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人心（五）

  看了陳王妃的摺子，八娘不由感嘆，「怎麼人人都比我能幹呢？」


  九娘愣了下，笑道：「你當初若認真習文，不見得比陳王妃差。」


  八娘搖頭，「若女子能參加科考，陳王妃就是那宰相之才，還是那種流傳千古的名相，我嘛，頭懸樑錐刺股，大概能考中個秀才…」


  九娘笑了，「我還以為你好歹會當個七品芝麻官呢。」


  八娘白了九娘一眼，「我和你一般的習武，比你起得早，比你睡得晚，結果呢？你領兵突襲千里，凱旋而歸，我一上戰場就成了俘虜…天分這東西，忒討厭！」


  九娘不服，「你就比我早起晚睡了十天！」


  八娘爭辯著，「我是有自知之明，懶得做無用功！」


  九娘哼哼，「你若堅持了下來，也許也能有一番成就呢，勤能補拙！」


  八娘叫屈，「就不該和你一起練，太打擊人了！」


  「行了，說正事，」九娘將潘鎧的擔憂說了出來，「冒進不得，可就這麼視而不見，又挺不甘心的…」


  「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八娘道，「陳王妃應該也不會抱太大的希望，這摺子，也就是投石問路，看看反對聲有多大吧…」


  九娘放心了，「那我們就先觀望？」


  八娘點頭，「暫時這樣吧。」


  小眼睛一回來，八娘就給小眼睛說了，陳王妃是個人才！

  小眼睛一點也不吃驚，「沒兩把刷子，能讓五弟被賣了，還笑嘻嘻的幫著數錢？」


  「讓她折騰吧。」八娘建議著，小眼睛卻哼了聲，「當初沒福兒的時候，她就在旁看著，哼，眼下倒蹦達出來了，我憑什麼要讓她蹦達！」


  八娘…「你什麼時候這麼記仇了？」


  小眼睛：「我一向如此！」


  「若當初小雷成了皇太女，福兒出生了，你又怎麼辦？」八娘反問道。


  「她袖手旁觀是她的事，我焦頭爛額是我的事！」小眼睛鼻孔朝天。


  「你可別意氣用事，」八娘忙道：「讓她折騰吧，小娘子們真的太不容易了…又不要你承諾什麼，就是讓小娘子們隔三岔五的站出來遞個摺子，漸漸的，讓大家習慣…」


  小眼睛嘖嘖，「八娘，你的要求可真低。」


  八娘愣了，「你想讓女子參加科考？」這也太冒進了吧？

  小眼睛小聲的說了三個字：「皇太女！」


  八娘傻眼了，「啊？」


  小眼睛嘆了口氣，「福兒身子弱，這些年雖然病得少了，但誰知道會不會影響子嗣呢？若千辛萬苦的只得了一小娘子，怎麼辦？他可沒兄弟，只能從堂兄弟的兒子中尋，那更是不親啊！」


  八娘…「應該不至於吧？太醫給你隱晦的提過？」


  小眼睛搖頭：「防患於未然嘛，所以我說讓兔兒當太子妃呢！你看，潘鎧在遼國被折磨成什麼樣了，九娘一舉得男！兔兒肯定和九娘一樣！」


  「兔兒沒瞧上福兒！」八娘沒好氣道。


  「所以，我要趁這個機會…」小眼睛握了握拳頭。


  八娘覺得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想了半天，「不如留給福兒辦吧？」貌似福兒比小眼睛有威望呢，也許阻力會略微少一些？

  小眼睛道：「福兒得當明君，這事，還是讓我來吧，眼一閉，我管他身後多少罵名呢！」


  八娘…「你悠著點，要做啥，一定知會我，讓我有個準備…」


  小眼睛道：「三五年慢慢來吧，我不急，你別擔心…」


  「三五年？」八娘覺得小眼睛太樂觀了，「十年，二十年都不急…」


  小眼睛：「福兒都多大了？可等不了十年那麼久。」


  八娘拍了小眼睛一下，「你才多大年紀，胡說八道些什麼？！」


  小眼睛笑了，「我肯定是長命百歲的，哈哈，等福兒大了，就讓他監國，咱們遊山玩水去！」


  八娘大驚…「你要禪位？」雖然天天見小眼睛抱怨皇帝是苦差事，但八娘還真沒料到小眼睛會想早早退休，不都說放權很難嘛？


  小眼睛搖頭，「讓福兒監國，和大臣們撕，我來！」小眼睛眯著眼，一臉的愜意，「我在青山綠水間，品著茶，做著畫，開開心心的下道旨，氣得大臣們七竅生煙…」想想這畫面都美啊！


  「就不怕路途遙遠，耽擱了朝政？」八娘覺得小眼睛太樂觀了。


  小眼睛翻了個白眼，「你傻啊，福兒會斟酌的嘛，他不樂意的事，就推我身上來，若是緊急的，他自會想法處理。」


  八娘抱住小眼睛的胳膊，「你真捨得？」


  小眼睛嘆氣，「沒辦法啊，誰讓福兒生在天家，誰讓我是他阿爹呢，這是福兒的命啊…」


  八娘…「我是說，你捨得汴京？」


  小眼睛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誤解了八娘的意思，立馬開始抱怨，「官家有什麼好的？天天都是事，不是遼國虎視眈眈，就是這邊乾旱，那邊水災…操不完的心，一不小心，就好心辦壞事，留個千古罵名，我不怕，可弄得民不聊生，就罪過大了！」


  擔子太重，小眼睛想趕緊移交！

  「幸好福兒不似我啊！」小眼睛非常慶幸，「真是祖宗保佑！」


  八娘…


  而陳王府里此時則亂成一團，陳王拿著戒尺，要揍小兒子趙允熙，大兒子趙允弼，二兒子趙允則一左一右的齊齊攔著陳王，允熙跪在地上，耷拉著腦袋，飛快的認著錯，「阿爹，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陳王踱著腳，沖允熙道，「你說，誰給你的膽子！呂慶礙你什麼事了？！你竟然將人堵在巷子里揍了一頓！還在光天化日之下！你一抬頭就是郎朗乾坤啊！」


  「阿爹我錯了！」允熙認錯態度特好，但也熄滅不了陳王心中的怒火，奮力的掙脫著兩兒子的手，拉拉扯扯間，陳王給摔在了地上，來了個四腳朝天…


  允弼和允則驚得齊齊捂住嘴巴，剛才發生了什麼…


  陳王自己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拿著戒尺就朝允弼和允則打去，「你們吃的飯都喂狗了嘛？竟然連我都拉不住！我很胖嘛？我很胖嘛？！」


  允弼和允則一人挨了兩戒尺，才反應過來，趕緊跑…


  跑到院子里，差點撞上急急趕來的陳王妃，允弼一個急剎車，身後的允則沒剎住，撞到允弼身上，允弼沒站穩，朝前撲去…然後就見陳王妃一閃，允弼便和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緊接著允則又倒在了允弼背上，緊隨其後的陳王又要朝允則背上撲去，被陳王妃適時拉住了…


  陳王站穩后，拿著戒尺就繼續揍人…


  溜到門口的允熙一看，趕緊又返回屋正中跪好，用手沾了口水朝臉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