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暗夜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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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薑晨戴上烏鴉麵具的那一刻,那兩顆腥紅寶石瞬間就爆發出了刺目的光芒,即便是在明亮的白天也依然清晰可見。
下一個瞬間,悲涼、憤怒、沮喪、瘋狂……無數種負麵情緒如同翻滾咆哮的海浪湧入薑晨的腦海之中。
薑晨記得上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他痛得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隻能用雙手不停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但是這一次,他卻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適。既沒有痛苦,也沒有喪失理智。
在那些負麵情緒都被薑晨徹底消化以後,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一點一點地從身體內抽離,像是要獨自逃脫一樣,隻不過他的靈魂在離開以後並未升向上空,而是向著地下不斷墜落。
那種疾速的墜落感,就像是從懸崖邊上一躍而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墜落感消失的那一刻,薑晨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沒有聲音,也沒有光亮。
這裏的黑暗深邃而幽靜,如同地獄盡頭的深淵。
許久,許久,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虛無縹緲的話語聲。
“黑暗的世界,沒有光明,隻有恐懼迷惘在耳邊低吟。”
“被光明遺棄的子民,隻有墜入暗夜的懷抱才能得以解脫。”
“死亡,孤獨,總好過悲慘無助的命運。”
“獻出你的靈魂,信奉黑暗的力量,成為暗夜之子。”
“你可願!”
古老沙啞的聲音在幽暗的虛空內不停回蕩,仿佛存在了千萬年之久。
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詢問,薑晨曾在天星國聖殿的時候就已經經曆過一次了,隻不過當時的他……拒絕了。
如今,麵對同樣的詢問,他卻沒有再猶豫。
“……願”
隨著薑晨做出回答,天地之間突然湧現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力量。
緊接著,陣陣陰冷的狂風憑空浮現,如同怨靈般四處遊蕩,並不時發出“嗚嗚嗚的”沙啞嘶鳴。
雲端之上,明亮的天宇突然變得昏暗起來,黑厚如墨的雲層不僅遮擋住了金陽,而且在天空中不斷地翻湧擴散,形成一望無際的龐大漩渦,並且不時會有黑紅色的閃電在漩渦內閃爍,如同燭龍般肆意狂舞。
繁華宏偉的帝都也被黑雲籠罩在內,原本被金色光輝所覆蓋的城市突然間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時間仿佛一下子就從清晨墜入到了傍晚。
那些行走在帝都街道上的居民,驚恐地望著頭頂上空,心中被恐懼填滿,他們尖叫著、哭喊著四處逃竄,亂成了一團。
偶有膽大者依然在街道上逗留,但當他們眼睛裏浮現出電光閃爍的場景,耳朵裏聽到陣陣天雷轟鳴的聲響時,雙腿便開始不自覺地打顫,臉色在青與白之間來回轉換。
那些實力強悍的魔靈或武靈,他們的感受要比普通的凡人更加強烈,在他們眼中的世界,天空湧現出旁薄如海的黑暗能量,就如同無盡海倒掛天宇一樣,在那樣的力量麵前,他們就如同草堆裏的螻蟻,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嗚呃……”
“嗚呃……”
狂風越來越猛烈,那呼嘯的聲響如同厲鬼在嚎叫。
隻是短短半分鍾的時間,一道道接連天地的龍卷便出現在了被黑暗籠罩的地麵上,聲勢無比駭人。
那栽種在土壤裏的古樹被一棵棵連根拔起,隨著龍卷在天空中旋轉。
數不清的沙石塵埃如同迷霧般覆蓋整片天地,使得世界變得一片昏黃。
像這樣如同末日般的場景不僅僅隻發生在帝都,而是整個光輝帝國全部都變成了這樣。
從開始到現在,還不到三分鍾的時間,但是光輝帝國卻像是受到了詛咒一樣,變得無比可怕。
牧歌莊園附近,李夜安心中的震驚已經很難能夠用言語表達出來,他望著天地之間的驚人變化,隻舉得像是在做夢一般,非常的不真實。
而最令他不能相信的是,這一切的變化似乎都是因為那位少年,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戴上那幅古怪麵具的時候才發生的。
煉金公會的兩位會長同樣也是十分震驚。
龍澤那雙綠豆小眼睛瞪得滾圓,臉上肥膩的贅肉在不停地微微抖動,一幅活見鬼的模樣。
巴德雖然要比龍澤強上不少,但那緊握的雙拳,繃直的身軀,無不顯露出他內心的震撼。
那些圍堵在莊園門外街道上的赤狼軍團,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安靜,他們慌亂成一片,不但陣型出現了變化,而且許多士兵的嘴巴裏忍不住發出驚恐的叫喊。
若說所有人當中最為震驚的存在,那還要當屬李雅菲,因為她非常肯定,這天地間的變化全部來源於薑晨,而他才隻是一位年僅十二歲的少年,並且還趴伏在她的後背上,這讓她覺得不可思議,心髒不由得砰砰亂跳起來。
又過了幾分鍾的時間,李雅菲突然感覺到一股排斥的力量從後背湧來,將她彈了出去,不過這股力量並不凶猛,隻是將她彈出了幾步之外,並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勢。
她立即回身望去,薑晨在脫離她的身體以後,不僅沒有跌倒在地,反而漂浮在了距離地麵半丈高的虛空之中。
與此同時,薑晨的身後突然出現一道龐大無比的黑影,身高足有百丈,站立於天地之間,渾身籠罩在鬥篷之下。
那是由黑色羽毛編織而成的鬥篷,看起來充滿神秘與冷酷。
在鬥篷掩蓋之下的是一顆巨大的烏鴉頭顱,那尖銳彎長的鳥喙如同死神的黑色鐮刃,腥紅的眼眸仿佛高掛天宇的赤月,並不時散發出嗜血的光澤。如果仔細觀望,就會發現那雙眼眸之中是不帶有一絲情感的冷漠,仿若萬年不化的寒冰。
在那烏鴉頭顱之下是類似於人類的修長身軀,在它的身後還有著一對龐大的黑色羽翼,伸展之時足以遮天蔽日,並散發出濃鬱的陰蝕之氣。
當它的羽翼徹底展開的那一刻,原本就黑暗的天空變得更加黑暗起來,一望無際的漩渦加快了轉動的速度,並且黑紅色的閃電也越來越密集,威勢也越來越強悍,甚至能夠將平靜的空間撕裂出一道道恐怖的裂縫。
最詭異的是,一片片由黑暗氣息凝聚而成的墨羽自虛空中飄落,如同凜冬季節時漫天飛舞的雪花,無窮無盡。
……
地麵上,眾人望著那龐大無比的虛影,早已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李夜安那俊美的麵容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平靜和從容,內心更是不可控製的浮現出緊張、不安、驚懼的情緒。
他望著那站立於天地之間的龐大黑影,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就仿佛是猛獁戰象腳下的一隻小螞蟻,那種生命層次上的差距,讓人感到深深的絕望和無力。
在李夜安的身旁,藍楓的內心也同樣如此,他身為九階領域內的玄境強者,原以為自己已經站在了世界的上層,除了屠龍者之外便再無能夠讓他仰視的存在。
但是此刻,當他那渾濁的目光觸及到黑影龐大的身軀時,他突然發現自己愚蠢至極,他那引以為傲的實力在這等無上存在麵前就如同幼嬰一樣弱小,他可以肯定,如果這道黑影想要抹殺他,那麽他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龍澤不停地在嘴邊念叨著這一句話,心神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根據帝國史冊記載,像這樣如同神靈一般的無上存在,已經有上萬年沒有降臨世界大陸了,可是現在卻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這種心靈上的衝擊,即便是九階強者也很難能夠承受。
此時此刻,帝都的街道早已空無一人,即便是巡邏的守衛也都躲藏了起來。
那些普通的凡人,他們不但躲在家裏麵閉門不出,而且還會在身上裹上幾層厚厚的棉被,然後縮在房間內的某個角落瑟瑟發抖,更有甚者會躲藏在庭院內的地窖裏,如同受驚的老鼠。
他們有的被嚇尿了褲子,有的被嚇暈了過去,還有的人直接被嚇傻了,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沿著帝都的街道四處轉悠,耳朵保準能夠聽到恐懼的哭喊聲,並且久久不絕。
在皇宮的某個城堡裏,一位年邁的快要睜不開眼睛的老人正坐在高高的觀星台上,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鑲金邊的長袍,後背處還繡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
當這位老人看見那道遮天蔽日的身影時,眼睛突然瞪大了幾分,然後急匆匆地走下了觀星台,並向著皇宮最大的藏書閣跑去,之後就像是發瘋了一樣在書架上翻找書籍。
過了一會兒,老人從一座書架邊緣找到了一本刻有黑色烏鴉圖案的古書籍,然後急忙翻閱開來,當他仔細閱讀完書籍內簡短的文字之後,愣神地跌坐在了地麵上。
“是……暗夜鴉神。”
“竟然是黑暗三大魔神當中的暗夜鴉神……”
老人像是丟了魂一樣,在嘴邊含糊不清的嘀咕幾句,然後腦袋一歪,整個人栽倒在了地麵上,再也沒有了生息。
又過了一會兒,藏書閣內湧現出了許多奴仆,他們望著那位已經死去的老人,全部跪伏在地麵上,臉上流露出悲戚的驚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