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貴子
陳家永與陳英蘭離開后,古維鏞讓古雅陪著他在園子里走一會兒,古雅點了點頭,便跟在古維鏞的身後,在那裡園子里慢慢地走著。
石子鋪著的曲折小路上,偶爾可看到一邊盛開的正艷的花,幾隻蝴蝶在花上翩翩起舞,展示出一片盎然的生機。清風一拂,便有一陣陣馥郁的花香撲來。
兩個人都走得很慢,古維鏞向古雅問了些閑話,古雅都一一回答了。兩人的關係了在不知不覺中親密了些,父女到底也還是父女,直到古春來向古維鏞報,說是有相府的客人來了,古維鏞才要離開,離開之前,古維鏞似想起了什麼,向古雅道:「三天後源西獵狩,你若想去,我便帶你去。」
古雅微微一怔,心裡流過一絲暖流,然後微笑著點了點頭,感激道:「謝謝爹爹。」
古維鏞什麼也沒有說,轉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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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零星小築時,珍珍已提前回來了,她看古雅回來,便忙著給古雅倒了杯茶,古雅品了兩口茶,方將曉秋與章梅生的事情告訴了珍珍。
珍珍聽到后,便問道:「小姐想怎麼辦?」
古雅沉思一會兒,抬頭看向珍珍,說道:「你可有辦法找到章梅生?」
珍珍略一思索,然後點了點頭,又看向古雅,問道:「小姐莫不是想成全曉秋姑娘和章梅生?」
古雅苦笑一聲,嘆了口氣,道:「說來也是緣分,我的兩個丫頭先後都愛上了那章梅生。」
至於二哥哥古楓的事情……古雅又向那珍珍道:「你再去幫我打聽一個人。」
「哦?」珍珍疑惑地問道,「是誰?」
古雅微微一笑,抬眸看向珍珍,緩緩說道:「一個女子,名字叫,木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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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淑如坐在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的臉色並不好,心情很是沉重。
她想起今天陳英蘭來找她的時候與她說的話,母親被父親幽禁了!是古敏如拜託陳英蘭將這事情告訴自己的,若非陳英蘭來報信,她在這裡是什麼都不知道!
古淑如越想越覺得憤怒,那古雅的手段實在太陰毒了,竟然使用苦肉計!父親本就不怎麼待見母親,再讓古雅這樣一激,那母親還有什麼地位可言!倘若母親失勢,那她的同胞妹妹古婉如怎麼會有好日子過?她的親弟弟古楠怎得父親重視?
她越想越覺得這事情的嚴重,上次從家裡回來,還只道母親病重,想方設法給母親找大夫,可是沒過幾天,家裡竟然發生了這樣的大事!
她的心腹丫頭彩雲聽到了這事情后,就一直憂心忡忡地看著古淑如,她知道古淑如的脾氣,現在她能忍著不去古府大鬧一場,已是很不錯了。
「小姐……」見古淑如臉色越來越陰沉,彩雲忍不住擔心地喚了一聲。
彩雲的聲音將古淑如的神思拉了回來,古淑如回頭看了一眼彩雲,恨恨道:「明天我就是回古府里去,看那賤人到底要做什麼!」
彩雲嚇了一跳,連忙道:「小姐,您千萬不可衝動,您想想,現在連大老爺都偏著三小姐了,你若冒然回去,若是惹惱了大老爺,那大太太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古淑如霍地站了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走著,氣憤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不管了?婉如怎麼辦?楠哥兒怎麼辦?婉如性子懦弱,楠兒又是不長事的,沒有母親的照顧,他們豈不是被那賤人欺負死!」
彩雲跟在古淑如身後道:「小姐,你先別急,若氣壞了身子,傷了胎氣怎麼辦?」
古淑如猛然驚醒,是了,若傷了胎氣,那可就太不值得了。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古淑如走到黃花梨圈椅上坐了下來,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肚子,這兩個月她都沒有來月信,又成天噁心想吐,她聽說懷了孩子的人就是這樣的癥狀,但她又害怕出錯,就叫了大夫把脈,結果真是懷了孩子。
彩雲見古淑如冷靜下來后,方在古淑如身邊道:「小姐,不如這樣,小姐差個人回去將大太太接到府里來住些日子,就說小姐害喜害得厲害。」
話起來古淑如有懷孕一事也還未來得及告訴其他人的。
正在這時門被人推開了,然後宇文惜誦從外面走了進來,古淑如見宇文惜誦回來了,便給彩雲使了個眼色,彩雲會意退了下去。古淑如走到宇文惜誦身邊笑著將他拉到桌子邊坐了下來,一面給他倒茶,一面笑著說道:「我都等了你好久了,你才回來。」
宇文惜誦看了一眼古淑如,今天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錯,宇文惜誦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兩口,看著古淑如疑問道:「今天是怎麼了?笑得這樣開心?不和我吵嘴了?」
古淑如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撒嬌似的說道:「你說什麼嘛,我是這樣不可理喻的人嗎?」
宇文惜誦看了看古淑如,然後說道:「還別說,我真覺得你有時候很不可理喻。」
「你!」古淑如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宇文惜誦澆滅了,她和宇文惜誦就是這樣,話說不到兩句就要吵起來,可是今天……古淑如想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又將那口氣忍了下來,且嬌且嗔道:「你總這樣欺負我,不怕你的孩子生氣嗎?」
宇文惜誦猛地抬起頭來,吃驚地看著古淑如,卻見古淑如臉色緋紅,嘴邊噙著一絲幸福的笑容來。宇文惜誦意識到了什麼,驚喜得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拉著古淑如喜道:「你……你有孩子了?」
古淑如羞澀地點了點頭。
宇文惜誦喜得立即將古淑如拉到一邊的圈椅上坐了下來,他雖然有時候與古淑如鬧得厲害,可是心裡還是喜歡古淑如的,如今古淑如既然懷了他的孩子,他哪裡有不高興的。
古淑如見宇文惜誦如此高興,便趁機倚在他懷裡說道:「惜誦,我近來害喜害得厲害,想把母親接到府里住些日子,好不好?」
「好!」宇文惜誦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笑道,「現在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一個念頭忽然從古淑如心裡掠過,古淑如又在宇文惜誦懷裡說道:「我讓我妹妹婉如也來府里,好不好?」
宇文惜誦吻了吻古淑如的額頭,笑道:「只要你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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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晴好天氣,沉香榭的那些紅色的魚兒在水裡游來游去,古雅拿著一片葉子放在唇邊,緩緩的吹起了小曲來,珍珍立在古雅的身邊,靜靜地聽著古雅吹曲。
很輕緩的江南小調,以小小的葉子吹奏出來,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古雅坐在朱欄前吹曲子,微風將她幾縷烏黑的髮絲吹了起來,在她的眼前飄飄蕩蕩,彷彿是調皮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舒月帶著丫頭春羅從曲廊里走到這沉香榭里,也不打斷古雅,面是在古雅身邊坐了下來,等到古雅吹完這支曲子后,方才笑道:「有的時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了,你明明只是一個十七歲的閏中女子,可是懂的東西卻真不少。」
古雅輕捏著手裡的葉子,將手擱在自己的膝上,回頭看了一眼池裡游來游去的魚兒,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師父來,她的師父才是什麼都明白,她只不過是學了師父的一點皮毛而已,倘若她能將師父所知道的東西都一一學來,那麼,莫說是一個古府了,就算是在這朝政也能掌握了。
只可惜師父去得太早了。古雅還記得以前師父也是臨著水池而吹曲,每逢師父用葉子吹曲時,池中的魚兒自四面八方地游聚起來,彷彿能聽懂師父所吹奏的曲子般回應著師父。
那時古雅便覺得有趣之極,就讓師父教自己用葉子吹曲,可是無論她怎麼吹,池中的魚兒終是不能聚合過來。
古雅嘆了口氣,向舒月道:「只不過是吹葉子罷了,你若想學,我教你。」
舒月向古雅擺了擺手,笑道:「別,我小的時候瞧見別人吹葉子,覺得好玩極了,可是自己怎麼學都學不會。」
頓了頓,舒月下意思地看了一下四周,見四周都沒有人,方向古雅說道:「汝南王府來人了。」
古雅也並不十分驚訝,只是「哦」了一聲,問道:「汝南王府派人來這裡做什麼?」
舒月道:「淑如懷孕了,想接周夫人和婉如去住些日子。」
古雅微微一怔,隨即笑了,隨手一揚,將手裡的葉子放了出來,一陣清風吹來,將那片葉子吹得打了個旋,才輕盈地飄落到池面上,盪起一圈幽幽的漣漪緩緩擴散開來。
「這個孩子來得好巧。」古雅看著那片葉子微笑著說道,「不過長姐三年都沒有懷上,如今好不容易得個孩子,自然要好好祝賀她了。」
舒月嘆了口氣,道:「的確巧得很,如今周夫人去一趟汝南王府,只怕事情會有變。」
古雅看了看舒月,又問道:「這事情告訴爹爹了嗎?」
舒月點了點頭。
古雅又問道:「爹爹怎麼說?」
舒月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公公說,隨她。」
古雅瞭然地點頭,然後說道:「既然爹爹都這樣說了,我們也不必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