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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面壁

  無論如何,古婉如的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只須靜靜地等過這個冬天,然後嫁給石城月……


  古雅總覺得這些事情都太過於順利了,但反過來想一想,順利也沒有什麼不好。以前的事情,與石城月見面時倒只是有些女孩子的嬌羞,現在與石城月的事情定下來后,每每與石城月見面時,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心裡怪不自在的。


  為此,石城月曾笑過古雅:「雅姑娘可知我最想看姑娘什麼神態嗎?」


  這時的古雅已得了古維鏞的准許,去章梅生的府邸看望懷孕中的曉秋,因章梅生與石城月同為翰林院,所以石城月與章梅生關係已是極好了。這會兒石城月亦是在章宅里做客,兩人在抄手游廊相遇時,古雅看到石城月時總覺得有幾分難為情,便低著頭不怎麼言語,石城月便笑著說了這樣一句話。


  原本是有些害羞的,只石城月這樣一說,心裡的尷尬便少了幾分,反而有許些的好奇,古雅不由地問道:「什麼?」


  石城月看著古雅那臉色透著粉粉的紅色的臉頰,柔美中帶著不俗的幽艷,那雙清麗的眼睛就算是深潭,叫人一不小心就深深陷了進去。石城月微笑著說道:「我在想,倘若雅姑娘『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那一定極可愛。」


  古雅微微一怔,臉上「刷」地紅了。


  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這一句詩出自李太白的《長行干》,說的是一個少女初為人婦時,面對夫君時羞澀的模樣。石城月的這句話也是在說若古雅一旦真的嫁給他,定會如那句詩里的少女般羞得不敢正視夫君的容貌……但這是對於夫妻而言的……


  古雅臉色緋紅,卻仍然說道:「倘若我面對著壁面,無論你怎麼喚我我都不答應你,那時並不是我害羞,一定是我不想理你。」


  不過倒底是女孩子家,雖然古府對女子的約束並不大,且古維鏞也並不覺得未婚之前不可與男子相見,但因著世俗的觀念,古雅與石城月見面的次數還是少了許多許多,經常半個月都沒有機會見上一面。


  以前常常能與石城月見上一面時,古雅雖覺得見面的日子很是甜蜜,卻並沒有到可貴的地步,一旦長時間的不見面后,古雅反倒時不時的想念起石城月來了。


  這日外面冷得緊,古雅從怡養院回來的路上,天空就已陸續下起雪粒子來了,那刺骨的風刮在臉上,當真似寒針扎般難受。古雅罩著一件老夫人新送的火紅的狐狸皮氅,頭上亦戴著防寒的帽子,一路走到回到零星小築里。


  珍珍見古雅回來了,連忙出來接過古雅的雪帽,古雅將外面的火紅狐狸皮氅脫下來,掃視了這屋子裡一圈,並沒有看到凌兒,不由地問道:「凌兒呢?外面已下起雪來了,怪冷的,她在哪裡?」


  珍珍一面接過古雅脫下來的外氅,一面用微微低沉的聲音回答道:「以前為了二小姐的事情,凌兒故意與劉將軍吵了一架,現在二小姐的事情也已定下來了,這凌兒親自去向劉將軍道歉了。後來凌兒與劉將軍走得越來越近,這些日子莫說是小姐了,即便是我也總瞧不著凌兒。」


  因古雅實在寵著凌兒,這丫頭的事情,凌兒一般是不做的,而底下又有小梅幫著凌兒,無論吩咐什麼事情下來,那小梅都會幫著凌兒,別人是不知,在這零星小築里,凌兒簡直成了半個主子。但古雅也並不在意,或許總覺得府里的人都被這些條條框框束縛著,只有凌兒有些個性,她也喜歡凌兒保持這樣吧。


  想著古雅也並不在意,點了點頭后便走到內屋裡一張鋪著大紅撒花褥的炕上坐下來了。珍珍將古雅的衣裳放好后,又走入內屋,給古雅重新沏了熱茶,她的動作自然嫻熟,帶著點穩重與賢靜。


  古雅不由地抬頭看了看珍珍的臉,珍珍是那種很穩重的人,她的皮膚並不是特別地白皙,而是那種帶著些健康的自然白,柳葉眉宛如墨畫,一雙眼睛清清的,漆黑的眼珠里又隱含著別人看不透的深意,她的嘴並不大不小,配上她的那的賢靜的五官有一種協調的美感與穩重。除了凌兒,這珍珍的容貌真可謂是府里丫頭中最出眾的了,更可貴的是珍珍的性情又好,做事有分寸,心思也很靈敏。


  這樣的女子雖為丫頭,卻也是很吸引人的。倘若沒有凌兒,以珍珍容貌及性情,她與劉寒初之間,怕是會很順利。


  算起來也應該是珍珍先認識劉寒初的,若沒有凌兒……


  古雅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珍珍,雖說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但明明知道珍珍對劉寒初有情,還讓珍珍天天看到凌兒與劉寒初在一起,不知每當珍珍看著凌兒興高采烈地從外面回來時,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將劉寒初的事情暫且擱置一邊,就算是在這個零星小築,凌兒雖然後來,雖然並沒有零星小築做些什麼,但古雅、小梅等人就是喜歡凌兒,就是對凌兒很好,這珍珍的心理,只怕也不好過。


  面對二姐姐的事情,她尚可幫一幫二姐姐古婉如,可是面對珍珍的事情又該怎麼辦呢?


  可反過來想一想,這些事情也不能怪凌兒,哎……古雅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這時珍珍已體貼地給古雅重新沏了杯熱茶,古雅正要接過來時,外面響起了一陣打帘子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微微帶著些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古雅和珍珍同時抬頭瞧去,卻見凌兒正滿臉高興地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四層紅木雕花提盒,此時凌兒梳著一個簡單的高髻,後面留出些柔順的黑髮伏在她肩后,鬢邊貼一隻精巧的銀蝴蝶小簪,耳上墜著的細折銀針墜子微微晃動著。


  凌兒有一個習慣,無論天氣有多冷,她穿的衣裳總是有些單薄,就好像這一天外面已下起了雪粒子,而凌兒卻只穿了秋日的蜜合色小綿襖,月白色坎肩,下面是亦是一條簡單的雪青色綿裙,上面繡的圖紋都是簡單的蝴蝶穿花綉圖,在這樣的冷的天氣里穿得這樣單簿,不覺有些異樣。


  外面是下著雪粒子的,凌兒從外面回來,身上也沒有遮雪之物,但……外面罩了一件外黑內里是紅色的披風,這件黑色披風有些大,黑色的綢帶子系在凌兒雪白的頸前,裹著凌兒嬌小的身子益顯可憐可愛,此時那黑色的披風上還掛著不少未為融化的雪粒。


  凌兒並不喜歡黑色的東西,而且這件大披風,顯然不是凌兒的。


  古雅和珍珍一見就披風便知道凌兒剛剛去找劉寒初了,而這披風自然是劉寒初的。


  凌兒卻沒有注意到珍珍的臉色憂沉,也沒有看出古雅臉上的擔憂,她似乎很高興,一瞧見古雅和珍珍便提著那提盒趕到那炕連,將手上的提盒放在炕桌上,一面打開那提盒,一面開心地說道:「小姐,珍珍,我給你們帶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說著凌兒就手腳麻利地拿出了許多的點心,是鴛鴦卷、芙蓉卷、玉面葫蘆、蜜餞等等,皆是外面的一些小點心,說起來凌兒也細心,將一碟芙蓉卷放在珍珍面前,笑道:「我知道珍珍最喜歡吃這個了,我特意帶來了。」


  古雅看著凌兒帶來的東西,不由地向凌兒問道:「你今日出府了?」


  凌兒輕輕「啊」了一聲,臉上的興奮一下子被慌亂所替代,她有些緊張地瞧著珍珍,她並不害怕古雅,反正許多事情,古雅都會幫著她的,相反地,她有些害怕珍珍。


  「是劉將軍陪你出去的?」珍珍忽然又低低地問了一句。


  凌兒一怔,似乎沒有想到珍珍一猜就猜中了,這會兒像是做錯了什麼事情般,站在那裡不敢說話,不時的拿眼睛去看古雅。古雅瞧著凌兒頭髮上的雪點,心想著這凌兒出去玩還記掛著她們,一回來連衣裳都來不及換,就過來將買給她們的東西送來,這樣責怪她也不好……


  思及此時,古雅又瞥了悵然若失的珍珍一眼,再看了看凌兒。她微微一嘆,讓凌兒先下去換衣裳去了,凌兒走後,珍珍還低落地站在原地,目光久久落在凌兒離開的方向上。


  看來凌兒完全不知道珍珍的心思,也不知道她給珍珍帶來了憂傷。


  如果……她要嫁給石城月的話,石城月在京中有宅子,他們家古家相隔也並不十分遙遠,若古雅嫁過去,所帶的陪嫁丫頭自然是珍珍和凌兒,這珍珍還要日日面對著可以算是「奪」去她的喜歡的人的凌兒,那珍珍的心裡……


  古雅不敢繼續想下去。


  不過有一件事情古雅卻暗暗下了決心。


  趁著現在她還在古府里,這珍珍、凌兒、劉寒初的事情,還是不能視而不見,至少,不能讓珍珍帶著未了的心愿就這樣離開古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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