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誤傷
那枚銀針與眾不同,那是一枚約五寸長,小指粗細,而又宛如銀釘般的銀針,這枚銀針的長度與粗細,已讓她宛然是一枚鋒利的奪命利器。
其實這就是凌鈴鈴常用的利器,在鈴針之上的利器。
正因為這銀針像是更小的匕首,所以凌鈴鈴才在她的匕首被劉寒初奪走後,就使出這枚銀針,想用這枚銀針殺死古敏如。
卻沒有料到……
凌鈴鈴的身子微微一顫,她看著古楓那驚慌的臉,然後目光慢慢地,慢慢地向下移,就看到了她的胸口正插著她的那支銀針,而銀針的另一端,是古楓的手。
此時此刻銀針上染滿了血,有的血甚至染在了古楓的手上。古楓瞳孔一縮,他看到凌鈴鈴胸前的銀針,亦呆了。
他竟然傷了凌鈴鈴!
他竟然傷了對他而言最重要,最重要的凌鈴鈴!
這一刻古楓後悔萬分,真恨不得那一針扎在自己身上。他的手微微一顫,緩緩地鬆開了手,表情有幾分獃滯,幾分擔心,幾分驚慌,道:「鈴鈴……」
凌鈴鈴靜靜地看著古楓,目光是說不出的冷靜與讓人心顫,記憶彷彿是一個移動的畫面,悄悄地閃入凌鈴鈴的腦海之中,凌鈴鈴恍惚想起小的時候那些尊敬她,寵愛她,照顧她的人,突然一起欲將她燒死,那些尊敬、寵愛都只是暫時的,終會有一天會變的。所以的愛都只是假像。
連古楓也是一樣……古楓也終於和那些人一樣,變了……變了……
「楓哥哥,曾經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都對我好得不能再好,讓我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們都變了,那些曾經對我好的人,都拋棄了我。」
「楓哥哥是不是也會有一天,再也不要我了?」
凌鈴鈴那蒼白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無力的笑容。
「原來你也是一樣……」
凌鈴鈴喃喃地,輕輕地,帶著無比的失望與傷心地說完這句話,轉身便準備離開這裡。
「鈴鈴!」古楓在她身後叫住了她,並伸手欲去捉住凌鈴鈴的衣袖,凌鈴鈴身後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避開了古楓伸來的手,古楓那隻伸出去的手只覺得凌鈴鈴的衣袖宛如一片雲從他手心慢慢地劃過,又如流水般淌出他的手心。
這感覺里有種似曾相似的憂痛。
古楓的眼睛微微動了動,一個畫面出現在了古楓的腦海里,是的,曾幾何時,他的芙蓉,就是這樣被錯過……他就是這樣,沒有抓住芙蓉的手,讓芙蓉墜落山崖,雖然芙蓉沒有死,但那一刻,卻一直是古楓心中不可磨滅的痛。
而這一刻,他的鈴鈴,似乎也要如當日那般一樣,被錯過……
古楓心頭一痛,忽然從後面追上了凌鈴鈴,擋在了凌鈴鈴面前,道:「鈴鈴,我……」
「楓哥哥,你什麼都不必說了。」凌鈴鈴突然說道,聲音出奇地冷靜。
古楓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凌鈴鈴看著古楓這樣臉,是的,古楓是愛她的,是那麼瘋狂地愛過她,那麼現在呢?凌鈴鈴忽然伸手指向一邊的古敏如,向古楓道:「楓哥哥,我們的孩子就是被她害死的,你殺了她。」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住了,古楓更是驚詫又痛苦得說不出話來。古敏如的眼睛動了一動,臉色越發難看了,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可是她的心裡一點都不好受。但此時她也將目光移到了古楓的身上,二哥是最愛凌兒的,這時二哥會不會相信凌兒,會不會真的為了凌兒而傷害她?
空氣凝結般的沉重,氣氛壓迫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古楓閉了閉眼,道:「鈴鈴,她是我妹妹。」
妹妹?凌鈴鈴心裡冷笑,古敏如何嘗將古楓當哥哥?就算古敏如再如何恨凌鈴鈴,可是凌鈴鈴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古楓的一半血肉,古敏如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古楓的這句話顯明了他不相信古敏如會傷害他們的孩子,也不會去傷害古敏如。當兩方產生矛盾,一個人相信其實的一方時,那麼她必然是不相信另一方的。就如古楓,古楓說出這樣的話,也就表明了古楓不相信凌鈴鈴。
凌鈴鈴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她轉身不再去看古楓,繼續往前走去,走了兩步,她又停下了步子,卻並沒有回頭,淡淡地說道:「古楓,我討厭你。」
這清脆的,略顯無力卻又異常清晰的聲音傳入古楓的耳朵里,一個字一個字地響起時,彷彿是一道無情的咒語,激得古楓腦袋一陣轟響。
討厭他……
討厭他……
他的鈴鈴討厭他,這比剛才凌鈴鈴用匕首刺在他的手臂上還令他痛苦,就這樣一句話,卻讓古楓的心,瞬間破碎。他獃獃地站在原地,就像是木頭一般,直到凌鈴鈴離開了這屋子,他竟然還沒有回過神來。
不久,有下人匆匆忙忙地傳消息來,道:「二少爺!凌姑娘逃出府了!」
只呆了片刻,古楓就沖了出去,鈴鈴逃出府了?!鈴鈴竟然逃出府了?沒錯,凌鈴鈴討厭他,以前凌鈴鈴之所以願意留在古府里,就是因為喜歡古楓,但是現在凌鈴鈴討厭他!
現在的凌鈴鈴已經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古府里了,所以她離開了。
心突然空了,古楓突然地,衝出了屋子,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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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的天氣遠不如中原,而綠州對於這片廣袤的沙漠而言,就是天堂。
趕了許久的路,閔華已帶著古雅離開了那片綠州,而去攀爬一座高山。塞外高山,越高越冷,漸漸都成了雪山。寒冷的風一陣又一陣地刮來,捲起幾片雪花,襯著這白茫茫的天與白皚皚的雪,蒼涼而幽寂。
而據閔華所說,古雅的母親,就在這座山上。
古雅體力遠不如閔華,但這兩個月的生活也讓古雅的體質增強許多,這爬山雖費力氣,好在他們並不是要趕時間,且有閔華的照顧,古雅也並不覺得如何地艱難。
據說古雅的母親就在這座山上。
這些日子閔華也只略略提了一提關於她母親的事情,反正他們已快到達目的地了。倒是有一次閔華在喝水時,那杯子無緣無故地破了,閔華只是將眉頭微微一蹙,看了看遠方白茫茫的天空,有那麼片刻的沉思。古雅注意到了閔華的不對勁,便問起了閔華。
閔華微微搖頭,道:「只是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知鈴鈴那邊怎麼樣了。」
也只是感情罷了,並沒有什麼依據的,古雅勸說兩句,閔華便也不再提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他們到了這冰陵山頭,山上鋪著一層皚皚的白雪,其中有兩邊危險的斷崖,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兩邊斷崖之間凌空架著一支鐵索橋。這鐵索橋因架在萬丈深淵之上,木板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的,加上鐵索搖罷,人站在橋上總會有種驚恐害怕之感。
古雅過這橋時,只覺得自己的心幾乎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好在古雅前方是閔華,閔華臉上倒沒有什麼害怕的樣子,一隻手扶著厚重的鐵索,一隻手牽著那膽戰心驚的古雅過了這架驚險的鐵索橋。
走了不知多長的路程,他們到了一個寒洞里,這洞口是冰結成的,有絲絲的寒氣在冒著,看著讓人心生冷意。閔華領著古雅走入了這寒洞里,這洞初入時陰暗而森冷,道路狹窄,走了約百來步,就豁然開朗,裡面竟別有洞天,這裡是能容下差不多好幾百人的大洞,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光線,將此處照得亮如白晝,洞里四處也都結著冰,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洞中心的那一架冰床,以及冰床上的那個人……
那是一架剛好能容下一個人大小的冰床,床上鋪著一層不知名的小黃花,而這小黃花之上又躺著一個女子,這女子大約十八九歲模樣,長得極為清麗脫俗,其中又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靈秀與清純,美得彷彿就像是一句詩,一幅畫。
這女子並不是直接躺在冰床上的,確切地說,這女子是躺在冰層之中,有厚厚的冰塊將這女子連著女子身下的小黃花都冰封起來,看上去這女子就像是在冰層之中熟睡了,在這樣清冷純凈地地方,躺著這樣一個美麗如詩如畫的女子,直讓人覺得這女子並非是一個普通女子,百是不小心墜落凡間的仙女。
而且這女子,長得有七分像古雅……
古雅的心驟然一跳,千百思緒在那剎那間涌過她的心頭。
然後,她將疑慮的目光投向了閔華。
此時的閔華也正凝視著那冰封住的女子,似乎有片刻的失神,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靜靜地看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輕地,似乎帶著些感慨似的說道:「雅兒,她就是你的母親,司徒靜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