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C級
古寨，西南省的一個偏僻小村子。背靠青山，被蒼翠的竹林所圍繞，村子前面有一條清澈的小溪。葉政治外公家在村邊，門前有一顆高大的楊柳，不過被雷劈焦了一段，如今在焦口長出了新芽。
回到家裡之後，葉政治第一件事就是衝進浴室洗澡，讓冰涼的水噴洒在頭上和臉上，順著脖子浸漬全身。不僅是洗刷掉這一天的汗漬，更要將那些不幹凈的東西通通洗刷掉。
撞邪？
對於一個接受華夏十幾年優良教育的頂尖人才而言，這一個詞出現在腦海是對華夏教育體制的污辱。
「不對！那絕對是幻覺！」
葉政治將水量加大，拿著花灑朝著自己的臉上狂噴，扼殺著那荒唐的念頭。
足足噴了幾分鐘，讓到他呼吸變得急促，大腦開始缺氧。冷水漸漸地產生了效果，不僅讓到腦海變得空白，同時讓他慢慢地冷靜下來，開始相信那僅是一個幻覺。
洗完澡之後，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那躁動的心情。隨手拿起掛勾上的一條白色的厚毛巾，擦著濕轆轆的頭髮推門走了出去，他並不打算將今天遇到的怪事告訴家裡人。
門前院子中，一個美婦端著一盆稻穀在地上撒，嘴裡咕咕地學著雞叫，那些雞簇擁在她的腳下，「咯咯」地叫著，環繞在她的腳下。
葉政治跟著外公、外婆還有舅媽一起生活，關係倒是融洽。相對於古板又無趣的外公，他更喜歡跟外婆和舅媽呆在一起，特別是舅媽很是通情達理。
這些年，儘管葉政治跟隨著老媽遷到了南海市，但放假經常會回來這裡，跟大家相處得都不錯。
「政治，怎麼一回來就洗澡了呢？平時你可不這樣，總要我催你才肯洗澡!」看到葉政治出來，古麗的俏臉嫣然一笑。
這是一個年約三十多歲的美婦，皮膚白凈，身體豐潤，有些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特別惹人注目的是，她笑起來有一對好看的酒窩兒，是當地有名的美人。改嫁給了葉政治的大舅之後，一直呆在古寨照顧兩老。
「今天忙出了一身臭汗！舅媽，我肚子餓了，可以吃飯了嗎？」葉政治故意擺著一副無奈的表情，又是轉了一個話題。
「已經做好了，等你外公回來就可以吃了！」古麗從盆里抓出一把金黃的穀子，潔白的手腕輕甩，隨著手指展開，落在地上那一粒粒金黃的穀子被環繞她身邊的雞群爭相啄食而光。
正說話間，院子的門被推開，一個壯實的老頭走了進來。
這正是葉政治的外公，他年約六旬，皮膚顯得白凈，體格健壯，特別是那雙虎目很有威勢。他在退伍之後，就回到古寨繼承手藝，是青葉鎮有名的造鼓師傅。
「外公，可以吃飯了！」葉政治將毛巾搭在脖子上，沖著進來的外公說道。
古雄飛點了點頭，將一條扁擔放在牆角，然後到那邊擰開水籠頭洗手。作為一家之主，他一貫都是不苟言笑，作風也很是古板。
在飯間的時候，問起了葉政治在卧虎山挖出屍骨的事，聽到那些屍骨的情況，他的眉頭深皺。似乎是想起什麼，飯才剛吃到一半，他說有事要外出。
這一個舉動，讓到葉政治眉頭皺了一下，聞到了不好的氣息，總感覺那屍骨隱藏有著一段故事。
飯後，古麗收集碗筷在廚房忙碌著，嘴裡輕唱著《十年》，她是王非的粉絲。突然，她聽到有人推開院門走了進來，不由得聳起耳朵。初時以為是公公回來，但聽到腳步聲並不像，匆忙走出廚房。
「你好！你們找誰呢？」古麗用毛巾抹了抹手，探頭望向院子。
來人是一個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的中年男子，挺著一個啤酒肚，手裡提著一大袋水果，頭髮刷得油亮，一看就不是當地的農民。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男子，由於燈光的緣故，看得不清臉蛋。
「你好！我是鳳凰加工廠的阿強，請問葉政治在家嗎？」那個自稱阿強的人直接問道。
「你等等！」古麗眉頭輕蹙，因為發現這人的目光帶著侵略性，有些放肆地打量她的胸。
葉政治正在房間里上網，在搜羅著一些信息，關於人為什麼會產生幻覺。
聽到舅媽叫他，穿著一雙拖鞋走出來，看到這陌生的中年男子怔了一下。不過聽到來人自我介紹之後，當即就明白了這個啤酒肚的來意。其實也在情理之中，他的石場動土的事自然是瞞不住，所以這些加工廠也就撲了過來。
以前石材加工廠都是大爺，有些加工廠自家就擁有石礦，當產能充足的時候，哪裡有空理會這些小礦主。
只是現在處於特殊時期，得知鎮南橋要修建之後，獅子嶺的石礦將會被開採，鎮上多了兩間石材加工廠。正是在這青黃不接的時節，青葉鎮的石料處於供不應求狀態，各個加工廠都需要更多的石料。
「請坐！」葉政治將兩人領到大廳，開始燒水泡茶。
由於古雄飛喜歡喝茶，所以古嬌每次收到好茶都會讓葉政治捎些回來。特別是古嬌的職位越做越高，送的茶檔次越來越不俗，所以整個青葉鎮恐怕就是這裡的茶最香了。
沒多會，茶香裊裊而起，滿室茶香，讓人沉醉。
「葉老闆，聽說你在南門大學讀書？」古華強聞了聞茶香，開始進行客套。
「對，暑假之後，就上大三了！」葉政治給旁邊司機模樣的中年人倒了一杯茶，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
「呵呵……真是前途無量啊！那間可是名校啊！好像整個青葉鎮你是第一個考上的吧！」古華強輕啐一口，又是恭維地說道。
「強哥，那你這就說錯了！」旁邊的司機吹了吹茶杯的熱氣，含笑地搖頭。
「錯了？還有誰？」古華強明顯一愣，但卻找不著頭緒。在整個青葉鎮本來大學生就不多，這能考上南門大學的，絕對是一件稀罕事，他沒有理由不知道。
司機並沒有點破，捧著茶杯，眼睛含笑著望向葉政治。
「我知道葉老闆考上……噢！」古華強突然恍然大悟，伸手拍了拍額頭，「一門雙傑！我怎麼將古行長給忘記了，罪過罪過！她可是我們青葉鎮的驕傲啊！」
在青葉鎮的教育體系中，最成功的恐怕當屬古嬌。
她當年以697分的成績奪取了山河市的狀元，並創下歷史第一高分，順利考上了全國頂尖學府——南門大學。要知道，那時的大學還沒有擴招，全省有資格考入的也寥寥數人而已，可見古嬌的彪悍。
相比之下，葉政治就明顯屬於投機取巧了。
首先，他雖然在青葉鎮長大，而且也在青葉鎮小學讀書，算是一個青葉人，但他的戶口早就隨著古嬌遷到了南粵省南江市，所以在錄取分數線就低人一頭。
從青葉鎮考上鄰省的南門大學很難，但從南海市考南門大學就突然得多，這就是華夏戶籍的魅力。
但不論如何，這究竟是考上了。如今一經提醒，端著茶杯的古華強也是讚嘆不已，眼睛越發精亮，恐怕這事成了他今後的一個談資。都說虎父無犬子，這個老媽了得，果然也將兒子教育成了才。
「古行長現在還好吧？」古華強感慨之後，又是真心地問道。
「還好！」葉政治又是給大家添茶，有關於母親的事，他其實不願意多談。
一壺茶之後，慢慢地進入了正題。
「葉老闆，請問你跟加工廠簽協議了嗎？」古華強將茶杯放下，直接開門見山。
「還沒有！」葉政治端起一杯茶，微笑地望著對方。
其實，他知道這人的來意，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石材加工業是一條完整的產業鏈，葉政治算是負責原料開採，但這僅僅是第一步，而接下來要進行原料運輸和原料加工，加工成品之後才能進入銷售環節。
現在古華強過來，自然就是跟葉政治合作，打算拿下這一批原材料。
「老弟，我也不拐彎抹角了，這石材我打算出700，你怎麼看？」古華強聽到沒有簽合同，頓時眉頭輕揚。
「700一方？」葉政治心裡「撲通」一下，抬起頭望著對方。這個價格已經打動了他，比青葉鎮市場的收購價高出近20%，絕對的業界良心。
「是的，這是我為你準備的合同。」古華強眉毛輕揚，將準備好的一份合同遞了過去。
葉政治放下茶杯，接過這一份合同。他顯得很沉穩，認真地閱覽著這一份合同，這個文本很規範，裡面列舉了幾種規格石料的收購價格，以及回款事項。
他的眼睛不經意放在「鳳凰石材加工廠」上面，突然間，一系列的數據從眼睛前閃過。初時他以為自己眼花，或者又出現幻覺，但抖動合同的時候，這些數字卻揮之不去。
「鳳凰石材加工廠，資產：95萬。」
「總負債：80萬。」
「流動資金：4萬。」
「點評：老闆好賭，挪用企業資金進行賭博，償債能力下降，短線看跌。」
「企業評級：C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