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本心，本性，本能
「砰！」
蘇晨被擊退，身形急退百米，直接退到校門口。
鐵甲鱷揮動著尾巴正準備追擊，一道藍光忽爍而至，迅利的在其身上破開幾個口子，鮮血流淌不止，有效的制止住了鐵甲鱷的追擊。
鐵甲鱷瘋狂的揮動著尾巴，拍擊藍色光線，可奈何速度相差太多，完全摸不到影子。
蘇晨甩了甩有些麻痹的胳膊，看著街道中央僵持的場面，在心中呼喚藍喉蜂鳥。
回來。
以藍喉蜂鳥鳥喙鋒銳的程度，就算是二階妖獸也能擊殺，可這鐵甲鱷是三階妖獸，而且還是以肉身強橫著稱，一身皮甲厚實至極，攻防皆備。而藍喉蜂鳥卻只有一階程度，所以哪怕它天賦異稟，也無法對鐵甲鱷造成致命傷害。
蘇晨擔心它受傷，於是召喚回來。畢竟鳥類妖獸防禦都不高，一旦被鐵甲鱷那力憾千均的尾巴擊實一下，恐怕性命難保。
鐵甲鱷攻擊最強的地方就是它那尾巴，那尾巴不長，兩旁卻有鋒利的鱗刃，並且甩動起來，連蘇晨都必須提防那恐怖的力量。
活動著手腕，蘇晨並不著急殺死鐵甲鱷，畢竟有這麼一頭高等階的妖獸，可以讓其它妖獸自覺的避開這塊區域，不與其爭奪血食，這讓他省了很多麻煩。也正是如此，他才收起了猩紅鐮刀，用肉體與其戰鬥。
可鐵甲鱷並不這麼想，它急切的想要進攻。
原本循著血食氣息找到這裡的它，不光血食沒吃到，反倒被藍喉蜂鳥在身上鑽了幾個洞，心情自然不會好，而最讓它生氣的是，那個只是血食的人類，居然敢和自己比拼力量，並且不落下風，這讓它感覺受到了侮辱。
做為妖獸，什麼時候有人類敢在肉身上挑釁自己！
雖然低階妖獸智商不高，但那可笑的尊嚴卻和本能一樣，深深刻進了它們嗜殺的血液之中。
猩紅的眼眸充滿了嗜血的意味，彷彿眼瞳中有鮮血流動，鐵甲鱷四肢完全撒開，以其強橫的衝撞之力，瘋狂的撞向蘇晨。
蘇晨不閃不避，雙腿在地面連踏，以同樣的的姿態沖了過去，竟是要以人類之體，硬剛妖獸之軀！
二者猛然在街道中心相撞，砰的一聲，劇烈的衝擊竟產生迴響，在街道中久盪不散。
蘇晨渾身散發金光，從內部射出，像是琉璃一樣，竟真以人類脆弱的身體擋住了鐵甲鱷。
鐵甲鱷怒吼一聲，這讓它無法接受，用盡全力的向前頂去。蘇晨突然受力，反應不及，身體迅速向後滑退。
在後滑中，蘇晨感應著這隻鐵甲鱷擁有的力量，心中有了幾分確定，於是身體放輕，順著它的力量直接跳起，然後摟住它的脖子，在空中猛然發力，后折而還，直接將其頭顱重重砸進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鐵甲鱷嗚咽一聲，想要將頭從坑裡抬出。蘇晨身體下沉，壓住了鐵甲鱷的頭顱，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刃，冷淡的連刺數刀，刀刀扎進鐵甲鱷頭顱。
沒一會鐵甲鱷便一動不動，鮮血灌滿了整個地坑，像是一個血池，妖異可怕。
蘇晨看了眼手中的兵刃，其上的鮮血被自帶的火屬性直接蒸發，乾淨如洗。而且其原本的火紅色，本來也就和鮮血顏色接近。
嚴格來說，這其實並不是一把靈器，甚至連武器都算不上，只是一根牙齒，妖獸的獠牙，可如果這牙齒原本的主人是一隻中階的極致火屬性妖獸，那就不同尋常了。
蘇晨將獠牙收進懷裡，看著已經被燒光、被戰鬥余**平了的街道，嘆了口氣，然後收起那不該在此時存在的悲春傷秋，走近鐵甲鱷，將那黑色的鱗甲一片片撕下來，扔到湛藍附近的各個角落。
也幸虧蘇晨力量強橫，不輸於妖獸，不然不可能徒手撕獸皮。要知道妖獸的皮毛，特別是這種鱗甲類的格外堅韌，中階妖獸，哪怕是死的，一階靈器都不一定能劈開。而將鱗片扔到各個角落，是為了讓鐵甲鱷那足以震懾一般低階妖獸的氣息散發出去，省去一些麻煩。
在能不動手的時候，蘇晨盡量不動手，畢竟在血液和殺戮中成長的他，對這些已經感到厭煩了。
突然的，大地一陣晃動，蘇晨蹙著眉看向湛藍的右方，震動，是從那裡傳來的。
高樓傾倒，房屋坍塌，一隻黑色妖獸突然撞破牆壁從街區鑽了出來，蘇晨猛地想到什麼，頓時臉色極為難看。
鐵甲鱷是群居動物啊，自己將其同族的氣息散發出去，自然會引來一大批鐵甲鱷。
看著一隻只從街區里，蠻橫的撞破房屋鑽出來的鐵甲鱷，蘇晨嘆了口氣，真是失策啊。
隨獸潮前來攻城的鐵甲鱷，起碼都是成年妖獸，也就是說，面前這上百名鐵甲鱷，最低也是三階層次！
蘇晨一想到自己要一個人對付這麼多妖獸，就對自己的愚蠢感到不可置信。自己什麼時候會連這些基本常識都忘記，看來越懶的人忘性越大，果然沒錯。
而且這些妖獸都不是藍喉蜂鳥能夠對付的了的，蘇晨是真正意識上的獨自戰鬥。
看著獸群越發逼近，蘇晨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隨手將藍喉蜂鳥收回異世界，接下來的戰鬥，不是它能夠參與的了的。
渾身金光綻放，宛如金剛護體，雙手白皙如玉，圓潤如意，雙瞳一放金光一放銀光，看起來極為駭人，而且若有悟道級強者在此便能發現，原本只有高階層次才能接觸的大道規則，竟隱隱浮現，環繞在其身邊。
渾身放出四五種光芒，氣息鼓盪，將地面的塵土全部推開，形成了一個圓形無塵區域，蘇晨被這股氣息支撐，竟離開地面，直接漂浮起來，虛空而立！
此時的蘇晨就像是一個彩燈，五顏六色，但氣勢非凡，無可匹敵，宛如天神降臨，眼眸中一金一銀，射露出冷漠的眼神，那種冷漠令人心悸，彷彿對世界一切都淡漠以對，包括生命，甚至……包括自己。
這還是離開大漠，蘇晨第一次毫無保留的釋放氣息，在這個世間或許已經滅絕了的古武，在此時綻放光芒，綻放出獨屬於它的光芒！
或許代表過去的它終將被淘汰，但它也要世間中人記住，它為這個世間……曾經犧牲奉獻過。
蘇晨冷漠的看著向自己疾馳而來的鐵甲鱷群，雙膝半屈半直，像是一隻高傲的鶴，傲立在卑劣的雞群中間。
突然，蘇晨的身影虛幻起來，竟是殘影！而其本體瞬間出現在最前面鐵甲鱷的上方，姘指如劍，無形波動從雙指散發出去，犀利至極，其氣息竟直接將周圍靈力攪碎，不允許它們出現在自己的範圍內，可謂霸道之極。
手臂輕送，劍指輕緩的推送出去，正當真氣即將激發的時候，蘇晨突然抬起頭。
天空上，無數道白色光束從天而降，極精準的落到每一隻鐵甲鱷頭顱。上百隻三階妖獸瞬間死亡，無一倖存，要知道這個族群里還有著四階，甚至五階的首領，竟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死在了自己眼前。這一瞬間，連蘇晨都有些失神。
靈獸師……不愧是接替了古武的修鍊體系。
不過……在老子蓄勢完畢，即將開大的時候，你跑過來將人頭都收了是什麼意思？能不能解釋一下！！
蘇晨無語望天空，心中尼瑪翻騰。
吱，砰。旁邊突然傳來聲音，蘇晨詭異的看著兩個中年大叔從地底一個坑裡爬了出來，緊張的看著四周。
這不是早餐大叔嗎？另一個是賣雞蛋餅的吧？
蘇晨此時已經將氣息收斂，渾身五顏六色的光芒也消散下去，看起來還是那個小門衛，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早餐大叔看到蘇晨連忙揮揮手，問道，「妖獸是不是都走了？現在安不安全？」
你們出來的真是時候，蘇晨無力吐槽。今日的北滄不知死了多少人，這兩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藏在一個坑，而且就這樣奇葩的倖存下來，這讓那些四處躲避，尋求存活機會的人情何以堪。
而且在這種危險時候你們還不忘帶上彼此，一直在一起，你說你們沒基情，蘇晨一點不信。有多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看看你們，嘖嘖，這明顯是真愛啊！
「應該沒事了，不過可能還有個別妖獸。」蘇晨說道。
那些白光顯然不是專門為了救自己，那麼整個北滄都應該出現了這些光束，連鐵甲鱷都承受不住的威力，可見現在的北滄應該已經安全了。
當然，不排除更高等階的妖獸，但那些高階妖獸肯定受到特別關注，不可能存活下來，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聽到蘇晨的話，早餐大叔鬆了口氣，後面賣雞蛋餅的同樣如此。二人跨步向蘇晨走來。
看著鐵甲鱷的屍體，二人戰戰兢兢的跨過，普通人也只有在電視上才見過這種大型妖獸，現實中可從來沒有。
就在走到中間的時候，一隻鐵甲鱷突然爬了起來，揮動著尾巴向二人轟然砸下！
神通，重影錘！
碩大的尾巴劃出重重殘影，悍然下砸，這些殘影每一道都擁有攻擊力，妖力激發，竟將二人都籠罩進去。
蘇晨剛平息的真氣頓時激蕩，之前宛如鶴立般的站姿重新出現，剎那間便從原地消失，出現在……
蘇晨頓了那麼一下，以他豐富的戰鬥經驗已然看出，這二人……他只能救一人。
這二人並不站在一塊，分散開來，各自皆被幾道重影包籠。這些重影因為分散，威力並不強，但他們只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一擊。蘇晨……陷入兩難之間。
但鐵甲鱷的攻擊可不會給他時間去想，剎那間攻擊便到，蘇晨的身影也同時出現其中一人身邊。
雖然思想還未確定，但身體已經做出反應，結果在剛動的那一瞬間便已確定。
殘影突破殘影，蘇晨出現在鐵甲鱷身後，而手中抱著的……正是早餐大叔。
…………
一分鐘后，蘇晨解決掉鐵甲鱷。
那隻鐵甲鱷不知什麼原因竟沒有直接死去，雖然身受重傷，但依然能行動，也正是如此，才導致剛剛那出慘劇的發生。
「為什麼……你沒有救陳東？」
早餐大叔看著蘇晨，突然想起以前因為一個賭注，而引發的種種後續事情，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難道就因為幾粒原子，你就放棄了他，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蘇晨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在那一瞬間，決定動作的不是思想，而是身體本能，而選擇早餐大叔，卻不是那個叫陳東的賣雞蛋餅的，或許……正是他說的這個原因。
雖然他當時根本沒有決定選擇，但……身體所做出的本能，本就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自己的意願，代表平常時候的自己，對二人的感覺。
身體本能是絕對不會欺騙人的，因為它代表的是自己在一瞬間做出，卻又掙扎的決定。
看到蘇晨的模樣，早餐大叔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指著蘇晨破口就罵。
「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居然因為幾粒原子就不顧別人的性命，什麼原子有人命貴！你就是個人渣！敗類！早知道我把飯給狗吃也不給你吃……」
蘇晨聽著早餐大叔的罵聲，並沒有反駁。
自己本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放棄他的啊。雖然當時沒有選擇，二者必須要死一人，但自己的決斷卻是不變的。而且如果說出來，不是讓他更加難過，開始怪罪自己嗎。
反正自己難過這麼多年了，再難過一點也不算什麼事。
看著早餐大叔罵著罵著，眼淚順著眼眶就流下來了，蘇晨嘆了口氣。
知己少，友兩三，相逢皆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