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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判(二)

  包拯拿出了一張紙,眾人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生怕將包拯手上薄薄的一頁紙給吹飛了。


  富弼懵了一下,包拯竟然在查晏殊?要知道包拯只是負責允熙鬥毆的事啊!這,這,沒看出來福兒要查晏殊啊,感覺福兒是保持中立的啊…


  晏殊神情自若,依舊風度翩翩的站著。


  呂尉也沒皺下眉頭,呂慶只微微偏了偏腦袋,呂三嬸低頭,看不清表情,呂六娘目視前方,毫無影響,反倒是呂七娘微張著嘴,吃驚的看著包拯,自己都沒想出什麼東西只適合自己,卻不適合呂六娘的呢…


  蕙安則若有所思,包拯年紀小,又無官職,想來也沒什麼人手的,怎麼查的?肯定是皇伯父派人幫忙的!看來皇伯父是站在呂七娘這邊的啦!蕙安心中微定,想著,是不是將錢苗寫的文章藉此機會宣揚宣揚?雖然不想入閣拜相,但能在皇伯父面前掛上號也不錯啊,日後有那薪水高,活兒輕巧的差事,皇伯父好歹能想到錢苗嘛…


  蕙安走神的功夫,那張紙已到了福兒手上,福兒掃了一眼,「銀樓的訂單?」略有幾分疑惑的看向包拯。


  「是,」包拯道:「這是晏大人派人在銀樓打首飾的訂單。」


  福兒將訂單交給衙役:「請晏大人辨辨真偽。」


  晏殊接過一看,點點了頭,「是我府上訂的。」


  福兒點了點頭,「訂的首飾你可知情?」


  晏殊頷首,「知情,做好的這樣首飾也送去了呂府。」


  「送給了呂七娘?」福兒確認著。


  晏殊點頭。


  福兒道:「讓呂七娘看看,是否收到這訂單上的這樣首飾!」


  呂七娘接過一看,點了點頭,當初收到禮物有多歡喜,如今就有多羞惱。


  一圈確認完后,福兒才問包拯,「這訂單能說明什麼?」


  包拯道:「晏大人訂的是一對紅寶石祥雲紋飾手鐲,還特意畫了圖樣,而呂七娘嫁妝中有一支紅寶石祥雲簪,請問呂七娘,當初相看時,可佩戴了這支紅寶石祥雲簪?」


  呂七娘頓時來了精神,「是的,那簪子是我娘留給我的,我最是喜歡,經常戴著…」呂七娘說到這,眼淚又止不住的滑落,「那日,我也戴了這簪子的…」


  「這簪子現在何處?」包拯問道,「這簪子並不在呂六娘的嫁妝單子上。」


  呂七娘擦了擦眼淚,「在我身上,如今放在陳王府住處。」


  包拯道:「你且看看,這訂單上的圖樣和你那簪子是否一樣?」


  呂七娘點點頭,「是,圖案是一樣的。」


  圍觀群眾全驚呆了,這,這,晏大才子沒認錯人?!

  包拯扭頭問晏殊,「晏大人可要見那簪子?」


  晏殊搖頭,「包拯你是認為當日我見著呂七娘戴著那簪子,所以特意訂了一對相同圖案的手鐲?」


  包拯道:「難道晏大人認為是巧合?」


  晏殊道:「相看時,隔得遠,雖然我眼力好,卻也是瞧不清小娘子頭上發簪花紋樣式的。」


  圍觀者齊齊點頭,的確,看不清才是正常的,看得清清楚楚,才是例外。


  包拯也跟著點頭道:「的確,相看時自然是看不清的,所以,還請晏大人仔細想想,是不是在其他什麼時候遇到過呂七娘?」


  晏殊道:「呂七娘方才也說了,親事訂下后,她鮮少出門,並未遇到過我。」


  包拯道:「鮮少出門,並不意味著她從未出門,她未遇到晏大人,並不代表晏大人不曾遇到她。」


  晏殊看著包拯,冷冷一笑:「這是硬要我認莫須有的罪名么?」


  包拯搖頭,「學生不敢。」


  包拯這又看向福兒,「還請太子傳召兩人。」


  「何人?與此案有何干係?」福兒問道。


  包拯道:「所好書齋的掌柜和夥計。晏大人經常去所好書齋,而巧的是,有一日呂七娘也去了…」


  呂七娘忙道:「是的,我去過一次所好書齋,去看能不能選到什麼合適的東西…可,可,」呂七娘聲音低了八度,「可並沒遇到姓晏的…」


  呂七娘想起就氣惱,自己難得出門,那次是亡母祭日,自己去廟裡捐香火錢,呂慶也跟著一起的,從廟裡出來,呂慶就去翰林院了,自己則去了所好書齋選東西,給姓晏的選東西!想想就可氣!


  「既是你母親祭日,那日子並不會弄錯了,」包拯對呂七娘說完,又問呂慶,「那日你可陪呂七娘去了廟裡?」


  呂慶想了一下,「是,但後來我們就分開了,我不知道七娘去了哪兒,但七娘貌似並沒買過所好書齋的東西。」


  「因為都很貴!」呂七娘低吼了一聲,雖然嫁妝不少,可自己當時能自由支配的銀子卻並不多。


  包拯道:「至少可以確定,那一日,呂七娘是出了府的,至於所好書齋里,晏大人是否見著了呂七娘,還請太子宣所好書齋的掌柜和夥計前來,一問便知。」


  包拯看著依舊鎮定的晏殊:「所好書齋名氣不小,書齋對買家的消息是從來都不肯透露半分的…」


  允弼等人不住的點頭,所好書齋很牛的,所賣出的藏品絕對沒假的,所以自然價格不菲,但是,所好書齋從來不曾透露過賣家和買家的信息,陳王有次好不容易攢夠了錢,興沖沖的跑去買他眼饞許久的古畫,結果,被人買走了,陳王什麼招都試過了,所好書齋也不曾透露個半分買家的信息。


  蕙安也知道這個書齋,心想,難道包拯是想讓福兒大刑伺候?可沒這樣逼證人作證的啊!而且逼出來的證詞真假誰知啊!…


  卻聽包拯又道:「所以,書齋的掌柜和夥計起初是堅決不願意透露任何信息的,可是,聽說是潘兔命人查訪的,便請示了東家,所好書齋的東家便准了掌柜和夥計上堂作證。」


  福兒還愣了一秒,才想起潘兔是兔兒,兔兒的名號太管用了吧?!好羨慕…


  大堂外「喔」聲此起彼伏,所好書齋賣兔兒的面子那是說得過去的。在汴京,報出小眼睛的名字,沒準會換來「哼哼」聲,但報兔兒的名字,呵呵,芝麻絕對開門…


  晏殊微微變了臉色…


  福兒見狀便道:「晏大人再仔細想想,畢竟時間有點遠,一時間想不起,也是正常的。」


  很明顯,福兒是在保全晏殊的面子,若等所好書齋的掌柜和夥計來指證,時間地點人物劇情這麼一說,晏殊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呂六娘輕咬著嘴唇,低下了頭…


  晏殊糾結了片刻,「是我對不住呂七娘!」


  圍觀群眾嘩然…這個對不住的涵義可就有得聊了啊!


  偶像就這麼坍塌了?好多粉絲不願意接受,有人立馬吼了起來,「呂六娘是個紅顏禍水!」


  呂七娘眼淚又嘩嘩的往下流…對不起,好輕鬆啊!

  福兒拍了拍驚堂木,「肅靜!」


  衙役們齊齊敲起了殺威棒…


  福兒等大家安靜下來,才追問晏殊,「晏大人,還請說清楚!」


  晏殊咬咬牙,「當初相看並未認錯人。」


  呂端微微嘆了嘆氣…年少成名,還是經歷得少了啊…


  堂外又一陣喧嘩…希望的泡沫全破滅了…偶像啊…


  呂六娘跪下了,「都是我的錯。」


  晏殊忙道:「不怪拙荊,是我情不自禁…」


  福兒一拍驚堂木,「情不自禁?!還請晏大人不要侮辱了這四個字!孤送你四個字,臭味相投!」


  福兒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奪去晏殊的功名,永不錄用!」


  晏殊雖然依舊站得筆直,雙手卻是忍不住的發抖…


  跪在地上的呂六娘此時卻呼喊道:「妾不服!」


  晏殊垂目,低聲道:「六娘,禁聲。」


  福兒怒:「不服?」


  呂六娘調了調氣息,道:「雖然自古婚姻就是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但世人誰不期盼兩情相悅,白頭偕老…夫君不願世間多一對怨偶,有錯嘛?夫君說相看時相看錯了,也是為了七娘的名聲著想,有錯嘛?明眼人都知道這只是個讓雙方能好好下台階的借口啊!阿爺,阿爹,阿娘,包括七娘,都知道,相看時相看錯了,只是個讓雙方體面退婚的借口而已!」


  福兒怒極反笑,「奪人夫婿反倒有理了?孤還該大力表彰你讓呂七娘免了婚後夜夜獨守空房之苦嘛?!」


  呂六娘道:「太子容稟,我從未想過要奪了七娘的婚事,後來的事,都是身不由己,敢問世間,誰能越過一個情字?」


  福兒冷冷道:「你和晏殊是怎麼勾結在一起的,孤沒興趣知道,你和晏殊要怎麼驚天地泣鬼神,孤更是嗤之以鼻,孤只問,你們可曾對呂七娘道歉,可曾求得呂七娘原諒?」


  呂六娘道:「我們自然都第一時間對七娘說了抱歉,可七娘性子急,對夫君是一見傾心,夫君又是那般人才,她一時間接受不了,這也是正常的,我想的是,等時間久了,她的怨恨少些了,再好好的求得她的諒解…」


  「你拿出勾結晏殊的手段,還怕安撫不了呂七娘?」福兒冷冷道。


  呂六娘道:「皇後娘娘若能安撫得了章懷皇后,章懷皇后又怎麼會鬱鬱而終?」


  福兒怔了一下,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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