，大殿下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既然說了會給您答複，那就一定不會食言，所以請您再耐心的等待些日子吧。”
“等？”薑公爵不滿地哼了一聲：“那還要等多久呢？難不成要等到事情結束嗎！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得到了答複，又能有什麽用呢！”
“這……”王淵沉吟著說道：“公爵大人，您也清楚這件事情非常複雜，畢竟牽扯到了惡魔，大殿下必須要慎重考慮才行。”
惡魔這個詞匯使得薑公爵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開口問道：“難道大殿下不相信我？”
“不，這怎麽會呢！”
王淵語氣肯定地回應道：“應該沒有人能夠比公爵大人更深得殿下的信任了。”
“是嗎？”
“當然！”
薑公爵盯著王淵看了許久，嘴角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譏笑，隨後再次閉上雙眼，依靠在車廂上。
黑暗的道路，馬車依舊在疾速行駛，那青鱗馬仿佛是不知道疲倦一樣，從未有過半刻停歇。
當天邊兒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馬車的前方出現了一座高大的城牆，青鱗馬也終於是放緩了腳步。
這時，王淵用手指輕叩桌麵，發出微弱的聲響，同時提醒道：“公爵大人，我們已經到羊角城了。”
薑公爵半睜開眼，嘴裏“嗯”了一聲，隨即不再有過多的言語。
馬車沿著城門緩緩駛入羊角城，這期間沒有任何阻攔，也沒有任何盤查，那些看守城門的士兵在看到馬車上的黑色寶塔族徽時，全部躬身行禮。
由於時間尚且過早，城內大多居民都還在沉睡之中，所以街道上顯得十分冷清，再加上周圍斷壁殘垣的景象，這裏看上去就像是一座荒無人煙、破敗多年的古城，給人以荒涼孤寂的感覺。
“可惡！”
薑公爵放下窗簾，一拳砸在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內心無比震怒，他簡直不敢相信這裏就是羊角城，這與記憶中的繁華景象相差甚遠。
王淵同樣感到震撼，盡管他早已經知道這裏遭受到了惡魔的破壞，但也不曾想到會如此嚴重。
他看著眼前充滿憤怒的薑公爵，內心中不禁感到有些緊張，他很清楚薑公爵的憤怒並不僅僅來源於羊角城的破壞，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沒有收到大殿下的答複。
馬車沿著街道駛入薑族莊園，因為提前收到了消息，所以老管家葉秋早已在莊園門口等候。
“大公，您終於回來了。”
看著從馬車上走下來的薑公爵，葉秋立即彎腰行禮，言語中滿是敬意。
“是呀，終於回來了。”
薑公爵望著熟悉的莊園，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算算時間，他已經有六年沒有回來過了。
“你還是老樣子，一點也都沒變啊！”
薑公爵在說話的同時，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掃視，不過他隻看到了仆人，卻並沒有看到自己的小兒子，這讓他有些疑惑，不過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並沒有問出聲。
馬車被仆人們牽到了莊園的西北角，那裏有著專門飼養青鱗馬的地方。
薑公爵與葉秋向著城堡走去，王淵和那位鎧甲男人則是默默地跟在後麵。
當他們幾人來到城堡內的一間房門前時，薑公爵並沒有立刻推開房門，而是轉身對王淵說道：
“在馬車上待了快有半個月，你們也算是辛苦了，快些去休息吧，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話，吩咐那些下人們就可以了。”
聽到薑公爵的話，王淵並未離開，他猶豫了一會兒，麵色為難地說道：“公爵大人，來時，大殿下曾囑咐過我，讓我們時刻要保護著您的安危，所以……”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薑公爵已經理解了他的意思：“這裏是薑族莊園，如果這裏還不安全，那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而且惡魔已經被聖劍小隊趕走了，所以你們完全不必再守在我的身邊了。”
“公爵大人，還是小心些為好。”王淵依舊不打算離開。
薑公爵眉頭緊皺，他看著身前的王淵，沉默不言。
一分鍾後，王淵似乎有些難以承受心中的壓力，他訕笑著說道：“既然您覺得這裏沒有危險，那我們還是休息去好了。”
說完，王淵便緩步離開了，那從頭到尾都不曾有過言語的鎧甲男子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離開了，似乎王淵就是領頭羊一樣。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這一層，薑公爵才推開身前的房門，隨後走了進去。
“薑晨呢？我怎麽沒有看到他？”
薑公爵坐下後的第一句話，便是詢問薑晨的下落。
對於自己的這個小兒子，他有著太多的疑惑和疑問，這一趟親自趕回羊角城，大半的原因也是因為薑晨。
“薑晨少爺現在並不在羊角城。”葉秋回答道。
“那他去哪兒了？”薑公爵問。
“這我也有些不清楚。”葉秋解釋道：“臨行前，少爺並沒有說要去哪兒，他隻是托下人告訴我一聲，他離開羊角城辦點事，很快就會回來。”
“他一個人？”
“那倒不是。”葉秋說道：“身邊還有著一位名叫柯迪的老者，聽少爺以前說過，那人曾將惡魔擊敗，所以我才放心少爺隨他離開。”
薑公爵靠在椅背上，手指抵在額角，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葉秋，和我講講他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