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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愛蓮未必癡

  方媃她們三人本是走著出來的,剛進園子,因貪圖景色好看,方媃一步一停,磨蹭得任婕妤受不了,便命人傳了雙人抬的步輦來,催她們坐上去,一路走馬觀花般看了看,直奔著傾碧湖去了。


  傾碧湖,湖如其名,真正是碧波千傾,澄澈如練,遠遠望去水天一色,觀之令人心曠神怡。


  湖中果然是白蓮盛開,荷葉相托,朵朵相接,鋪陳開來,如在雲端,如臨仙境。


  她們來到湖邊時,果然看到張林二人已在,除了她二人,竟然還有白清妍,如今的慧妃,和葉氏祥貴嬪。她二人都是盛妝打扮,好似要與那白蓮爭鋒。


  三撥人遇到一起,相互行禮問安以畢,也不多問,大家心照不宣,都知來此賞荷是假,“巧遇”龍駕是真。


  張美人笑道:“原來三位姐姐終究還是抵不過白蓮之誘。”


  林美人道:“是啊,錯過了花期,便又要等一年了,多可惜。”


  任婕妤也不理會,率先轉身,帶著方媃和靜嬪走開,離她們遠一點。這樣的人無論如何也是長久不了的,正如鮮花一般,花開一季便凋零了,何必費神與她們一般見識呢。


  方媃看看四周,覺得好笑、荒唐,便要離開湖邊,往別處去,任婕妤和靜嬪卻不依,拉著她在湖邊賞荷。


  “也許今天不來呢?皇上政務繁重,也未必天天來。”方媃道。


  “你當張林二人,慧妃和祥貴嬪她們都與你一樣,兩耳不聞窗外事嗎?她們可不是吃素的。如果沒得到消息,怎會巴巴跑來?”任婕妤道。


  “隻管等著就是,橫豎咱們都是閑人,回去還不就是等著吃飯睡覺。”靜嬪也道。


  “你答應了教我繡花的,何時開始?”方媃笑問,既來之則安之,再要走反而辜負了她們的好意。


  “等你想到能教我什麽,我就開始教你。”靜嬪道。


  方媃歎口氣,心想:“我倒是能教你英語,隻怕你沒有興趣。”話說穿來此地這幾年,之前的世界正在淡淡遺忘,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又仿佛是一場夢。


  張林二人在湖邊的亭子裏說話,慧妃和祥貴嬪二人結伴慢慢散著步。


  “這二人以前可不怎麽好,如今倒近了?”方媃不解道。


  “聽說白清妍遲遲沒有孩子,特別喜愛祥貴嬪的孩子,所以兩人近了些。”


  “白清妍那麽高傲的人,會喜歡別人的孩子?”靜嬪懷疑。


  任婕妤冷哼一聲,道:“幸虧她看上的不是我的孩子,不然我是絕不容她的。那祥貴嬪本就是個糊塗東西,人家給些好處,她便分不清南北了。”


  方媃歎口氣,這些糟汙事,亂麻團一般,真正不想聽。


  正望著湖水出神,忽然感到靜嬪扯她衣袖,“皇上和柳婉來了。”


  皇上與柳婉相伴慢慢走近,後麵烏央央跟著兩隊太監和宮女,離得還有幾十米遠時,慧妃她們便款步上前,跪下迎駕。


  方媃也隻得跟著眾人跪了,等著皇上和敏婕妤不緊不慢得走到近前。


  “原來傾碧湖如此受愛妃們的喜愛,前兩日朕來時,也遇到了好幾位嬪妃。”應煊低沉穩重的聲音一如往常,可聽到方媃耳朵裏,忽然覺得很陌生,過往種種,明明是不久前的事,卻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了。


  應煊讓眾人起來,柳婉又上前與她們見禮,寒喧幾句。


  應煊看看白清妍,見她臉色略顯蒼白,便道:“你身子不好,這湖邊風大,賞玩一會兒便回去吧。等有空閑了,朕去你宮裏坐坐。”


  白清妍聽了這句話,臉上瞬間像有了光彩,目光盈盈,點頭道:“謝皇上關心,臣妾遵命。原想著白蓮清香,看一看就回的,卻被這景色迷住,流連著舍不得回了。”


  “慧妃娘娘如此喜歡這白蓮,不如令人折幾枝回去,插在屋裏賞玩。”祥貴嬪道。


  白清妍立刻看向皇上,眼中也有期盼。


  應煊聽了,似乎也有此意,正要吩咐人來,柳婉忽然道:“皇上,白蓮之美,在於它出於淤泥而潔身自愛。此花天性高潔,不與俗塵為伴,所以才選擇生在水中。依臣妾看,若真愛白蓮,就讓它好好生在水中吧,咱們這些凡塵之人隻遠觀便好,何須再毀它清白,將它帶入俗世之中,被褻玩呢?”


  應煊看看白蓮,又看看柳婉,道:“素知你愛蓮如命,不想卻到了這等地步,真是個癡人。”


  他又看著白清妍,笑道:“慧妃,朕覺得婉兒說的有理,她是愛蓮成癡之人,當著她的麵撥荷花,連朕也要三思啊。”


  方媃看向白清妍,這位慧妃位份、資曆遠在柳婉之上,如今當著她的麵卻連枝花也得不到,連皇上也不向著她,她此刻心情可想而知。


  果然,白清妍用微微顫抖的聲音道:“敏婕妤愛蓮,難道就不許所有人動這白蓮嗎?臣妾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道理。”


  看到白清妍不肯讓步,應煊倒也並不責怪,他掃了眼其他人,目光停在方媃臉上。


  方媃低下頭,不與他目光相對。從剛才到現在,雖然她一直跟著眾人行禮,但應煊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她,連眼風都沒有掃過她,可如今卻突然盯著她看。


  “原來方嬪也在,朕剛才倒沒注意。許久不見你,素知你是個不愛湊熱鬧的,怎麽今日反而在此處?”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方媃身上。都知她曾是他最寵的女人,所有人都羨慕妒忌過她,可從一進宮,她便被冷落,成了眾人笑柄。


  人們笑話之餘,也覺蹊蹺,皇上為何忽然就不喜歡她了呢?難道是因為有了柳婉的之故?所以,此刻應煊忽然對她說話,旁邊的人都伸長了耳朵在聽。


  “臣妾是慕名而來。”方媃回道。


  “如此。”應煊點頭,還是盯著她,道:“依你看,應不應為慧妃折幾枝白蓮回去呢?”


  方媃抬起頭,也顧不得失禮,直視應煊,他是何意?為什麽把屬於他的難題拋給她叫?想讓她左右為難嗎?

  應煊目光沉沉,喜怒難辨,金龍皇袍的袍角隨著夏日微風輕輕拂起。一旁的柳婉也直盯著她,態度安穩,嘴角帶著一絲清涼的笑意。


  所有人都靜靜的,不敢插嘴,等著方媃回答。


  方媃思忖片刻,道:“臣妾聽聞,傾碧湖上原來有不少粉蓮,它們在這湖底生根,年年歲歲,花謝花開,正所謂‘的皪舒芳豔,紅姿映綠萍’,景色本就很美,想必也不輸於這白蓮,不知此時為何不見?”


  “因敏婕妤獨愛白蓮,不喜其它顏色夾雜其間,是以朕命人將粉蓮盡數清了去,全換種白蓮了。”


  方媃點頭,歎息一聲道:“那臣妾可真要為在這裏生根許久的粉蓮歎惜一聲了。”


  “白蓮是蓮,粉蓮也是蓮,同樣品性高潔,同樣出淤泥而不染,隻是顏色不同,本性哪有高下之分?既愛蓮,便不應愛一種而毀另一種,想那粉蓮在此生根繁衍多年,就這般說撥走就撥走了,何止是毀其清白,連性命也沒了。好可憐啊,實在不是愛蓮人所為之事。”


  柳婉臉色沉下,抿著嘴唇看皇上。


  應煊沒有任何表情,隻示意方媃繼續說下去。


  “臣妾聽說,在天上,每種花卉都有其司管的花神,隻是不知天上的蓮神若知道此事,做何感想?怕也要為那些粉蓮一大哭了。”


  “依臣妾看,今日就算讓慧妃娘娘折走幾枝白蓮又何妨?對白蓮來講,今時之痛怎可與當日粉蓮除根之痛相比?”


  話至此,除皇上和柳婉外,所有人都露出欽佩之意,方媃平時從不多言,凡事忍讓,宮裏不熟悉她的人,隻以為她不擅言辭,木訥無謀,是個繡花枕頭。今日一番話說出,方知她心有錦繡,聰慧擅辨,不是凡人。


  白清妍忽然道:“皇上,方妹妹言之有理,此情可感。臣妾一向相信神靈之說,更信因果循環。臣妾也是愛蓮之人,心中為粉蓮心痛,怎麽再去折那白蓮來賞?皇上不必為這點無足掛齒之事為難。”


  任婕妤也道:“可憐的粉蓮,多年於這湖中供人賞玩,卻好端端遭了滅頂之災,實在冤啊。”


  靜嬪帶著冷笑道:“愛蓮,愛蓮,不準別人動一枝白蓮,卻忍心把所有粉蓮撥去,真是好一個愛蓮成癡啊。”


  應煊道:“罷了,是朕一時想得不周到,不怪婉兒。你們女子,慣愛傷春悲秋,對著春花秋月都有好一番感慨。不過是撥了幾粉色蓮花罷了,也能引出如此一大番道理。”


  他若有所指道:“方嬪,你可還記得在潛邸之時,每年冬日擺在你窗下的‘素心臘梅’?朕見你並不曾多看它們一眼,可有可無的模樣,以為你不愛花草,卻不想你今日反說出這番憐花惜花的道理。”


  說到此處,他忽然微眯了鳳眼看著方媃:“朕還是不了解你。”


  方媃回想起那時窗下的素心臘梅,也回想起很多過往的片段,恍然如夢。她沒再說話,應煊不懂她,就像她永遠也不懂應煊一樣。


  “皇上,當初也是臣妾一時興起,要撥了粉蓮的,皇上何苦為臣妾背不是?臣妾深知皇上回護之意,隻是當著眾位姐妹的麵,臣妾實在不敢請皇上幫臣妾擔錯。”


  此話一說,眾人都明白,她是想向大家顯示,皇上始終都在回護她,向著她。而她,自然也是最識大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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