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敬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主桌上的幾名武運高層極為彆扭的碰了幾次杯之後終於準備開口了。
「咳咳。」說話的是今晚武運來人里身份地位最高的武運鏢局二當家嵩陽。
「衛遠師傅啊,鄙人有幾個問題一直憋在心裡不知道該不該問。」
一番墊場后覺得氣氛差不多的嵩陽故作隨意的朝著頻頻向林墨敬酒的衛遠道。
「來了。」林墨眼睛微微一動明白這武運的人到底是憋不住了,若不是為了追查山谷那夜的****武運也犯不著派這麼多名鏢局高層來赴宴。
孔大義雖然有錢,但在上京城光有錢是遠遠不夠的。
「嵩當家的還請直說,衛某若是知道定當知無不言。」沉吟了下也知道躲不過去的衛遠點了點頭回答了一句。
雖然剛剛林墨沒能找到機會和衛遠詳談,但說話間多少也含糊的暗示了一二。
再加上今晚武運的高層大張旗鼓的來了這麼多人,這陣勢和前幾天小貓兩三隻的武運鏢隊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想敷衍是絕對不可能敷衍的過去了。
只是點頭的同時衛遠也在心中暗暗定下底線,但凡是涉及到林墨的話題他都一概不準備回答,這也是林墨所期望的。
雖然衛遠到現在都還沒搞明白林墨到底為什麼不肯自曝身份,畢竟得到武運鏢隊這份恩情怎麼看都是利大於弊的啊。
「啊?哦,那好,若是話里有什麼得罪之處的還請衛師傅多多包涵。」
愣了下神,本來還以為要費上一番口舌才能說服對方的嵩陽對衛遠這樣乾淨利落的回答有些發矇。
從鏢隊里下屬的回報來看這個衛遠屬死鴨子的,怎麼這會才開口就立馬答應了?
有些錯愕的武運幾名高層們當然不可能猜得到這是衛遠得到了林墨一定的許可。
不過終歸是場面上的人物,略微打了個哈哈后嵩陽當機立斷的直接問道:「衛師傅,你可知那晚在山谷中襲擊了眾人的究竟是何人?或則是何勢力?」
「可是凄惶堂的人?」旁邊一名性急的方臉大漢卻是已經直截了當的插嘴道。
對於來襲的殺手武運鏢隊內部當時也有一些推測,其中認為來敵可能性最高的就是大周朝里隱秘的存在了上千年的第一殺手組織「凄惶堂」。
只是這多少還只是一種推測缺乏足夠多的證據,而唯一對那名殺手有所了解並且活下來的衛遠卻遲遲不肯開口,搞的整件本來還算條理清楚的禍事變得撲朔迷離。
不清楚的人還會以為這裡面隱藏這什麼天大的秘密呢。
「確實是凄惶堂的人。」
然而隨著現在衛遠開始簡短的回答,卻將種種荒唐的猜測一一戳破。
「這麼說來那晚衛師傅和幾位鏢頭聯手卻被那殺手寒鴉所敗,而那寒鴉最後卻被一神秘人擊殺,可是這樣?」
一番不算太長但還還算細緻的交談后,嵩陽總結性的對著衛遠問了一句。
「確實如此。」飲了口酒略微潤喉的衛遠點了點頭。
一旁細聽了全過程的林墨亦是還算滿意的微微的點著頭。
這件事到這裡也就可以這麼告一段落了,之後這找到兇手的武運鏢局又會和那凄惶堂鬧出什麼禍端就不干他們的事了。
「那神秘人究竟是何人?又是何等修為竟然能獨自將那擊敗了多名鏢頭的寒鴉擊殺?」
那名最開口插嘴的方臉大漢卻是第二次突然開了口,問的問題卻是讓衛遠眉頭一皺。
「那位前輩來無影去無蹤,衛某眼拙未能看個究竟自然是不知道到底是誰。」
衛遠略一抱拳態度略顯冷淡的敷衍了一句,這方臉男子的問話顯然觸及到了他對林墨承諾的底線。
若是對方真要抓著這個確實頗為重要的問題細問下去,那今晚這場酒宴到這裡也就可以結束了。
「呵呵,無妨無妨,這一路我們鏢局的猴崽子也是幸苦衛師傅的多番照顧了,喝酒喝酒。」
雖然同樣對那名擊敗了殺手的神秘人頗為好奇,但多少也看出衛遠不願細談並且也已經得到滿意答覆的嵩陽舉杯打斷道。
那個救下了全鏢隊的神秘人是誰嵩陽其實並沒有那麼想知道,畢竟一旦真知道了,這份救下了上百名武運鏢師的巨大恩情也就欠下了。
一旦對方挾恩圖報武運鏢局到時該如何自處?這個事情是作為武運高層的嵩陽不得不慎重考慮的。
就如同他必須搞清楚到底是哪股勢力,迫害了包括張膽在內的那麼多名武運的高級戰力一樣。
所以關於這名神秘人究竟是誰,對於武運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永遠不知道。
當然說話間嵩陽不禁也對那名估計終身不得見的神秘人有那麼幾分遐想。
那擊殺了武運多名鏢頭的寒鴉真身可是青雲榜第七位的人間英才呂鉤,和江湖大派無影門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據說此人更是隨身帶著一件攻擊型的上品靈寶,單論實力而言都未必比自己弱多少。
可結果竟然就那麼死在了一個無名的小小山谷之中。
「那神秘人又該是何方的俊傑啊,若是不涉及到武運我倒真想和他切磋一二。」
大腦里有著很自然的武者迴路的嵩陽打死都猜不到,他所遐想的那名神秘人此刻就坐在他手旁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小酒,甚至還止不住無聊的打了幾個哈欠。
在嵩陽壓下方臉男子的話頭后眾人又是一番杯觥交錯,待最後一杯酒飲盡也就到了散席的時候。
之後武運的人去找隱藏在黑暗中的凄惶堂的麻煩,林墨搶了林家送來上京城的異寶跑路,孔大義帶著寶貝兒子熊孩子孔小理正式入住孔家,衛遠和安子應則回南方的老窩。
大家各走各路就此惜別散了。
本該是如此,至少大部分該是如此。
如果沒有那一杯酒的話。
「衛師傅,請您告訴我們那位神秘人前輩究竟是誰。」
端著酒說話的聲音卻不是從酒桌上在座的幾個人中傳出來的。
竟是一名衣著尋常的中年男子端著酒杯站在了酒桌旁,他甚至連這正席的酒桌都沒資格坐。
「老方,你喝醉了,還不下去。」眉頭微微一皺,略顯不快的嵩陽朝這名突然跳出來節外生枝的傢伙低聲呵斥了一句。
「衛師傅,請您告訴我們那位神秘人前輩究竟是誰。」
就像耳聾沒有聽見當家的訓斥,就像眼瞎沒有看見頭領的不滿,那被喚作老方的男子卻是再次向著衛遠有些激動的追問了一句。
「好了!姓方的你給我下去,別來這裡發酒瘋。」
臉上終於露出明顯的惱怒表情,被無視了命令丟了面子,又覺得這個傢伙是來丟武運鏢局臉的嵩陽揮手便是讓人將這不識趣的東西拖下去,事後少不了一番懲罰。
「衛師傅!衛師傅我求您了,您就告訴我那位前輩到底是誰吧!你肯定知道的啊!」
然而面對身份懸殊巨大的鏢局當家,僅僅是鏢局裡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小底層鏢師的老方卻少見的一根筋的不斷追問著,惹得幾名武運高層越發不快。
「你為什麼想知道那名前輩是誰?」
突然的,就在那老方被兩名功力深厚的武運頭目強行拉架下去時,已經細瞧了他許久的林墨忽然開了口。
卻引來眾人略帶詫異的眼光。
因為從入席以來林墨除了和孔大義衛遠等人低聲的交談幾句外就再也沒說過話。
在酒席後半段就好像已經不存在一樣,他這還是今晚第一次主動開口。
問的卻是一個同樣不太合時宜並且和他「毫無關係」的問題。
「什麼?」愣了愣那名被半架著的老方下意識的回了句。
甚至不止是他,桌上的幾人連衛遠都有些奇怪的看著林墨,雖然各自的理由各不相同,但誰都沒想到現在忽然說話的會是他。
「我問你為什麼想知道那名前輩是誰?」或者說就算知道了那個前輩是誰又能怎麼樣?
側了下身子非常不習慣旁人圍觀的林墨卻帶著一絲絲的疑問再次問了句。
不就一個藏頭露尾的狗屁神秘人嗎?又沒什麼利害關係,犯的著冒著得罪領導穿小鞋的風險再三跑出來追問嗎?
沒看到這張酒桌上的幾名武運高層的領頭都已經很默契的閉口不談這個對武運有大恩的神秘人了嗎?
你個小小鏢師為什麼要蹦出來觸這份霉頭?
林墨實在有一些好奇了。
就算知道了是誰你個小小鏢師又能怎麼樣?
抿了下嘴,直視著這同行了一個月的少年郎,姑且站直的老方勉強舉起已經灑出了大半酒水的酒杯再次抿了抿嘴,複雜道。
「我想敬他一杯酒。」
「不對!」馬上的,才說完前一句話的老方卻又馬上否定的搖了搖頭,而隨著他的搖頭四周突然開始接連不斷的傳出咯吱咯吱的推拉座椅的聲音。
這處酒桌上的眾人詫異的朝四周細看隨即驚訝的發現,四周不知何時十幾張酒桌上的上百名武運鏢師已經集體站了起來,共同舉著手中那盞小酒杯。
「應該說。」思慮更加完善,意志亦是更加堅定的老方聲音平靜而炙熱道。
「應該說是。」
「我們想敬他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