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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下棋

  古雅和舒月走到王夫人院落時,綠星雖然有些驚訝於古雅和舒月的突然來到,卻也連忙將古雅和舒月迎入了屋子。


  此時王夫人也沒有休息,而更巧的是古敏如今天也在王夫人的院落里,古敏如也已有了自己的院落寄芙軒,今天她卻還留在王夫人這兒,而且正與王夫人在下棋。


  綠星將舒月和古雅引入屋子后,王夫人見兩人突然到底,不免微微詫異,又向兩人問道:「天已晚了,你們特地到此,是有什麼事情嗎?」


  古敏如卻仍是以前那不屑的臉色,隨意地瞥了古雅一眼,譏諷道:「三姐姐當真是閑得很,這樣晚了還四處亂走,也不怕天黑路滑摔了。」


  王夫人回頭瞪了古敏如一眼,道:「敏如!怎麼這樣沒大沒小的!」


  古雅也不生氣,而是微笑道:「王叔母可不要責怪四妹妹了,也是我們造次了。今兒和大嫂嫂出來看月亮,姑嫂兩人聊得興起,不在不覺就走到這裡來了。」


  王夫人先讓舒月和古雅坐了,又吩咐綠星去擺些茶點上來,方向古雅和舒月笑道:「閑著無事走走也好,所謂閑愁惱人,人總得要有所寄託才是。」


  古雅微笑著看了看王夫人,卻見王夫人臉上始終帶著往常那慈祥溫和的微笑,臉色並無一絲一毫的異色,倒是古敏如的目光在屋子裡轉了轉,似發現了什麼,說道:「三姐姐,你的丫頭珍珍呢?」


  古雅心下一緊,卻見那王夫人亦看了看舒月的丫頭春羅,並沒有瞧見其他丫頭,王夫人似疑惑起來,道:「是了,往日總是見你到哪都帶著珍珍,天這樣晚上,今晚怎麼不帶上珍珍了?」


  古雅的臉上似帶著一絲無奈與感嘆,說道:「別說你們不知,我也是不知珍珍上哪去了。今天我叫珍珍府外看看曉秋,珍珍這早上一去,直至現在都沒有回來。八成是和曉秋關係好,被曉秋拉著不願回來了。」


  王夫人點了點頭,又似想起了什麼,向古雅說道:「我也知道你向來疼著那些下人們,可是到底是丫頭下人,主子們喜歡丫頭歸喜歡,可是卻萬萬不得放縱丫頭們。聽你這樣說,那珍珍倒是擅自出府,加夜不歸宿了,這樣不守規矩到底不好,日後每個丫頭們都這樣,這府里還成什麼樣子?」


  王夫人的意思是珍珍擅自不歸,理應受罰。王夫人說著又看向靜坐在一邊喝茶的舒月,向舒月問道:「你說是不是?月兒。」


  舒月喝了口茶,不由地微微一笑,道:「叔母說得極是。我本也是這樣覺得的,不過想著珍珍這丫頭現在到底是雅妹妹房裡的,我也不好去管珍珍,不然倒是會被別人說我權欲薰了心,我想雅妹妹也是個明事理的,想來雅妹妹自己心裡有計較,也就沒有說些什麼了。」


  舒月的言外之意是珍珍是古雅的丫頭,古雅要怎麼管丫頭,自有古雅的主意,這王夫人說這話便是多管閑事。


  王夫人不由地看了一眼舒月那沉穩寧和的臉龐,心裡倒是微微一嘆,好厲害的一張嘴。


  古敏如聽了這話,臉上似有不滿之色,不服氣地向舒月道:「大嫂嫂,你這話的意思是我母親多管閑事了?」


  「敏如!」王夫人連忙喝止道。


  舒月又道:「敏如妹妹不可要多心,我不會說話,還請敏如妹妹多體諒些。」


  這時一邊的古雅又開了口,她看著棋桌上的擺著的棋,又瞧了瞧王夫人和古敏如,便笑道:「我們就不要說我那不知事的丫頭了,等珍珍回來,我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對了,叔母,你和四妹妹在下棋嗎?」


  「敏如閑著無聊,就拉著我來走棋。反正閑來無事,下下棋也好。」王夫人也看了看一邊桌上的棋,又看了看古雅,微笑著問道,「雅兒,你可會下棋?」


  古雅點了點頭,道:「略知一二。」


  王夫人似來了興緻,道:「既如此,雅兒,我們來下一局如何?」


  古雅笑道:「雅兒棋藝粗淺,還望叔母讓一讓。」


  王夫人道:「你過謙了。」


  說罷兩人便起身走到那邊的棋桌邊,桌上擺著的一副紫檀木製成的象棋,王夫人和古雅隔著棋盤而坐在,兩人重新擺著子,一面擺一面說著話,舒月和古敏如亦走到那棋桌邊看著兩人下棋,綠星又給舒月和古敏如搬了凳子來。兩人就圍著看棋。


  棋擺好后,王夫人向古雅說道:「雅兒,你先動子吧。」


  古雅搖了搖頭,向王夫人說道:「叔母既是長輩,雅兒又怎敢走在叔母的前面?還是叔母先下吧。」


  王夫人微笑道:「棋是棋,人是人,下棋的時候只有輸贏之分,沒有長幼之分。你先吧。」


  古雅微微嘆了口氣,不由地深深看了王夫人一眼,緩緩道:「雅兒其實並不喜歡這輸輸贏贏的,有時間雅兒覺得這輸得傷心,贏得殘忍,不若無輸無贏,和和平平的,難道不好嗎?」


  古雅的意思是暗示著她只想平平靜靜地在府里生活,並不想和別人鬥來鬥去。這也是給王夫人一個暗中的警告,她現在並不想與王夫人為敵,若珍珍的事情果真與王夫人有關,只希望王夫人將人還給古雅,自此兩人和平相處。


  王夫人知道古雅這話中的深意,王夫人卻也不道破,只是微笑道:「下棋若無輸無贏,那便不是下棋了。人既然製造了這棋,便是讓我們來鬥爭廝殺的。我們既然已站在這個位置上,那麼就已沒有選擇了。」


  王夫人一面說著,一面伸手拿起棋盤上的「炮」,將那「炮」由二移至五,說道:「就如我的『炮』已移到中心了,你若不採取行為,我的『炮』就威脅著你的『卒』,你為了保護自己的領地,就不得不想法子防住我的子。不喜歡輸與贏的人,就不應該坐在棋盤前。」


  王夫人這話說得極有深意,古雅心裡微微一緊,王夫人的意思表面上是說下棋定要分個勝負,而且裡面有要與古雅為敵的意思。從王夫人的這話里古雅隱隱可以感覺到,珍珍,就在王夫人手上!

  棋,本就是要拼輸與贏的。王夫人的話雖然犀利了些,可是卻很在理。


  然而……


  王夫人已先下子,現在該了古雅了。古雅伸出纖纖玉手,執起了她的「馬」,由八的位置上進至七,以守著那顆「卒」,然後抬眼看了看王夫人微笑著的臉,說道:「叔母的話極對,然而雅兒亦有自己的下棋方式。」


  王夫人「哦」了一聲,卻也微笑不語,將第三列的卒上移一格,說道:「那我倒要想看一看,你的下棋方式。」


  兩人說這樣一面閑說著,一面下起子來。王夫人主攻,而古雅主守,古雅一直在守,王夫人看得出古雅有許多的機會反攻為守,但古雅終於沒有攻。


  結果一旦王夫人除去古雅的子,古雅有總方法吃去王夫人相應的子,這棋始終保持著勢均力敵,不相上下的模式。


  「棋可不是這樣下的,只守不攻,處於被動的位置,會吃虧的。」王夫人將她的車移到古雅的馬前,將那古雅的馬逼上絕路,勢必要吃下古雅的馬。


  「我對棋盤上的每一個子都很喜歡,都不忍心它們犧牲掉,無論是你的子還是我的子,都很珍貴。」古雅說著,又將她的「炮」沖入王夫人的棋里,說道,「將軍。」


  王夫人一怔,因著古雅一直在守,她也沒有料到這裡還留著這樣一手,她一看棋局,暗嘆不好。到底輸了古雅一著,只得將她帥上的士移下來。而古雅又將她的炮移開,隔著一個邊卒守住她的那匹死馬,而之前她的炮后本就有一個車,如此一來,古雅道:「將。」


  王夫人不由地看了古雅一眼,古雅這招「抽將」本可以除去王夫人的車,然而古雅卻沒有趁勢殺車保馬,而是選擇保住直接以炮保馬。


  王夫人道:「下棋可不能如此心慈手軟,對敵人仁慈,即是對自己殘忍。」


  舒月和古敏如都略懂棋術,也能看懂他們的棋勢,只是沒有古雅精通罷了。這一局下來,最後是個和棋,無輸無贏。


  一盤棋下來,王夫人嘆了口氣,看著古雅說道:「棋雖是平局,不過論棋技,輸的是我,論目的,輸的確是你。」


  古雅臉色微微一變。


  卻見王夫人看著這局殘棋,說道:「你雖然已保證了這局棋是和棋,可是你說過,你很喜歡這些棋子,也想保住這些棋子,可是一局下來,你的棋子已犧牲殆盡了。你的棋子越是珍貴,我的贏面就越大。」


  王夫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執起那枚剛剛被王夫人吃掉的古雅的「車」,緩緩說道:「你看,為了你的那局和棋,你的『車』已被我吃了。那麼你的『車』,是不是很珍貴?」


  古雅的心猛然一跳,臉色微微泛白,手也不禁一顫。王夫人所說的「車」,其實就是暗指她的珍珍現在已在王夫人手上,而且聽王夫人的意思,王夫人已下定了決心與古雅過不去!

  她該怎麼辦?

  舒月見氣氛已有些不對了,連忙打圓場,笑道:「一場遊戲罷了,我看叔母和三妹妹的棋藝都極好的,若是我,只怕三兩下就被擊敗了。」


  王夫人笑了笑,道:「也是,一局棋罷了,何必較真。」


  說著王夫人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說道:「天色也已不早了,零星小築和樺南院離這裡也有些距離,你們還是先回去吧。」


  古雅勉強鎮定下來,向王夫人微笑道:「叔母說得是,那麼雅兒便先告辭了。」


  說罷古雅便起身,和舒月一起離開了這屋子裡,舒月也有些不放心古雅,便先和春羅一起將古雅送到零星小築,春羅打著燈籠走在前面,而舒月和古雅剛在後面慢慢來地走著。


  在回零星小築的路上,王夫人的那番話始終如一個重鎚擊在古雅的心頭,讓古雅久久不能平靜下來。舒月見古雅臉色不太好,不由地問道:「雅兒,你沒事吧?」


  古雅搖了搖頭。


  舒月一邊走著一邊說道:「這叔母的態度,當真叫人摸不準,我瞧著叔母說的那番話怪寒人的,聽得我極不自在。


  古雅的心漸漸沉了下來,這王夫人當真是打算和古雅斗下去嗎?她以前從未不知道,王夫人竟是心機這樣深的人,果然沉默的人一旦瘋狂起來,當真讓人不寒而慄。


  也不知道珍珍現在怎麼樣了。


  古雅略一沉思,心裡便有了計較,向舒月說道:「大嫂嫂,珍珍的事情怕只有我親自去一趟才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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