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安老來信
眾人都以為李景玉竟然勝了羅明遠,第二日定會進入花榭亭破那殘局,可一連在花榭亭外等了三天,非但沒看到李景玉出現,連顧容桓的身影也沒見到。
眾人總算是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了,可也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只能一陣唏噓,料定是看不成這一場熱鬧了,便漸漸地不再擠到花榭亭旁。
今日夜時,月朗星稀,顧容桓正在松影樓小坐,突有一下人跑來回稟,說月滿樓外被人扔了一麻袋,門上還插了一封書信,是給他的。
顧容桓揮手讓那下人退下,起身朝著門口走去,卻只走了十來步突腳步一轉,去了廚房。
果見剛才那下人,正急步往廚房一堵牆奔去,又飛身掠出牆外拖了一樣東西,再從牆上縱身一躍,在地上一滾滾進了廚房裡。
現下正是宵禁時分,廚房除了幾盞煤油燈亮著,不見半個人影,那人本想拖了東西進來就離開,轉身時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顧容桓從容地站在廚房外,隨後張橫從廚房頂樑上飛了下來,抱膝跪在地上,「閣主,這個人怎麼處理?」
張橫和李沛是顧容桓身邊的暗衛,若是一人守著松桓苑,一人便會緊跟顧容桓半步不離,剛才顧容桓一到廚房,張橫也就到了。
「把那麻袋打開。」顧容桓已知那麻袋八成就是盛王送來的東西。不過,竟不走正門,專用這種偷盜之法送來,不是心虛又是如何,只怕這裡面的東西已經不完整了。
麻袋打開,一個被困成粽子的人露了出來,正是朝陽殿里的許公公。
許公公雙眼驚恐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在對上顧容桓時,眼裡的驚恐更甚。
張橫示意地看向顧容桓,見顧容桓點了頭便拿掉許公公嘴裡塞的白布。
一點黯紅色的東西引得顧容桓看了一眼,又看了那許公公一眼道,「明天把葉老請來,不用給他治好,就留著一口氣能送到丹國就行。」
張橫聽到丹國兩字,嚇得身子一抖,忙跪了下來,「閣主,手下不是有意私藏那些書信,只是擔心閣主分心,這才……」
顧容桓看向他,「僅此一次。」
張橫忙點頭應道,「手下再也不敢。」說完,看向被打暈的那個下人,他有些奇怪,月滿樓雖非閣主直接管理,但月娘雖是女流之輩,但也深受懷谷長老教導,以致月滿樓自她接管直到,一直如同一塊鐵板,還從未出現過有人闖入的事來,那這個人是如何進來的?又是如何躲過月娘安排的層層人手?
顧容桓轉身時,淡漠道,「以其人之道還之彼身,割了他的舌頭給盛王送去,還有,告誡月娘一聲,若她當不好月滿樓的主,自有人來替她當。」
張橫不敢相信地抬起頭,等顧容桓走遠后,突然一手用力掐開許公公的嘴,只看到嘴裡空噹噹的,只有兩排被陰森森的白牙。
真狠,他暗暗吸了口氣。
全忘記剛才顧容桓也說要把那個下人的舌頭割掉,再送回去。
暉映宮西書房內,鄒盛正翻著一本禮部送上來的奏子,看到禮部尚書曹錦指責鄒光自壽排場過大,有蓋過皇上萬壽時的風頭,嘴角閃過一絲殘忍的笑。
突然一人進來稟報,許公公已送到月滿樓。
鄒盛想到許公公已被他割了舌頭,身上還下了劇毒,怕是不過七天就會毒發身亡,心中不免得意。
顧容桓不是想將許公公送給鄒光嗎?他以為他贏了他,就能借他的手得到許公公好向鄒光邀功,想得倒是真美,可他倒要看看他怎麼送!
鄒光那人一向多疑,顧容桓只要敢把許公公送過去,只怕鄒光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就算他聰明地發現了許公公的異樣,沒有把許公公送過去,以許公公在朝陽殿的地位,一夜不見朝陽殿又會鬧出多大的熱鬧來,事後他只需要稍稍點撥他那愚昧的皇兄一下,讓他在月滿樓搜到許公公,那就可以真正切斷顧容桓與鄒光之間的關係了。
在鄒盛還暗處得意時,一個東西被人從外扔了進來,正好砸中那進來稟報的人,那人雖然急忙往旁邊一閃,還是被那重物壓得撞倒在地。
鄒盛嚇地突得站起,臉色不好地看著地上的麻袋。
這麻袋怎麼和他讓人裝許公公的那麼像。
「有刺客,保護王爺!」撞倒在地的人,驚得一個飛躍到門口,卻早已不見來人,他又急轉回來,「王爺,屬下無能,被那人給溜了。」
「快把那個麻袋給本王打開!拖出來看是不是許公公!」鄒盛氣得怒吼一聲。好啊,顧容桓你可真是好大的膽,本王千算萬算,竟沒算到你會再把人給本王送回來!
一個如吊死鬼般的人從麻袋裡掙脫出來,慘白著臉雙眼發紅地瞪著面前的人。
打開麻袋的那人正湊頭去看,冷不防嚇得手一抖,尖叫連連。
鄒盛看著那張臉,頭皮發麻,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來人,拖出去,全部給本王拖出去!」
顧容桓!他沒想到顧容桓竟敢公然挑釁他,好,真好,他們梁子算是結下了。
他掃到手上拿著的奏摺,眼睛里陰冷冷的笑著。
第
時間一晃已至鄒光自壽之日,內城百官互通來往,全都穿著大紅大紫的便服,帶著一個小待抱著滿手的東西,等候在朝陽殿外。
外城有一隊待衛來回巡邏,百姓臉上的笑容顯得有幾分獃滯,像是硬貼上去一般。
垣牆外又增添了幾隊待衛,個個都穿著紅色的布衣,外罩一身凱甲,看起來好不威風。
鄒光很早便派了人去月滿樓請顧容桓,得到的消息卻是他已經出了月滿樓,說是要去找賀禮,還未回來。
鄒光的手下一頭霧水,找賀禮不應是備賀禮,可也知鄒光對顧容桓的重視,不敢多說什麼,只好坐在前廳等候。
連國處於天下居中之勢,並不像居於西的靖國那般是多山這地,但連國有三座名山,卻是天下皆知。
這三座名山,一為陵越山,二為虛懷山,三為高懸山;陵越山便是玲瓏閣所處的高山,而虛懷山則是因懷谷老先生曾在那裡開課授徒而聞名,至於高懸山,乃是連國最高之山,因其地勢險峻,高聳入雲而著稱。
一輛青篷馬車靜靜地停在高懸山山腳下,安意執著馬鞭,一路上內心都有很是焦躁不安。
今日日麗風清,遠處樹影重重疊疊,綠中帶紅,近處有一戶農家,正頂著秋陽,彎身耕做。
馬車內,顧容桓手指間夾著一封書信,尾提安老二字,正是今早顧容桓還未出月滿樓時,一隻信鴿飛落樹間帶來的。
安老雖明言出去是找尋稀世食材,但那不過是用來騙住安意的一個借口,其真正的目的則是去找尋親人。
安老是汾水鄰陽縣人,十年前商國與連國在此發生衝突,演變成戰亂,百姓流離失所,汾水便也成了荒僻之地。
當年統領汾水一役的正是威名遠播的孟平,如今的平章政事,其人打仗一靠勇猛,二靠熟讀兵法,所以每戰要麼獲勝,要麼輸得也不慘烈,可唯獨汾水一役不僅死傷慘重,更是重傷一國名將的他遠離戰場,退居幕後為官!
汾水經此役便成了商國的領地,更是被商國派了重兵駐守,雖其後連國曾有兩三次調派大軍攻打商國,但卻是次次大敗,反因此失了志氣。又在三年前,連國皇上鄒渹更是昏庸地聽信奸臣讒言,將連國所有將士都調遣回京。
這一舉,無疑是主動將汾水拱手讓於了商國。
其實,在汾水未被戰亂波及時,是一塊有名富饒之地,那裡出產的油米曾一度銷往連國各地,加速了連國的興盛發展。
但它失陷於商國后,連國的經濟便受到了不小的重創,雖距今已過了十年,連國還一直未曾到達之前的興盛時期。
安老這次是去汾水找尋當年失散的兒子,也就是安意的父親。
安老本是領陽縣一家酒樓的掌柜,其一家有四口半人,安意的父親、安意的母親和肚中懷了八個月的胎兒及安意和安老。
當年戰亂髮生,安意的父母和安老及安意在逃竄中失散,安老帶著當年不過六歲的安意一直往東跑,最後餓暈在陵越山腳下,奄奄一息間被極少下山的顧容桓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