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嬌的王子42

  他沒有政治手腕, 更不會用人, 林德父子是他唯一在政治上信任和放手的人。軍事他更一竅不通。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的國王,誰都比他更能勝任這個角色。


  可是他不能鬆手這個位置。放棄了他不僅夢碎,還身首異處。


  他有可能會毀了波塞冬。但是人的一生這麽短暫, 還是留給想要給的人吧。


  他想到這裏, 看向了身側看電影的尼德蘭。


  這部劇是當時新上映的, 當時還算是冷門。一開始幾天裏票房平平, 結果卻票房大爆,成為了電影史上最經典的電影之一。


  尼德蘭看得挺認真的,可能宮廷的生活太過乏悶枯燥。平日自己把他壓抑得不像個正常人。


  所以每一回出來活動,或者去影院,或者隻是坐輛轎車遊首都一圈, 蒙堤看得出尼德蘭心情還是愉快的。


  周圍是昏黑的光線,尼德蘭的側臉在電影的光投映下,顯得淡淡的腴白。


  蒙堤轉回頭去, 看向了黑白演繹著一個平靜小城裏的愛情故事。


  他想,就這麽看一輩子電影,就這麽看下去,永遠不到停, 也不要落幕。


  ……


  蒙堤覺得藍色藥劑對於他非常重要, 使得尼德蘭聽話許多。這種聽話在於他柔弱無力的時候,蒙堤親他他不會反抗。


  所以蒙堤帶他出了首都。


  去魯道夫議員家中, 算做客, 也是旅遊。國家就這樣丟給了他的大臣們。


  魯道夫在首都有一個家, 在他自己的家鄉納維斯城也有一所寓宅。其實主要是帶尼德蘭散心,和增加感情。他想起了以前他和葉彌生活在一起的時候,與葉彌一起睡覺,一起在書房裏看書,上下學由他接送,在同一張餐桌上進餐。


  他想回到這樣的日子,但是他知道需要很長的時間。天真嗎,他不是。


  魯道夫他擁有著一個莊園,幾幢宅樓。為迎接國王的到來,騰出了最好的宅子來。魯道夫忠實可靠,他的家鄉是國王和尼德蘭度假最好地方之一。


  宅子就在莊園裏麵,屋前屋後都是草坪。後來魯道夫的仆人曾說,有人看見國王和尼德蘭上將曾在此地為裸身翻滾過。傳聞後來更是不脛而走。


  尼德蘭每天都處於著虛弱沒有力氣,但是精神還是有些的。原因是國王每天都給他注射藍色藥劑,隻不過劑量少了。


  葉彌在草坪上的躺椅上曬太陽,綠草如茵,偶爾有幾隻麻雀落在不遠處,啄著地上草掉下來的種子。


  有個蹣跚著步伐的小孩從草坪上爬上來,爬到了尼德蘭的身上,尼德蘭原本有些睡意,來了個小孩,約莫四五歲,金色的卷發,一雙淺顏色的眼睛,尤為軟糯。


  小屁股撅著,小短腿怎麽都爬不上來,發現尼德蘭醒了在看他,臉上還滿是嬰兒肥的小孩向他努動嘴巴,“呼,呼。”


  尼德蘭知道波塞冬經濟繁榮的城市裏,家庭都是非常寵孩子的,以至於孩子長到了七八歲還不會完整地說完一句話。


  尼德蘭知道他兩聲的“呼呼”是什麽意思,將他撈上自己的腿上,他動作不大,卻是有些吃力,小孩還是坐上了他大腿,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尼德蘭,金發的小男孩抬起小腦袋,圓滾滾的淺色大眼珠盯著尼德蘭看。


  不時還用胖嘟嘟的手指指了指尼德蘭,但是嘴裏微張大,像是仆人教會他的驚訝詞匯“哇”,不知道是因為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大人,還是別的原因。


  尼德蘭知道魯道夫家中有個四五歲的小外孫,見他衣著整齊,質料不菲,猜測他就是那位小外孫吧。


  摸著他金發毛絨絨的頭發,小男孩在他腿上玩了一會兒,然後被摸腦袋,抬起頭來看尼德蘭,暖洋洋的太陽下,美人的臉總有那麽吸引力,小男孩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又像是記起什麽,低下頭來找他剛才玩的半截肢了的小蚱蜢。


  尼德蘭看見那隻被他玩得半死不活的蚱蜢,掉在椅子上,他撿了起來,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又抬起頭來看尼德蘭,那種小小年紀,又是一張嬰兒的臉蛋,圓滾滾的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尼德蘭,再次低下頭去鬆開捏住的蚱蜢,用胖胖短短的拇指和食指去一次次地撥蚱蜢。


  尼德蘭被他逗笑了,這臉盲的小鬼。


  便讓他一直待在自己的腿上。不知道是不是小金魚轉世,這位大臣的外孫,看了他五六回,每回都是看他好久,像是不認識他,第一次看見他。小臉蛋是驚訝又是驚奇地“呼呼”幾聲。


  尼德蘭向來不怎麽拒絕過孩子,畢竟他曾經對還是孩子的加西亞是無限寵溺的。


  加西亞看見尼德蘭的時候,是快下午四點鍾,他在草坪上,而不是在椅子上了,身邊還有一個小孩子。


  像是給他抓著草蜢,小男孩抬起頭楞呼呼地看他,然後尼德蘭再用草蜢去碰他的胖嘟嘟的手,逗他的時候,小孩又樂了,咧著嘴巴笑起來,非常糯甜。然後玩著尼德蘭給他抓的草蜢,弄死了幾隻,尼德蘭再去給他抓來。


  加西亞冒出心尖的是不太敞快的嫉意,他連五歲的小孩的醋都要吃。


  但是不知為什麽,倏忽有一個念頭從腦海閃過去,他覺得那個五歲的小孩就是當初小時候的自己。


  尼德蘭不厭其煩地陪自己玩玩具,還耐心地一口一口地喂自己吃飯。自己提出的要求尼德蘭無一不答應實現。自己犯的多糟糕的錯誤尼德蘭都無限容忍著。


  晚上睡覺的時候,四周都是田野的風吹和蟋蟀叫聲。


  加西亞把椅子上坐躺著的尼德蘭想抱去衛生間,尼德蘭搖頭,“不用清潔了,我想睡了。”


  蒙堤隻簡單地給他擦拭著,一邊揚起頭看尼德蘭,隻看見他半闔著眼睛,白色的麵容在房間內昏淡的光線照瀉,猶如是河麵倒映的雪。不知道是不是藥劑起的作用,還是時間的問題,他近來都配合他。


  於是抱他到床上,替他蓋上了被子。


  “你喜歡今天下午的那個小孩嗎?”電燈沒有熄滅,隻是被暗了幾個度。


  尼德蘭有些困意,還是回答他:“魯道夫家那個小孩?”


  “下午你陪他玩了一會兒。”蒙堤安靜地說道,尼德蘭的腰間被他環過手去抱著他。尼德蘭多是平躺的姿勢,這點很像是規律的軍人特點了。


  “挺可愛的。”尼德蘭難得地跟他說多幾個字,末了,“挺像你小時候的。”


  說完,空氣有些沉默,這沉默是完全來源於蒙堤。


  因為尼德蘭平日跟他對話不多,前段時間是多諷刺他,後來因為藥物作用,精神消沉下去,脾性沒有起初倔硬。


  蒙堤想到他曾經這麽寵愛自己,把自己當做親弟弟。自己卻上了他。還要費盡周折地製造跟他過一輩子的機會。“你恨我嗎,葉彌。”


  尼德蘭沒有聲音,蒙堤摸上他的手,想跟他十指相纏,尼德蘭卻鬆開了他的手。蒙堤知道了他的回答。


  夜漸漸深了,尼德蘭以為蒙堤睡著了,將他攬住的自己腰的手搭回去他自己身上,發現他被子沒有蓋好,便往他那邊掖了掖,再疲倦地睡去。


  蒙堤沒有睡著,他發現尼德蘭為他蓋了被子,心中不知是何種滋味。後悔嗎,我可以嗎,來不及了。


  第二天早上,蒙堤起來,他吩咐了下人把糖果融成了糖漿,用來塗在麵包上。國內的人幾乎是不吃糖,人體內的糖分從麵包的澱粉上還有果汁和蔬果上會獲得。一般情況下,沒有人會主動去吃,除非是小孩吃糖果。


  蒙堤也是意外下知道尼德蘭嗜甜。十分獨特,每日為他熬製糖漿,再添加糖漿地烹飪他的食物。


  尼德蘭的胃口比起很早以前是好了一些,此時的他坐在椅子上,雖然沒有多少體力,還是拿著麵包吃,他吃相十分的斯文,甚至優雅。喝了果汁,閉眼,蒙堤在他臉上落下吻後,又睜開了眼睛醒來。


  “今天我們去釣魚。”


  烈陽高照,刺目的光芒穿透了雲翳,灑落在了肥沃的草坪。


  河邊水草豐茂,靜靜的河流猶如一片流動的綠野。


  從一望無際的莊園吹來的風,悠悠揚揚地蕩上了天邊,雀鳥從西邊飛下來,落在了水麵上。


  兩個人坐在了小木凳上,手持著釣魚竿,釣魚竿一頭細長,像是楊柳地垂落在靜謐的河水裏,另一頭握在了那蒼白的手間,尼德蘭看著一端沒有動靜的河水,陽光沐浴在他黑色的眼睛裏,有些刺目地眯著。


  蒙堤另一根釣竿也是如此,像是挖到了河水底的淤泥,任風吹草動,沒有一點動靜。


  長久的午後時光,金光像是沉默拆開的比劃一點點地跳動在了看似不動的河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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