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斗尊
一切，都照著林落炎的劇本，有條不紊地演繹著。
飄香閣，寧遠濤，雲嫣然，胡愷之……他就彷彿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樣，操控著一切。
事件的發展，都按照他預想中的軌道在走。
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非常不錯。
三百零八回的無限回溯，讓他洞如觀火，所以他可以像遊戲一般對待，吊兒啷噹，無波無瀾。
然而這一刻，他緊張了。
手中，是一枚黑色玉佩，正是在飄香閣里，從寧遠濤手中竊取過來的那塊玉佩。
這是第三百零九回，卻也是他第一次延續前面三百零八回之外的場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是他從來沒經歷過的，他也不知道一會究竟會發生些什麼。
他只知道這枚從寧遠濤手中偷來的黑色玉佩，會引來一個人，一個能令寧遠濤脫胎換骨，成為天之驕子的人！
至於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是男，是女，是脾氣乖張的隱世老者，亦或是遺世獨立的世外謫仙，他統統不知道。
因為未知，所以他緊張，緊張中，又有著一絲期待——這種微妙的感覺，自他重生以來，第一次出現。
林家後山，悄無人聲。只有蟲豸還在嘶聲鳴叫。
他從日落之時開始等，然而一直到月上中天，都沒有人來。
一絲焦躁，浮現在他心頭。林落炎眉頭一蹙：「寧遠濤的崛起，傳說是這一日不錯，難道出現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偏差？」
正低喃著，此時天空中的圓月，正好爬上中天位置，如水的月色，彷彿受到牽引一般，突然降下，一道白色的光柱自虛無之中降落，正好灑在他手中的黑色玉佩上！
「嗯？」
一聲鼻音，在這萬籟寂靜的夜色中炸響，林落炎如聞驚雷，嚇得跳了起來。
就聽到聲音繼續道：「沒想到最後一塊『黑龍鈺』，會落在如此偏遠之地，倒是讓本座好找。」
是個男子的聲音，飄渺如煙，彷彿被夜風送來的一樣，似有所覺，林落炎猛然抬頭！
月下，一襲白衣勝雪，飄然若仙。他的身姿偉岸，月輝為襯，身後有光輝萬丈，徐徐夜風吹動他的衣袂，烏黑長發垂過腰際，儼然一派遺仙臨世的絕美姿態！
這是一個極為俊朗的男子。與他年輕，丰神俊秀的外表不相稱的是，他的一雙星眸，彷彿映射出世間百態，述說著人世滄涼。
這不只是一個簡單的美男子。
他就這麼靜靜地踏立懸空，如履平地，背後，是一對垂天之翅，青白色，極淺，極淡，映襯著月輝，竟是讓人有些瞧不清楚。
鬥氣化翼！這居然是斗尊級強者才能擁有的御空手段，鬥氣化翼！
林落炎眼中瞳孔大縮，同時心中如同夏日驚蟄，有悍雷在腦海里，轟隆聲音連響成一片！
眼前，這個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幾歲的俊朗男子，他居然是一位至少斗尊級別的傳說人物！
斗神大陸，修行等級大致可以分為十一個大境界，分別為：武徒，斗徒，鬥士，斗師，大斗師，斗宗，斗尊，斗王，斗皇，斗聖，斗帝！
每個大境界，又有九星，其中一星最低，九星最高。
斗尊在這個世界中是什麼概念？
打個比方來說吧，之前敢帶著徒弟，大搖大擺前來林家退婚的胡愷之，便是因為他腰板是真的硬！偌大的華炎城裡，也就是風炎國的國都中，大世族林立，強權者當道，然而胡愷之在其中，卻稱得起一號人物。除非遇上了風炎國國主，否則他都可以立而不跪，甚至與其把臂結交。甚至在號稱『風炎至高學府』的聖武鬥氣學院里，他都擔當著教頭要職。
而胡愷之，才不過只是一個三星大斗師而已！
再將眼光放在偌大的風炎國範圍內，數百萬里的遼闊疆域，上億的人口數量，可有一人達到了斗尊境界？
沒有！一個都沒有！
便是風炎國國中，號稱『最強』的國主風御秋，也只不過才六星斗宗而已。
而六星斗宗，與斗尊之間的差距，又豈止是雲壤之別？！
換句話說，如果眼前這個男子願意，他甚至可以支身一人前往炎華城皇宮，斬殺國主如探囊取物，而且無人可以攔得住他！
什麼是蓋世強者？這就叫蓋世強者！一人，顛覆一國，卻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毫不客氣地說，斗尊級的人物，那都是歌頌於史詩，撰寫於史書的傳說級英豪！
然而今天，他居然看見活著的傳說了！
林落炎激動了！
如果讓人知道，這小小的風炎國，居然有一尊斗尊降臨，只怕整個風炎國都會大爆炸，甚至連國主風御秋恐怕都要不遠萬里趕來聆聽尊者的教誨！
他是萬萬沒想到，得自寧遠濤的玉佩機緣，居然會是一位斗尊！活著的傳奇！
這尼瑪的玩笑開大了！
月下，男子如美玉雕砌，周身上下，沒有一絲一毫的鬥氣波動外泄出來。然而其一身強大的氣場，卻壓得整片後山一片靜籟。
自打他出現的那一刻，後山上的蟲鳴蛙聲，死寂一片，再無一物敢開口。
強壓住興奮，林落炎明白，自己此刻不能慌亂，要鎮定！毛毛躁躁像小孩一樣不堪，只會讓這位斗尊大人看低。
好在到底是死過無數回的男人，起初的大震撼之後，他總算穩住了心神，恢復了一些思考能力。
不管林落炎內心如何劇烈變化，月下，這位偉男子隨意掃了一眼他手中的黑色玉佩，聲音淡漠道：「黑龍鈺，給我。作為條件，你有一次機會，可以向本座提要求。」
「大，大人……」
「別廢話。」
林落炎語氣顫抖，方想說什麼，卻被他寒如凜冬的聲音打斷，「三息之內，說出你的請求，莫浪費本座時間。」
「一，二……」
林落炎長出口氣，將以極快的語速，將自己壓抑了許久的渴望說出了口：「小子斗膽，想請大人提升我的鬥氣資質！」
平庸的鬥氣資質，一直是他心裡的一根刺。
能隨心所欲地進行讀檔重生，的確可以讓他掌控事態發展，使之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但，總有些硬性東西是他改變不了的，比如說……鬥氣資質！
天賦重要麼？重要。別人讀一小時就懂的書，你卻要花十天，甚至是大半個月才能吃透，天賦還不重要？
也許你會說『勤能補拙』，但有些『拙』是無論你如何『勤』也補不了的。比如說修鍊。
最直觀地比較，便是他與寧遠濤。二人同為飛花城三大家族的少族長，族中資源都不可能缺，然而寧遠濤如今十六歲，已是一星斗徒，而他，還卡在九星武徒，遲遲不見動靜。
他也試過，試過很多次，只可惜哪怕他機關算盡，方法用盡，最快的，也要花一年零三個月，才能將九星武徒的瓶頸勒破，踏入斗徒境界。
這與寧遠濤當初僅花了三個月，便從九星武徒，踏入一星斗徒的速度，差的又何止是一星半點？！
一步差，步步差。資質平庸，便只能用細水工夫來磨。可修行一道，最黃金的時期，便是少年時代。林落炎不想，也不敢拿最珍貴的時間去磨。
因為磨著磨著，他會把自己磨成一個廢人。
鬥氣資質，必須改變！不改變，縱然他能無數次重生，重活，人生軌跡也不會改變，他一輩子只能當一個飛鷹走犬，尋花問柳的無能敗家子。
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自盡了三百零八回，處心積慮，謀劃一切，終於，他看到了希望！
沒什麼，是一尊傳說級的斗尊強者做不到的！
既然他能讓寧遠濤脫胎換骨，成為炎華城炙手可熱的大天才，自然也能成就他林落炎！
只不過這回可沒寧遠濤那小子什麼事了！
話說出口，儘管知道結果，林落炎此時依舊雙拳緊握，生怕從這位俊朗男子的口中，吐出一個「不」字來。
林家後山，此時氣氛凝重如山，林落炎只覺得自己心跳如鼓點，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可聞。
就在他快被壓得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低沉的男子聲音再度傳來：「准！」
准！
一個字，宛如天籟！林落炎瞳孔大放，旋即便是一陣大喜！
付出，終於有了回報！
未等他長揖拜謝，一根手指，突兀出現在他眼前，點落在他的眉心。
嗡。
大量繁奧的信息，填鴨式湧入了他的腦海，險些將他撐爆。
就在這暈暈乎乎之際，男子的聲音再度傳來：
「本座曾立下誓願，尋回我萬龍嶺宗長信物『盤龍珏』者，便為我牧天戈之徒。最後一塊組成『盤龍珏』的黑龍鈺既在你手，本座理應收你為徒。不過你資質奇低，根骨太差，收你為徒，也只是害死你而已。」
「此篇《斗神藏》，乃是我深入遠古戰場，九死一生所得，可拓人潛能，挖掘人體本源大藏，提升你的鬥氣資質，也只是在等閑之間。便賜予你，以作補償。」
林落炎睜開雙眼，眼前早已不見了白衣身影，一枚短笛散發著瑩光，懸浮在半空，男子淡漠的聲音，彷彿從虛空之中，斷斷續續傳來：「不過到底是本座親自立下的誓願，若你能在三天內，修成其中的武徒篇，證明我倆還有點緣分，納你為門下記名，也未嘗不可。黑龍鈺，本座取走了。三日後，若能功成，吹響短笛，我便自來……」
林落炎的眼睛驀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