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進入了十二月,寒流一波接一波南下,將豐市逐步封凍。


  豐市碰到很冷的年頭,也會意思一下飄一陣細雪米,但是多數時候是不會下雪的。


  可濕冷才要人命。一整個月陰雲密布,不見天日,濕氣能滲透三層厚衣服。


  不論天再冷,盛朗都會起來晨練。


  跑圈,俯臥撐,引體向上……幾組動作做下來,熱汗浸透保暖衫。


  晨練完,盛朗食堂打了兩份早餐,往宿舍樓走。


  盛朗經過高中部教學樓的時候,就見葉雲漫推著輪椅,試圖從一個小斜坡上下去。


  夜裏地麵降了一層霜,盛朗早上出門走得急,還差點跌一跤。


  盛朗看葉雲漫那架勢就有不好的預感,可還沒來得及出聲,輪椅就失控地滑了出去,側翻在了地上。


  葉雲漫這一跤得得有些重,不僅人從輪椅裏摔了出去,額頭還在花壇邊上磕了一下。


  劇痛過去,葉雲漫捂著額角,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指縫中滲出來。


  正慌張著,就被一個人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


  葉雲漫輕抽了一口氣,抬頭就看見一雙翡翠般的綠眼睛。


  少年俊美出奇的麵孔第一次離她這麽近,那份漠然的神態更給人一種沉著可靠之感。


  葉雲漫身上出了一層冷汗,臉卻是飛速熱了。


  “盛……盛朗?謝謝呀……”


  盛朗沒吭聲。他皺眉看了看葉雲漫順著臉頰往下流的血,抱著她朝醫務室快步走。


  林知夏匆匆趕到醫務室的時候,葉雲漫的腦袋已經包紮好了。


  校醫手藝的好壞程度,看樣子是視對象而定的。


  給男生們纏得都像一個偷工減料的破繭子,給葉雲漫纏得就特別工整漂亮。


  葉雲漫正一個勁向盛朗道謝。


  “多虧盛朗及時過來。我當時都摔懵了,附近又沒有人,還不知道能不能自己爬起來呢……”


  盛朗抄著手站在一旁,如平時一般沉默寡言,連客氣話都是林知夏替他說的。


  這本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插曲。


  盛朗因為這個事被班主任在班上表揚了一番,葉雲漫又請他和林知夏吃了一頓火鍋表示感謝。大夥兒的關係好像比過去更親近了點。


  可盛朗抱著葉雲漫去醫務室的那一幕,也不知道被誰拍了下來,又被個多事的人投到了“男神牆”。


  沒有意外地,第二天就被掛了出來。


  三四秒的一個短視頻,拍到了盛朗俯身將葉雲漫一把抱起,轉身朝醫務室快步走去。少年身材挺拔,抱著少女舉重若輕,動作有幹練果決,氣場一丈八。


  底下的留言,一串兒的尖叫。


  “什麽叫男友力?這就叫男友力!”


  “簡直就是霸總本總了!我要為狼哥爆一萬盞燈!”


  “隻要能被他這樣抱一回,要我去撞柱子都沒問題。”


  “回樓上,我願意去撞火車。”


  “樓上的,你要小狼哥拿著火鉗沿著鐵路給你收屍嗎?”


  “這女的是誰呀?好走運。”


  葉雲漫的信息和正麵的照片很快就被八了出來。


  學霸小姐姐,長得又漂亮,還身殘誌堅,一條條都符合言情女主角的人設。


  有個匿名的說了一句:“盛朗和她很熟,這段時間經常看到他們倆在一起。盛朗好像還特意等她下課。”


  都說最完美的謊言就是部分的真相。


  這段描述掐頭掐尾,抹去了林知夏這麽一個大活人的存在,瞬間製造出了一段勁爆的校園緋聞。


  當事人都是心裏隻記掛著學習的好學生,壓根兒還不知道網絡上出了什麽事。


  所以當楊素素帶著幾個小姐妹,去生物實驗室找葉雲漫“談一談”的時候,在場的林知夏覺得有種“我是不是昏迷過,錯過了什麽劇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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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素素氣勢洶洶而來,發現林知夏也在,也是一愣。


  楊素素是九中的小公主,家中長輩親戚都在本省的教育界擔任著高官要職,以至於老師們都對她開綠燈。隻要她不明顯違紀,便一隻眼閉一隻眼。


  楊素素成績不錯,念文科三班。可是自打喜歡上了盛朗後,這姑娘的智商就突然掉了線。


  不說成績一落千丈。光是為了追盛朗,她三天兩頭都會鬧出點新聞。而且仗著有點特權,預定了盛朗女友的位置,和所有和盛朗走得近的女孩過不去。


  盛朗自己是不會去招惹女生的,但是追他的女生很多。有些愛出風頭的,多多少少都和楊素素起過摩擦。


  女生們要不是鬥不過楊素素,要不是不想和她計較,大都選擇退避三舍。


  到目前為止,楊素素也隻在一個女生跟前铩羽而歸,就是孫明珠。


  孫明珠作為盛朗的老朋友,剛入校的時候又一個班,是盛朗平日唯一來往的女生。


  楊素素將孫明珠列為頭號情敵,不自量力地去找孫明珠麻煩,結果一腳踢到了鐵板上。


  孫明珠的永安北區小一姐並不是浪得虛名。論罵街和撒潑的道行,楊素素頂多剛築基,孫明珠卻已經結丹了。


  楊素素和她的姐妹黨被孫明珠噴了一頭狗血,潰不成軍,倒是確定了孫明珠和盛朗關係清白,便轉去對付別的女生了。


  葉雲漫這樣的學姐,楊素素也不是沒有對付過,並不放在嚴重。但是林知夏在場,這情況就有所不同了。


  楊素素絲毫不腐,隻當林知夏是盛朗的好兄弟。她不敢在林知夏麵前露出潑婦樣,怕他去告訴盛朗。


  於是,已經到嘴邊的刁難和擠兌硬生生地收了回去,臨時轉碼成了一番虛情假意的問候。


  “聽說學姐之前受傷了,現在恢複得怎麽樣了?對了,我是盛朗的好朋友,平時比較低調,所以你可能沒聽說過我。”


  葉雲漫隻是腿瘸了,耳朵卻沒聾。有關九中小公主楊素素的八卦,她一入學就從同學那裏聽了一火車皮。


  葉雲漫看了看林知夏,有點弄不明白情況。


  林知夏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站在葉雲漫的輪椅邊,冷眼看著楊素素表演,眼神裏夾著針。


  楊素素訕笑,臨場胡亂發揮:“那個……盛朗最近事兒多,擔心對學姐照顧不周,特意讓我替她來看看你。以後你有什麽事,隻管和我說……”


  “太好了。”林知夏突然開了口截了話,一臉虛情假意的喜悅,“盛朗說給我們找幫手,沒想到一下來了這麽多。謝謝各位了。”


  楊素素:“???”


  林知夏開始給她們分發一次性手套:“既然來了,就趕緊開始幹活吧。”


  於是,在林知夏的指使下,楊素素和她的幾個小姐妹洗幹淨了水槽裏所有的試劑杯,把地板拖了一遍,又捏著鼻子給實驗室裏養的幾隻兔子鏟了屎。


  小姑娘們一腦子莫名其妙,滿臉都是“我為什麽要在這個地方做這個事”的困惑。


  葉雲漫幾次想開口,都被林知夏用溫和的眼神阻止了。


  等女生們收拾得差不多了,林知夏一個轉身,“不小心”碰翻了一個女生手裏的簸箕。


  簸箕裏的兔子屎如播種一般灑滿了幾個女生褲腿兒。


  “對不起呀!”林知夏“很抱歉”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女生們一靜,繼而被油潑了似的跳起來,尖叫著衝出了生物實驗室。


  “……”葉雲漫嘴角好一陣抽,“這樣沒關係吧?盛朗會不會不高興。好像是他的女朋友……”


  “哪門子女朋友?”林知夏心裏冷笑著,麵上雲淡風輕,“師姐,這事你不用操心。我有辦法讓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不會再來找你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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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鈴還須係鈴人。林知夏是君子,不會直接和女士過招,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找盛朗麻煩。


  盛朗並不知道自己間接地闖了禍。


  課間時分,七班的教室裏鬧哄哄的,學習委員正挨個兒催債似的收著作業。


  盛朗正在玩PSP,一雙長腿翹在課桌上,凳子斜成四十五度,咯吱咯吱地晃著。幾個同學圍在他身邊說笑。


  突然有人來報:“狼哥,小夏哥在外頭找你。”


  隻聽咣啷一聲巨響,課桌險些被掀翻。


  盛朗手忙腳亂地跳起來,把PSP往同學手裏一丟,從後門匆匆跑出了教室。


  林知夏靠在走廊的窗邊,低頭看著腳尖,這個姿勢讓他側臉看著格外秀氣而乖巧。


  “我還正想去找你呢。”盛朗揚起笑容,“我弄到一張打折券,今晚去門口吃鵝腸火鍋?”


  林知夏抬起來,麵色如水。


  盛朗心裏咯噔一聲,腳步放慢了。


  林知夏極少生氣,因為他很看得開,能惹他不高興的事情並不多。可他現在這臉色,正是處於慍怒之中。


  “怎麽了?”盛朗皺眉,嗓音也沉了下來,“哪個不長眼的惹你了?”


  林知夏說:“楊素素剛才跑到生物實驗室來,給我打發走了。”


  盛朗一聽楊素素這個名字就翻白眼。


  他被這女生纏了一年多,不用林知夏詳細說,就能推測出她又做了什麽妖。


  無非是去警告那些女生離盛朗遠點,不要癡心妄想一類,也不知道她好端端一個女孩,盡跟著狗血八點檔學一堆嗆俗的台詞幹嗎?


  “她去找你?”盛朗的聲調一下就升上去了。楊素素活膩了?

  “她應該是去找葉師姐麻煩的。”林知夏說,“就葉師姐摔跤那事,外麵有些流言,楊素素估計是誤會了。”


  盛朗鬆了一口氣。


  林知夏的臉色卻很嚴肅:“小狼,楊素素過去找別的人胡鬧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都欺負到葉師姐頭上,這我沒法忍!”


  原來是為葉雲漫打抱不平來了。


  盛朗也板起了臉:“我從來沒搭理過楊素素,都是她自己在找事。”


  “我知道,但你是她作妖的根源。隻有你才能擺得平她。我希望你能和她談一談。”


  “我才不想和那女人打交道。”盛朗一臉不情願,大尾巴不爽地拍著地板,“楊素素腦子不正常,我不理她,她都倒貼成這樣。我稍微做點啥,她都能當作我對她有意思。”


  林知夏的臉色越發陰沉,肅聲道:“今天是因為我在,葉師姐才沒事。不然她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能是楊素素她們那群小娘們兒的對手嗎?欺負一個殘疾人,這你都能看得過去?”


  盛朗幾乎第一次見林知夏這麽憤怒,卻是為了另外一個女生。


  酸楚的滋味順著喉嚨往上衝,燒得嗓子眼熱辣辣地疼,心則沉甸甸地往下墜去。


  偏偏論講道理,林知夏身為學校辯論隊前隊長,省冠軍都拿了兩個。盛朗壓根兒不是他的對手。


  “我知道了。”盛朗很不耐煩,“我會去和楊素素說一聲的。至於效果如何,我可不敢保證。”


  “我覺得你多的是辦法能擺平她。”林知夏說,“連明珠都被楊素素找上門過。明珠是不怕楊素素,但是葉師姐身子不好,可禁不起她欺負。葉師姐這麽安分的人,怎麽就……”


  “我說我知道了!”盛朗爆出一聲大喝,“都是我的錯,成了吧?”


  走廊上不少同學轉過頭來。


  林知夏怔怔地望著盛朗。


  盛朗煩躁地扒拉了一下頭發,狗似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轉身朝三班的教室走去。


  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殺氣太過凜冽,走廊上的學生自動回避,讓出了一條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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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素素已經換了一身幹淨校服,坐在教室裏,還有些驚魂未定。


  折騰了這麽大一輪,她戀愛腦這才老牛拉車似的跟上了點節奏,覺得自己好像被林知夏捉弄了。


  可林知夏不是出了名的暖男麽?怎麽會欺負一個不相幹的女生?

  正納悶著,小姐妹們呼啦啦地跑進教室:“素素,盛朗來了!他朝我們教室來了!”


  楊素素摸頭發照鏡子的空檔,盛朗已經走到了教室門口,低沉渾厚的嗓音響徹整個教室。


  “楊素素,出來一下。”


  楊素素在一片起哄聲中走了出去,羞赧地垂著頭,站在了盛朗麵前。


  盛朗盯著她的頭頂,張口就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楊素素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周圍一片嘩然,楊素素的臉瞬間紅透了,立刻原地飛升。


  盛朗漠然道:“可是我不喜歡你。”


  楊素素的臉又瞬間白了,飛升到半空又被一道天雷劈回了地麵。


  “我以前沒喜歡過你,以後也不會喜歡你。”盛朗說,“我們倆沒戲的,死心吧。”


  楊素素的臉開始泛青。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欺負別的女同學了。”盛朗的嗓音冷得浮著冰渣,“我知道你有後台,老師不能拿你怎麽樣。但是你這些行為是不對的,也讓我在學校裏很難做人。”


  因為對方是女生,盛朗已經用了他詞典裏的最溫和的詞語。可楊素素的臉依舊青得透紫,如同一顆半熟的茄子。


  “我想說的就這些。有得罪的地方多包涵。”盛朗最後還生硬地補充了一句,“祝你學習進步。”


  楊素素一張臉在慘白和紫紅中轉換,霓虹燈似的變著,雙眼裏滾動著晶瑩的淚花,渾身都抖得厲害。


  盛朗毫無觸動,拍拍手走了。


  圍觀的同學如魚群一樣散開,露出站在人群後的林知夏。


  林知夏微微張著口,一張臉呈現出一個很漂亮的囧字。


  “這下你滿意了吧?”


  丟下一句低語,盛朗擦過林知夏的肩,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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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意個屁呀!


  林知夏隻想讓盛朗和楊素素“談一下”,沒讓他去炸出這麽大一個響雷來。


  盛朗倒是釜底抽薪了,楊素素卻是當場哇哇大哭,崩潰地沒法上課,被家裏人接回去了,之後一連幾天都沒來學校。


  但是這事一出,全校學生,連同盛朗在網上的愛慕者,全都打了雞血般沸騰了。


  受過楊素素欺負的女生們快活得像過年,農奴翻身把歌唱,險些直接在操場上扭秧歌。“男神牆”上,盛朗的照片點讚數暴增,底下一片片表白。


  林知夏卻沒功夫給盛朗唱讚歌,他追著盛朗而去,把人給拽到了樓梯間裏。


  “你怎麽做事的,有必要把事鬧那麽大嗎?要你去談一談,不能私下說嗎?非要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她到底是女生……”


  盛朗將林知夏的手甩開,突然爆發了。


  “你有完沒完?你要我去擺平楊素素,我擺平了,你又嫌棄我做的不好。你林知夏做事最漂亮了,你去做呀!”


  林知夏徹底愣住了。


  盛朗呲著獠牙,綠眸迸射著怒意,仿佛有一頭無形的野獸朝林知夏撲去。


  “我是沒你們聰明,沒你們能來事兒。你頭一天認識我嗎?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顧,老子我不幹了!”


  孫明珠追過來,正撞見盛朗在衝林知夏發火,錯愕道:“盛朗,你瘋啦?”


  林知夏急忙朝孫明珠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說話。


  林知夏應對盛朗發脾氣是有經驗的,什麽時候可以對嗆,什麽時候該讓一步,他很清楚。


  和一頭盛怒中的狼是不能硬碰硬的。必須先讓他冷靜下來,放下戒備,再去摸他的腦袋。


  可就這麽一副在委屈中沉默的模樣,俊秀蒼白的臉龐配上漆黑幽深的雙眼,紮得盛朗渾身疼。


  盛朗夾著尾巴逃了。


  再不逃,他怕他會衝過去,把林知夏緊緊抱進懷裏。


  打那後,盛朗連著幾天都獨來獨往。林知夏的身後少了一道高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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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拎著早餐走進宿舍,掀開被子,把自己拖起來。沒人在課間鑽進教室,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課桌上。沒人等著自己下課,一道去食堂吃飯……


  林知夏在課間操解散後碰到盛朗,還沒來得及打一聲招呼,盛朗就刮著一道風跑走了。


  林知夏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這兩個少年以前也不是沒有鬧過點小別扭,一兩天不說話很正常,但從來都不會拖過三天。


  林知夏很耐心地等了兩天,然後去七班教室外等盛朗放學。


  盛朗的跟班緊追著下課鈴聲奔出教室後門,隨即又被門外的林知夏給嚇了回來。


  “狼哥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盛朗罵,“我看你整個人都很不好!”


  同學們一陣哄笑。


  跟班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小夏哥在門口堵你呢!”


  盛朗和林知夏鬧別扭,雖然沒明說,但是周圍的同學們都察覺到了。


  大夥兒自動站了隊,七班的人自然站在盛朗這邊。


  盛朗把書本文具胡亂地往書包裏一塞,冷笑道:“能堵你狼爺我的人,還沒投胎呢。”


  話是豪氣萬丈,但是人卻偷偷摸摸地扒著後門的窗戶,露出半邊眼睛往外望。


  林知夏正抄著手靠在走廊窗下,低垂著頭,那模樣不論什麽時候看,都顯得那麽秀氣乖巧,惹人憐愛。


  盛朗也是個能屈能伸的,把書包往懷裏一揣,貓著腰降低了海拔高度,夾在一群同學裏走出了教室。等確定林知夏看不到他了,立刻撒丫子跑走了。


  林知夏左等右等,七班的教室都快空了,還沒看到盛朗的身影。


  “別等啦!”孫明珠走過來,“剛才在樓梯上碰到盛朗,正往樓下奔呢。早溜啦!”


  林知夏的預感被驗證,一陣無語,“這家夥最近老躲著我。”


  “他那天朝你發了脾氣,知道闖禍了,怕被你打爆狗頭唄。”


  “我不是來抽他的。”林知夏無奈,“我想和他好好談一下,請他吃頓烤肉什麽的。”


  “那盛朗就是被楊素素的腦殘病毒感染了,開始學會作了。”孫明珠拍了拍林知夏的肩,“走吧,別理那傻逼了。我陪你去吃烤肉!”


  林知夏抬起眼看她:“食堂,我請你一根雞腿。”


  “怎麽到我就消費降級了?”孫明珠叫起來,“我的友情就隻值一根雞腿嗎?林知夏你太瞧不起人了!”


  “再加一杯珍珠奶茶。”


  “成!”孫明珠拍板。


  去食堂的路上,孫明珠追根究底:“那頭死狼到底為什麽事鬧那麽久的別扭?”


  “覺得我對他態度不好。”林知夏說,“他還比我大半歲呢,整天被我管著,教訓著,自尊心受不了了吧?”


  “怎麽聽著就像是中二少年在鬧叛逆期。”孫明珠笑,“說真的,要是沒有你拉住盛朗,就他那脾氣和智商,早不知道闖下多大的禍,或者被人抓去填坑了。他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都是你的功勞。這個小白眼狼,居然還有臉和你擺臉色。或者說……”


  “說啥?”林知夏走進食堂,排隊拿餐盤。


  孫明珠朝左右望了望,壓低嗓子說:“盛朗真的對葉雲漫有意思?”


  林知夏的手頓了一下,抓起筷子:“他要喜歡葉師姐,不用我說,就會主動去教訓楊素素了。再說他喜歡葉師姐,和我鬧脾氣做什麽?”


  孫明珠有點心虛地撓了撓耳朵:“也許……他以為你也喜歡葉雲漫,不好意思和你搶,就……”


  林知夏緩緩扭過頭:“你開的是腦洞還是黑洞?”


  “不是我。”孫明珠說,“大夥兒都這麽猜,就是不敢來問你罷了。”


  林知夏沉默了片刻,問:“葉師姐知道嗎?”


  “我沒和她討論過。不過她是女生,小夏。我們女人,無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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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雲漫到底年長兩歲,又經曆過磨難,不論外麵的風言風語如何,她依舊按部就班地學習和生活,絲毫不受影響。


  對這個女孩來說,這天下還有什麽事,能比失去父親和半身不遂更糟糕呢?


  “好幾天沒見到盛朗了呢。”


  林知夏被葉雲漫溫柔的聲音拉回了注意力,把目光從窗外轉了回來。


  窗外偶爾有同學經過,個別男生身材高大,卻都不是他想看到的那個身影。


  “你們倆還在鬧別扭?”葉雲漫笑著問,“老實說,盛朗不在,你都無精打采好多,有些可憐兮兮的。”


  林知夏撓頭:“我倒是想和他談一下,但是他一直避開我。”


  “盛朗是個直脾氣的人。”葉雲漫說,“不過這樣的人最好相處,不藏心眼,值得信任。”


  “是。”林知夏微笑,“盛朗其實是個很赤誠的人。”


  不擅掩飾自己,也不屑虛偽做作,他身上始終有一股原始的野性。


  不擅掩飾自己,也不屑虛偽做作,他身上始終有一股原始的野性。你可以放心去信任他,將診視的一切完全托付出去。


  這也是他認識那麽多有趣的人,卻隻和盛朗結成莫逆之交的緣故吧?

  “真羨慕你們呢。”葉雲漫說,“在出車禍之前,我成績好,不擔心高考,有一大群朋友,家裏又不缺錢,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我那時候最大的苦惱,就是臉上長痘痘,以及怎麽背著我媽偷偷去做美甲……車禍後,我在醫院裏醒來的時候,我爸已經下葬了,我也不能走路了,高考也早結束了……”


  葉雲漫長歎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看著很平常,但其實都是很珍貴和脆弱的。誰都講不定它們什麽時候會逝去,再也回不來。所以,在還擁有的時候,就好好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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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朗端著盆子走進男浴室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更衣室裏隻有幾個男生,淋浴間裏也隻有零星的水聲。


  盛朗才夜跑完,縱使正值深冬,他還是出了一身熱汗。他三下五除二把汗濕的衣服脫了,一股腦塞進櫃子裏,走進了淋浴間。


  搓著膀子,身後響起一串腳步聲。


  九中的浴室設計的時候顯然沒怎麽考慮到“隱私”這個東西。淋浴間是六個大格子間,每間裝了六個花沙。學生們洗澡,赤誠相見,彼此都看得清清楚楚。


  盛朗一轉身,就和來人赤誠相見了。


  林知夏隻穿著一條藍色條紋四角褲,趿著一雙人字拖,把盛朗堵在了淋浴間裏。


  沒了衣服的遮擋,少年白皙的身軀清瘦勻稱,線條流暢優美。


  如果盛朗是一頭雄健的狼王,那林知夏就是一匹優雅的白鹿。


  林知夏將盛朗上下打量了一番。盛朗隻有一塊巴掌大的搓澡巾在手。


  “很好。”這下看你還怎麽跑,“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一下了。”


  ※※※※※※※※※※※※※※※※※※※※


  小狼:我真是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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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留言就有紅包掉落喲~~~-

  【注意】明天上夾子,所以更新時間為晚上十一點。後天恢複早七點半更新。


  ==再安利一下預收的新書==

  《至死不渝》


  聞書玉對裴將臣一往情深,眾人皆知。


  為了留在裴將臣身邊,他一屆高材生甘願做個貼身助理,既能在工作上衝鋒陷陣,又能在臥室裏婉轉承歡。


  隻可惜出身實在卑微,隻能是裴將臣身邊一個沒有名分的情人。


  裴將臣曾問,你會愛我多久?


  聞書玉柔聲答:至死不渝。


  他說到做到。


  裴將臣訂婚前一夜,一枚炸-彈擊中了裴家車隊。


  裴將臣化險為夷,聞書玉卻屍骨無存。


  裴將臣為聞書玉守靈七個日夜,親手給他修了衣冠塚,

  隨後領兵踏平了政敵的大本營,將對方拖到聞書玉的墓前,以血祭奠愛人。


  此後,性格大變,落得“羅刹”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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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結束了“深潛”任務的特工“靛藍”正過著愉快的退休生活。


  自駕旅遊,買了農場,養狗擼貓擠羊奶,還準備去相個親……


  直到一天夜裏,“靛藍”被闖入者死死地摁在了地板上,脖子險些被那人的犬齒咬出兩個窟窿。


  裴將臣:“書玉,說好的至死不渝呢?”


  靛藍:“大哥您在說啥,額聽不懂。”


  裴將臣的手下拎起貓,刀架在了貓脖子上。


  靛藍一把抱住了裴將臣的大腿:“哎喲將軍,我可想死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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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血雄獅攻/精分特工受


  渣攻追妻火葬場,沒想“亡妻”比他還渣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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