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給不了的現實
在重重迷霧中，蘇晨像是個無頭蒼蠅一樣毫無目標的亂轉，不停的撥開一重又一重迷霧，可眼前還是一片混沌不分，難以辨別自身所處位置。
蘇晨此時心急如焚，誰也不知道媛娘現在怎麼樣了，多耽誤一會，就多一分危險。
身形彷彿有若風助，蘇晨身疾如箭，速度極快的前進著，用的是古武中人皆會的輕功。
鶴縱的速度雖然快，短距離堪比瞬移，但正是這樣蘇晨才不敢使用，畢竟誰也不知道面前幾米的地方是街道還是建築物，而且鶴縱真氣消耗太大，如果一直使用恐怕到時候就算找到了媛娘也沒有能力將其救出來。
雖然輕功在古武中很普遍，就算不是九門中人也皆有涉獵，但同樣的功法也有高低之分，蘇晨出自千年古剎，九門之一，引領佛家學說數千年，所用功法自然是一等一的，因此速度同樣極快。
身形如箭破開雲霧，蘇晨雖然不知道方向卻依舊堅定的前進著，這個小鎮只有這麼大，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前進以他的速度很快就能出去。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蘇晨眼前一黑，從雲霧鑽了出來，回頭看，懵懂混沌的雲霧已經被他拋在身後，而眼前正好是黑霧山的方向。
蘇晨沒有遲疑，腳尖一踏，再次疾射而出，向著黑霧山的方向迅速靠近。
正當剛進入黑霧山範圍內，在山腳下蘇晨忽然腳步一頓。
眼前，一道河流水面正飄逸著絲絲縷縷的雲煙，聚攏在河流上方，形成一片雲層，然後緩緩擴散，和小鎮里的詭異雲霧一般無二，甚至更加濃厚！
蘇晨咬了咬牙，原來根源地在這。
沒想到出來找媛娘居然碰巧的找到了雲層的所在，居然如此就沒有放過的道理了，而且一旦雲霧失去了來源，少生山將他們過不了一會就會醒來，到時候肯定會來找自己和媛娘，這也算提前備好援兵了。
蘇晨緩步靠近河流，《魂燈》在識海中急速鼓動，時刻警惕著。
這種危險且重要的地方一般都會有妖獸守護，不會讓人輕易破壞，所以自當小心謹慎，恐怕待會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可當蘇晨走到湖邊也沒有任何妖獸的蹤跡，蘇晨撓撓頭有些不解，這不按套路來啊。
混蛋，白費我那麼長時間。
迅速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蘇晨將之放進水裡，沒一會附近的溫度急速下降，河流表面迅速凝結成冰。
雖然此時臨近冬天，氣溫很低，但也沒到結冰的程度，河流之所以結冰是因為蘇晨放進湖裡的是取自冰晶領主身上的靈材，
蠍勾。
以極致之力的冰屬性妖力凍結一道河流可不就是這麼簡單地事。
雖然這道河流肯定有蹊蹺，畢竟是散發出能隔絕精神力的詭異雲霧，一般的冰屬性神通或許無法將之凍結，但面對極致之冰便起不了這種作用，而且蘇晨此時正處於急切狀態，時間能省則省，自然用最快的方法來。
看到整條河流變成冰道，也不會再升騰雲煙，蘇晨滿意的點點頭，將蠍勾收進懷裡，轉身真正鑽進黑霧山，身影消失在濃厚的黑霧之中。
…………
跪坐在日式的榻榻米上，少生低著頭聆聽者對面老者的訓斥，到現在他還有些迷糊，弄不懂腦海中錯亂的記憶片段。
對面老者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聲音再次提高，訓斥道，「青式君！為何心不在焉，以你之身手今日不該在館試中有如此表現，在方濁君攻擊下你甚至沒能撐過三分鐘，簡直窩囊！」
「我知你自認不如方濁君，但男兒生來頂天立地，何懼之有，莫說一人，就算一國也同樣橫刀立馬，血洗兵刃，如此才方為我帝國劍客！」
一頓訓斥將少生的心緒拉了回來，趕緊雙手著地附身道，「弟子未曾害怕，只是今日心神恍惚，一時不察方才被擊倒，若有下次，弟子必定…必定……撐過三分鐘。」
「你！」老者狠狠的瞪著他，像是要將他吞了一樣。
「你自己好好想想！」說完氣憤的起身離開房間，拉上格柵離去。
少生苦笑了一聲，不是他自甘墮落，只是方濁君乃劍道天才，八歲擊敗教習，十二歲便挑盡各家劍術流派，未嘗一敗，揚名帝國劍道，甚至被天皇陛下親自授予「曜日」稱號，這在以太陽為國家象徵的帝國其榮耀可想而知，而他……
一般來說很少有人會在意第二名。
不過少生今日並不在意這些，他更在意的是腦海中時不時閃過的碎片式記憶，以及各種似乎非常熟悉的畫面。
這些都似曾相識，卻又無比陌生，以自己的身份怎麼會有在那種荒郊野外生存過的經歷。少生雙手大拇指按在太陽穴上揉了揉，有些苦惱的想著，莫不是自己這幾天備戰太過勞累，出現了幻覺？
這一動胳膊便疼了起來，少生看著那一道道淤青，苦笑了一聲。
輸了也好，這樣自己就不用找理由拚命練習劍術了，自己本就沒想過會贏，雖然不戰先怯不符合劍道宗旨，但面對一個少年劍聖，自己沒有理由能取得勝利。
館試雖然正式卻不正規，因此二人交手時並沒有穿戴護具，每一刀都砍在身上。不過方濁君還真是溫柔呢，少生笑了笑。
明明可以用重擊直接取勝，卻一直用劍術來與自己周旋，與其說是比試倒更像是指點。
沒有一點所謂的少年劍聖架子呢。
……
少生正在遐想，這時正好有輕風徐來，掛在窗外的江戶風鈴叮噹作響，映入耳中。
風鈴自古時就有警示分離之意，這清脆的聲音忽然喚起少生腦海中的某些記憶深刻的片段。
腦海中一會是風吹碎玉碰撞的叮鈴聲，一會是無數劍刃在空中相互交擊發出的鏗鏘音，兩種不同音質卻同樣清脆的聲音在少生腦中此起彼伏，不停閃爍，簡直頭痛欲裂。
少生抱著腦袋，倒在地上，練習劍道的堅定意志讓他沒有發出聲音，但視線已經一片模糊，即將逝去意識，少生恍惚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最後一點光明，卻……真的抓到了！
少生還一片模糊的大腦猛的一震，瞬間清醒過來，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差點以為還在做夢。
他的手此時正溫情款款的撫摸著山將那黝黑的臉頰。
山將一臉詭異的看著他。
少生尷尬的收回了手，無語沉默了片刻才將事情在腦海中理清。
看來雲霧不僅可以隔絕精神力，還能讓人產生幻覺，置身於幻境之中，而且針對人性弱點，手段非常高明。
少生眉頭緊皺，一般來說這類幻覺除了自己看破之外，很難有其他手段將其喚醒，而自己剛剛……並沒有察覺出那是幻境。
「雲霧稀薄了，不足以隔絕精神力，可以使用靈力。」山將忽然說道，頓了頓，「也可以召喚靈獸。」
原來如此，少生明白了。
精神力調動靈力，青色的靈力瞬間在手中形成道道光線。
看來和自己無關，是雲霧自動散去，不然自己恐怕還沉浸在幻境之中。
手掌隨意揮了揮，靈力隨即消失，少生側頭看了山將一眼。看來和方濁君說的一樣，我意志還是不夠堅強啊。
剛才在他醒來的時候，山將就已經醒來，顯然比他要早，而且是靠自己的堅定意識掙脫幻境，不像他……
「山將，你的幻境是什麼？」少生問道，雖然這應該屬於隱私，但他知道山將心底有一道最深的傷痕，弱點非常之強，不應該這麼容易就能掙脫。
山將眼眸低垂，沉默了片刻，道，「幻境給不了我想要的。」
少生一愣，隨即心中暗暗敬佩。
幻境給不了的……只有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