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喲,這還是個菩薩呢
「庄公打馬出趟城西,瞧見了他人騎馬我騎著驢。」哼著不著四六的自創小調,林墨一搖一晃很是愜意的邁著八字步。
左手牽著的是萬金難求的通靈小狐,小白狐通體雪白神態靈動極佳的賣相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不是凡品。
右手搖著摺扇,時不時的甩開又合上,不為別的就為了聽那紙扇開合間的脆響,倍有范。
前邊帶路的是煉體五重的黃良和煉體四重的張同,身後跟著的是煉體三重的安子應,右手邊更伺候著隨叫隨應的宋柯。
隊伍里唯一一名不是武者的尚樂也長的五大三粗膀大腰圓一副孔武有力的健仆模樣。
您就瞧這陣勢吧,等閑的家族大少出巡他是真湊不齊這種實力的跟班。
煉體五重的黃良就不說了,這級別作為低級武者的最頂峰神色氣派就與其他武者完全不一樣。
而兩名煉體四重的宋柯和張同正處在年輕力壯氣勢逼人的歲數。
哪怕修為最弱的安子應實力也在及格線之上。
被這麼一幫人前呼後擁的捧著,林墨這心頗有些小得意。
唯一讓他有些遺憾的是周圍的群眾實在不太配合啊。
按理來說像林墨這樣標準的惡少出閘的壞人模樣落在人群里不說把四周的人嚇得四散而逃,那再不濟也該是靜若寒蟬吧?
可掃了兩眼林墨很是失望的發現周圍的普通百姓們雖然有意避讓開了自己一行人,可看錶情卻沒多少驚慌失措的神色。
其實這也正常,想想這是哪啊?這可是雲露城。
說上一千遍一萬遍也還是那句話,沒人敢在雲露城鬧事。
如果要問這片大陸上最安定和平的城市是哪一座,十個人裡面九個人會選雲露城。
不單是那些高來高去的江湖強者不敢在雲露城鬧事,就算是小偷小摸的在雲露城也幾乎看不到。
在這裡只要你姓雲,每個月都可以從雲府領一筆不菲的月錢,為了點小錢鋌而走險的事情自然更加少見。
可以說哪怕是大周朝皇帝忽然有天閑得無聊跑雲露城來遛彎了,雲露人也不會多惶恐,隨便磕個頭也就算得了。
這大陸上真正有資格被雲露人發自真心的愛戴敬畏的就那麼一位,她乃是雲府今年百二十歲的老祖母大人。
而這種極度抱團的個性下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隔三差五就被老雲露人常念叨的一句話。
「呵,那兩千年前可還沒這大周朝呢。」
瞧瞧老雲露這的氣派。
「可惜咯。」在林墨有些惋惜的心態中一行人終於行至了城東最大的賭坊門前。
「確實不小啊。」林墨咋舌的左右上下細看這這座簡直可以稱之為宏偉的建築物。
佔地不下百畝的巨大賭坊整體大致被塑造成了鳥籠狀,高大的正門被刻意分作兩邊,兩門各自被隱約雕刻成了獅口和虎口狀,配上頂部的四盞大紅燈籠有擇人而噬之感。
還未走近就已經感覺到門內有一股熱浪襲來,同時吆五喝六的嘶吼聲更是不絕於耳。
「雲家賭坊。」林墨抬著頭咂摸著嘴念出了兩扇大門中間龍飛鳳舞的金字匾額。
「是也,這雲露城內各行各業最大的東主都是雲府。」一旁的黃良很是湊趣的解釋了一句,也讓林墨對這雲家的豪奢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喲,這位爺您來玩的啊?」忽然一聲有些討好的諂媚聲調傳入林墨耳中。
側頭一看卻是一名衣著有些單薄的青面男子正搓著手低眉順目的看著自己。
這是?
「這些傢伙是賭場里的濫賭鬼,輸光了錢又捨不得走就賴在大門口等面生的肥羊上門,名義上做個引路的賺兩賞錢,實際上這些東西沒少配合著賭場坑外地人一筆。」
厭惡的掃了那名青面男子一樣,熟門熟路的黃良當即一言拆穿了這傢伙的真面目。
這雲露城的賭業之發達在大周朝也就僅次於上京城,每年光是為了賭博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專門來一趟雲露,而圍繞著這些外地人自然也就衍生出了這一系列的畸形行當。
原本就凍得發青的臉變得更慘淡,但強自一咬牙那青面男子還是上前一步卑躬屈膝道:「幾位爺您誤會小的了,小的真就一帶路的,這雲家賭坊哪張桌子財運旺,哪個博頭手氣黑小的門清。」
「到時候您財運亨通斂福生財了再賞小的幾塊碎錢,小的回家端起碗來喝稀粥時也念叨您的好。」
「呵。」一絲嘲弄的笑聲,雖然林墨沒逛過賭坊但對著男子的滿嘴鬼話壓根半點不信。
笑話,你要真門清的話能落到現在輸的就差當褲子的境地?
「滾一邊去,別掃了我們爺的興緻。」林墨沒開口作為狗腿子的宋柯卻立馬積極的竄出來驅趕這蒼蠅,又惹來其他幾名同伴的鄙夷的眼神。
「爺,爺,您行行好行行好!小的家裡還有一小崽還等著小的買米回去喂呢,您就當作件善事可憐可憐小的。」被宋柯不斷推搡開的青面男子面色慘白的拚命哀求著。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不是看到林墨面嫩抱著一線奢望的話,他都不敢上前來阻攔這群一看就不好惹的隊伍。
「家裡有小孩你還出來賭?你怎麼不去死?」本來還只是當個笑話看的林墨一聽對方的話語卻是莫名覺得火起。
「聽見沒有,滾一邊去。」收著力氣的宋柯一看到林墨的臉色立馬就運開了靈氣,煉體四重的隨手一巴掌直接把這青面男子打的幾個哏嗆摔倒在地,半天都起不來。
「走。」看都不看那懶漢一眼,打心裡厭惡這種人的林墨抬腳就帶隊從他身邊走過。
「爺!爺!我求您了,嗚嗚嗚,我求求您了。」趴在聽著那最後的希望越走越遠,青面男子想起家中已經和自己一起餓了三天的獨子愈發悲痛欲絕。
他想起了已經死去父母的諄諄教誨,想起亡故妻子的殷殷企盼,想起了二十餘年的寒窗苦讀卻被歹人誘入賭博魔窟,想起了當初對陌生人多餘的善心而被賭場放貸人生生打斷的左腿。
他想再求一次機會,可惜他已經沒有機會。
聲音卻是越來越微弱,宋柯那一巴掌不至於打死他但卻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將他原本就不頑強的意志徹底摧毀了。
「娘希匹的,你個狗東西聽好了,一會要是帶的賭桌虧了小爺我的錢,小爺我非活剝了你的皮不可!」
突然的天籟猶如幻聽,愕然里青面男子費勁的抬起頭看向前方不知何時停下來的少年。
那牽著白狐的少年此刻正一臉煩躁的用摺扇撓著頭看著自己,滿臉嫌惡。
卻像一個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