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玉佩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了,天邊的雲霞也已被夕陽染成了艷紅的錦緞,美得令人心醉。
古雅剛剛已喝過葯了,那扇窗子是開著的,有血色的夕陽投入屋子裡的書案上,留下一抹如胭脂般的艷麗。古雅看了一眼那夕陽的影子,這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這時珍珍在屋子裡伺候著古雅,她本是要古雅躺下休息一會兒,可是古雅終是坐在床上,不願意躺下。既然古雅不想睡,珍珍也就不勉強了。
紫羅帳被勾起,美麗的玉鉤上墜著一個綉著寶相花的香囊,這香囊里也不知道放了些什麼,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只有湊近一些聞時才能聞到那隱約透出來的香味。這是凌兒以前給古雅做的香囊。
古雅的手裡雖然拿著一本書在看,可是目光卻不時的往那烏木屏風后望去。
還沒有來……
自古雅病後,石城月再怎麼忙,每隔二天都會來一趟,但現在古雅已有近四天沒有看到石城月了。石城月這麼久沒有出現,是不是因為出了什麼事?
珍珍看得出古雅的心思,既然古雅看不進書,心也靜不下來,倒不如陪著古雅說會兒話。珍珍看了一眼凌兒做的那隻小巧卻並不精緻的香囊,向古雅說道:「小姐,聽說前些日子二小姐送了你一個香囊。」
古雅有些心不在焉,點了點頭,道:「是的,我讓凌兒收在妝台下面的抽屜里了。」
珍珍似不經意般,說道:「既然二小姐送了小姐一個香囊,小姐何不將凌兒送的這隻香囊取下來,將二小姐的香囊掛上去?只凌兒送了小姐一個香囊后,小姐總將它掛在帳鉤上,整日瞧著也容易看膩,將二小姐送的香囊換上,也可以圖了新鮮。」
古雅這才注意到凌兒送給她的那隻小小的香囊,因為一直將它掛在這裡,看得久了倒忽視它了。古雅抬頭看向這小巧的香囊,凌兒做的這香囊是如意雲頭形的,底襯是粉色的緞子,上面是以月白色與綠色的線綉著的一朵寶相花,以及一片綠色的葉子。因為凌兒的綉工不好,這寶相花和葉子已繡得走了形,因古雅向來疼惜凌兒,還是將這香囊一直留了下來,剛開始看著還有些彆扭,看著看著也就看習慣了。
回想起前些日子古婉如送的那隻綉著蓮花的香囊,古雅心裡不免一動,這古婉如的綉工和凌兒的綉工比起來,那就像是皇帝與乞丐的差別。
不過……
「算了吧,凌兒這個香囊,我看著看著也就看習慣了,一旦換了,我倒覺得不習慣了。」古雅看著那小小的香囊,不覺說道。
珍珍看了看古雅那日漸憔悴的臉,道:「小姐不換下這香囊,是因為怕凌兒看著了不高興吧?」
古雅心裡的確是有這個意思,珍珍說出來了,古雅也不覺得奇怪,只是點點頭。
那珍珍卻又道:「小姐待凌兒真真如自己的親妹妹一般,總是事事都為著凌兒著想。」
聲音里微微帶著感慨。
古雅不覺抬頭看了珍珍一眼,雖只是尋常的一句話,古雅卻敏感地覺察出有些不對,正想要問些什麼時,珍珍又笑道:「小姐,依我看,這香囊就先換下來,將二小姐的香囊掛上兩天,再換上凌兒香囊也不遲,不然辜負了二小姐的一番心意也是不好。何況凌兒也是不會在意的。」
古雅想了想,也罷,不過是一個香囊罷了。
「好吧。」古雅點頭道。
正說著話,外面就有丫頭來報,說是石公子來了。古雅剛剛那空虛的心一下子被填滿,那些不安的情緒也統統一掃而光,不一會兒就看到石城月由凌兒引著從那架烏木屏風後轉了出來。
這時石城月穿著一身絳紫色的祥雲衣裳,依然高冠束髮,可是古雅卻覺得今天的石城月臉色並不太好,雖然穿得一絲不苟,可是感覺上,並沒有什麼精神。
見石城月來后,珍珍和凌兒都先退了下去。那石城月走到古雅身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古雅的臉色,這臉色……似乎比前日更蒼白些了……
「你今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古雅本能地問道。
石城月一聽,不覺笑了一笑,看著古雅那雙帶著虛弱的眼睛,說道:「雅姑娘是不是想我了?」
古雅微微一窘,別過頭去,道:「你就喜歡胡扯。」
石城月早已習慣了古雅這半帶嬌羞半帶嗔怪的模樣,他微微一笑,先給古雅診了脈。石城月給古雅診脈時,古雅發現石城月的手有些蒼白,她忍不住抬頭看向石城月,這細看之下,不禁大吃一驚,石城月那一向英俊洒脫的臉上,此時竟帶著濃濃的疲憊與倦怠,皮膚不知為何而顯得有些蒼白,而那眼睛周圍都是一圈重重的黑色眼帶,一雙原本清明的眼睛里,卻布著點點的血絲。
很顯然,石城月這四天里一直沒有睡好,或者說,這四天里,石城月一直沒有睡?
雖然石城月臉上是很重的疲倦,但他始終帶著微微的笑容,似乎這四天里什麼都沒有發生。古雅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麼從心裡淌了出來。
給古雅診了脈后,石城月又微笑道:「雅姑娘,我這裡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要先聽哪一個?」
古雅心裡波動,勉強忍下心裡的擔心,微笑道:「你先說哪一個,我就先聽哪一個。」
石城月點了點頭,清朗的目光移到古雅柔弱的臉上,唇邊忽然漾開一波溫暖而令人安心的笑容,道:「好消息就是我已找到一種葯可以治雅姑娘的病了。」
古雅心裡一緊,不敢相信地看著石城月,有辦法了?
對上古雅那懷疑而又吃驚的目光,石城月只微笑著點頭,示意他所說的是真的。古雅一時之間不能反應過來。她沒有想過石城月會真的這麼快就想到辦法,心裡驚喜的同時,又意識到了什麼。
難怪石城月看起來這樣疲憊,眼睛裡布著那麼多血絲,想來這些日子石城月一直沒有睡,在一本一本地翻閱醫書,想法子去治古雅的病。
古雅似乎看到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石城月將自己關在書房裡,點著一支燈,一本一本地翻閱醫書,尋找著醫治古雅的偏方,從天黑一直到天明,這樣連續四天沒有睡……
石城月見古雅一直愣愣地盯著他看,不覺笑了起來,覆過手掌蓋住古雅的小手,柔聲道:「我說過,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古雅的眼睛有些酸澀,強自忍住那份感動,可是眼睛到底還是忍不住紅了起來,看著石城月的臉的眼睛也漸漸模糊,古雅輕輕說道:「我相信你。」
石城月清俊的臉上泛起一絲微笑,他伸手將古雅攬入懷裡,撫了撫古雅的秀髮,道:「剛剛說的那個是好消息,我這裡還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聽了不要傷心。」
這時的古雅已被感動與溫情包圍,所謂的壞消息她也不會如何害怕了,只要自己相信,只要他陪伴著她,只要她能堅持,再壞的消息,她都能接受,並堅強地去面對。她道:「你說吧,我不怕什麼。」
石城月看了一眼懷裡的人,在她耳畔溫言道:「壞消息是這種葯我要親自去找,所以這段日子,我可能不能要這裡陪著你。」
古雅怔了怔,不覺離開了石城月的懷抱,詫異地看著石城月的眼睛,問道:「你要親自去?那是什麼葯?很珍貴嗎?」
石城月點頭道:「這種葯很少見,而且也很容易與另一種毒藥混淆,以防意外,這一趟我是必須親自去的。」
「那危險不危險,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古雅連忙問道。
石城月看著古雅這擔心的模樣,笑了一笑,伸手憐愛地颳了刮古雅的精緻白皙的鼻子,憐惜道:「只是找葯罷了,有什麼危險的?不過我會儘早回來,為了不讓雅姑娘思念成疾。」
頓了頓,石城月又溫柔地看著古雅,繼續道:「也為了不讓自己思念成疾。」
古雅那雪白的臉上升出一抹醉人的酡紅。
石城月說他已將一切事情安排下來了,至於古雅的病,石城月離開的這段日子讓劉大夫先照料著,當然石城月早已將劉大夫交代了一切。因為想儘早找到葯,讓古雅早一些康復,所以石城月說明天一早,他暫時離開京城,去找葯。
今天下午石城月既是來看一看古雅的病情,又是來向古雅道別的。
石城月一直看著古雅,彷彿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夠般,直看得古雅都不好意思了。這時石城月從懷裡拿出一塊白玉對蝶式的玉佩,這是兩隻蝴蝶兩對而飛的玉佩,也是上好的和田玉精雕而成,下面墜著紅色的穗子,晶瑩透亮的,很是漂亮。
「這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東西,也是我最重要的東西。」石城月似陷入了回憶里,提起他的娘時,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悲傷,古雅知道石城月自小父母早亡,提起他的母親,石城月臉上的感傷古雅是理解的。石城月凝視著這白玉對蝶玉佩,又將這玉佩交到古雅手裡,凝視著古雅的眼睛,堅定道:「最重要的東西,要交給最重要的人。雅兒,我就將它交給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