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匯合
三年前遼景宗去世，30歲的蕭太后蕭燕燕將12歲的長子耶律隆緒推上皇位，自己攝政。然後任命耶律休哥鎮守幽州，宋太宗第一次北伐時就是敗於耶律休哥手下。
耶律休哥到了幽州后，開始休養生息的政策，也就是讓老百姓日子好過些，並加強了軍隊紀律管理，嚴格訓練之際，嚴禁擾民。
因此，小眼睛和潘鎧出了雄州，向幽州行進之際，並沒見到民不聊生之慘狀，漢人和契丹人相處得竟然還算不錯。這簡直大出小眼睛和潘鎧之意外，「遼人不可小窺！」
小眼睛可以斷定蕭太后不是泛泛之輩，對贖買之計策頭次生出了無力之感，這麼英明的人會賣地？不擴展疆域就謝天謝地了！
潘鎧倒是更堅定了北伐之決心，「宋遼必有一戰！」自然要在遼國未做大之前主動出擊了！
小眼睛雖然不懂政治，可是見遼國對燕雲十六州的經營，也知道遼國所圖甚大，嘆氣道：「民心思穩。」自唐末以來連年戰亂，老百姓早就期盼著和平了，如今遼國這麼一施政，官家北伐，幽州百姓一定會罵娘，罵官家的娘！可大宋不出擊，等遼國經營好了，日後更加艱難，難道就真的只能天天盼望遼國出一昏君？
「遼國的王爺都是吃屎的么？竟然讓12歲的小皇帝坐穩了！」小眼睛不由嘀咕，內亂起來多好！
潘鎧好想說，你以為人人都是太祖？太大不敬了，硬生生的忍了。
因所觀所感和以前的認知大不一樣，小眼睛和潘鎧便放慢了行程，慢慢考察民生，對外的說法是表兄弟，去幽州尋親，一路上倒也沒遇到什麼阻礙，經過的城池兵丁對誰都是大聲吆喝的，不分契丹人還是漢人，聲音雖大，態度雖然不好，但是卻也沒什麼刁難。
潘鎧早早的就給小眼睛說了，因為大家騎的都是好馬，如果遼人要搶，讓了就是，不想，一路上愣是沒遇到人打他們馬的主意，這讓潘鎧和小眼睛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內心打翻了五味瓶的潘鎧和小眼睛這麼一放慢腳程，才走了一半路，就被八娘一行人給追上了。
要知道八娘等人可是每人三匹馬換著乘，晝夜兼程的趕路，八娘的騎術是裡面最弱的，可好歹在馬背上打盹也不會摔下去，自然早早的將慢悠悠邊走便看的小眼睛和潘鎧給追到了。
楊大郞的馬打頭陣，風一般的掠過牽著馬在路邊玩的小眼睛…
楊三郞緊隨其後，兩眼直盯前方，一心趕路！
九娘在第三，眼睛一掃，掃到了潘鎧的馬，「吁」一聲，一勒韁繩，馬蹄騰空而起，在原地打了幾個圈。
八娘跟在九娘後面，見九娘來了個急剎車，趕緊跟著拉韁繩，差點就追尾，還好，馬反應夠快，不愧是自己千挑百選出來的！
八娘開口就說九娘：「看見坑就躍啊，停什麼！呀，小眼睛！小眼睛！」
九娘臉都綠了，就說不能私下喊人外號嘛，得，一不小心就廣而告之了！
後面的五郞已下了馬，正待上前去看兩個小娘子有沒有問題，聽到八娘喊，忙去看路邊牽馬的四人。
潘鎧小心的打量著小眼睛，裝作沒聽見八娘的吆喝，揭人短實在不大好，卻見小眼睛扔下韁繩，飛快的朝八娘跑去，歡呼著！「八娘！八娘！」一點沒對綽號提出抗議。
「真的是你!」八娘跳下馬，也朝小眼睛跑去，兩人跑近了，都同時剎了車，呵呵的互笑著，小眼睛笑呵呵道，還努力睜大著眼睛：「這麼快！」
八娘嘖嘖，「幾日不見，瘦了啊！」
小眼睛笑道，「前段時間沒休息好，才瘦的！同樣趕路，你怎麼沒瘦啊？」
八娘不想聊天了，重逢的喜悅瞬間就沒了，扭頭沖後面跟來的潘三郞道，「辛苦辛苦！」
九娘沖小眼睛輕聲笑著，「你該說她瘦點了，呵呵」然後朗聲沖潘三郎道，「潘三哥！」
潘鎧沖九娘點點頭。
大郞三郞此時也返回了，趕緊下馬，一一見禮。
「你們沒偷溜啊？」小眼睛沖八娘嘀咕，「我都偷溜了呢。」
九娘沒忍住，翻了個地道的甘氏白眼，當然，還是很注意的將腦袋扭了一下，讓潘鎧給瞧了個正著！
九娘立馬傻笑…
八娘則是沖小眼睛瞪眼，「還好意思說！累死我們了！」然後就沖潘鎧抱怨，「你怎麼想的啊，自己走也就罷了，拉上他幹嘛？」
小眼睛給八娘的書信沒詳細解釋前因後果，所以八娘等人一直以為小眼睛是和潘鎧合謀的。
小眼睛趕緊將自己如何的聰明，如何的能吃苦，如何的眼尖給眾人，重點是八娘講了，說的那叫一個誇大其辭，愣是說自己晚上在馬背上打盹被馬摔下來了四十多次，腦袋都給碰腫了…
雙壽默默心算著，三次和四十多次，中間差了多少？呃，自己算學不好，別算，千萬別算…
不光八娘，就是大郞等人都對小眼睛肅然起敬。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九娘喃喃道。
「什麼意思？」小眼睛立馬盯著九娘。
八娘沖小眼睛道，「就是以為你養尊處優，吃不得苦的意思，哪知我們都看走了眼，你太讓人刮目相看了！」
小眼睛呵呵的晃著腦袋，「那是，我其實不是吃不得苦，而是看值不值得去吃苦！」得瑟極了。
「你的馬怎麼這麼瘦？」八娘問小眼睛，小眼睛不怎麼騎馬，所以沒固定的坐騎，但王府養的馬都是良駒啊。
「沒換馬。」潘鎧解釋了一句。
「啊？」八娘九娘愣了，一想也是，就小眼睛和雙壽那騎術，能管好坐騎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有精力多看幾匹馬啊！那這兩匹馬簡直太牛了，竟然沒累趴下！
「回頭把這兩匹馬送我！」八娘毫不客氣，這其貌不揚的馬，深藏著功與名啊，跟著小眼睛太浪費了！
「好啊，現在就給你，反正你們帶了多的馬！」小眼睛毫不猶豫就應下了，潘鎧不可思議的看向小眼睛，潘虎則去瞅雙壽，雙壽低頭…
「不是答應給我了么？」潘鎧沒忍住，自己早就開口了，壽王也答應了啊。
「你和小娘子爭什麼，我府里還有，隨你挑。」小眼睛臉都不紅一下，潘鎧哽…
「等他們有小馬駒了，我送你一匹。」八娘趕緊展示大方，「兩匹，哎呀，四匹！」
潘鎧遇到這兩厚臉皮，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否則，沒準連二代都沒了！
「你們是怎麼稱呼的？」八娘這才問道大家身份的安排問題。
兩人都排行老三，不可能一個人叫三哥，一個人叫三弟啊。
潘鎧如今叫趙愷，小眼睛叫李恆，潘鎧稱呼他為三哥，兩人是表兄弟。
眾人商議了一下，楊大郞一行打的是鏢局的旗號，地道的宋人，到遼國來運鏢的，身上帶的一小盒子以及八娘九娘就是那非常非常貴重的鏢，九娘的鐵鎚都是在大郞的馬背上呢。
如今便索性說小眼睛他們也讓鏢局保他們尋親路上安全。
小眼睛忙點頭道：「八娘是我媳婦，九娘是我小姨子！」
八娘咬牙，「親戚！」
小眼睛吐了吐舌頭，「喔！」
於是八娘九娘便成了小眼睛的表妹。
大家一起去幽州尋大舅舅，幽州尋不到，便去上京！
楊大郞想勸小眼睛迴轉，被小眼睛堅決的拒了，無奈，只好派了一人回去送信，說大家已經匯合了，請國內安心。
然後，一行人便慢悠悠的朝幽州進發。
「不是說遼人不讓種地，逼著漢人養羊么？怎麼這麼多地啊？」路過一小莊子，小眼睛憤憤然，探子們太可惡了，怎麼竟傳假情報呢！
「我們的邊民經常從遼境的漢人手裡買糧食呢。」楊大郞很奇怪小眼睛為什麼會這麼認為，邊關的人都知道啊，尤其是東邊一帶，大遼境內一馬平川，大宋境內反而多山，種不了多少糧食。
楊三郞也說，「遼人是有逼著漢人養羊，但都靠北，而且如今也很少聽說了，聽阿爹說，十幾年前還有。」
小眼睛…為什麼自己聽到的不一樣？忙看向潘鎧。
潘鎧咳嗽一聲，「三哥平素沒怎麼理會這些…」
好吧，看來就自己一人犯傻，小眼睛尷尬了…扭頭找路邊田間的老農嘮嗑了，「收成還好吧？日子辛苦不？我們從大宋來，去幽州找舅舅，有些擔心。」
邊境一帶邊民互動得多，兒女親家也不少，老農也不疑有異，便扯著大嗓門道，「老天開眼，收成還不錯！也沒打仗！日子還好！在哪兒不辛苦啊？只要肯干，就有飯吃！」
「百姓肯定都支持贖買，」小眼睛回頭對八娘輕聲說，「可你看遼國這樣施政，怎麼可能同意，唉，戰事一起，百姓又遭殃了…」
「是啊，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八娘也跟著嘆氣，「所以啊，大家最好還是給鬼差行行賄賄，投胎到太平盛世吧！」
小眼睛正想感嘆八娘前面的話很有道理，卻冷不丁聽八娘後面的話，無語，「官家也許能開創盛世呢？」
「你不也說遼國的蕭太后非泛泛之輩嘛，唉，既生瑜何生亮啊！」八娘搖頭，「就算大宋只顧守如今的疆土，也得遼國同意不是？」
小眼睛沉默，良久后，道：「我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阿爹，阿爹太不容易了…」
八娘心想，少年人不是應該意氣風發么，這時不是該來點豪言壯語么？說點什麼繼往開來的誓言么？小眼睛也忒有自知之明了吧？知道自己沒那本事，立馬就開口說孝順了…一點胡言亂語都不曾有，果然是個合格的閑散富貴王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