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王摩：“……”
荀應：“……”
兩個人都稍顯尷尬地等待著廣播裏, 聲嘶力竭的廣告的結束。
“有的時候就是這一點不太好。”荀應說。
“有的時候明明快要睡著了, 忽然插播了一段廣告, 就要從頭來過。”
“我懂我懂。”王摩感同身受地說。
就好像他住在單身宿舍的時候，有時候正要堪堪地進入黑甜鄉, 也不知道哪位大兄弟忽然爆發出了一聲單身狗的哀嚎，那麽他也隻有嚇得渾身一激靈，然後再繼續醞釀睡意了。
不過王摩覺得自己總是容易入睡一些，因為無論是之前的搬磚還是別的打工活計，還是如今當紅炸子雞的大明星, 不論收入的話，他從事的都算是高強度且對體力有一定要求的工作了, 想要沾枕頭就著，大部分時間來說還是比較容易的。
可是對於荀應來說, 恐怕就不那麽簡單了。
早知道我應該趁著自己沒進入娛樂圈兒的時候，先帶他去體驗一下生活，搬個幾天的磚，到時候荀應不但可以獲得搬磚王者的美譽，而且也肯定比現在更加容易入睡了，王摩心想。
就在王摩心裏依然對之前幫助他養家糊口的搬磚技能無限追憶的時候, 收音機, 哦不，話匣子裏麵宛如雞叫的廣告終於結束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悠揚舒緩的輕音樂。
啊, 這就對了嘛, 王摩心想，這個台隻是廣告接的有一點兒誇張，但是真正進入節目之後，一定就是那種寒冷的冬夜裏手裏端著一杯滾燙的咖啡，圍在壁爐邊上夜話一般的文藝體驗。
王摩心裏低沉的男聲或是知性的女聲都已經差不多開始廣播了，然後他就聽到了一段電話的忙音。
忙音之後，是主持人非常接地氣兒的聲音，表示電話已經打進來了，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嗎？然後王摩就斷斷續續地聽了大概一個小時張家長李家短。
王摩：“……”
荀總兒在我心裏，已經徹底跟文藝男青年沾不上半毛錢的關係了，王摩在心裏一聲歎息。
在他耐著性子聽完了收音機裏叨叨叨叨的家長裏短兒之後，抬頭看了看荀應，發現他竟然還挺得饒有興致的。
王摩：“？？？”
這麽英俊瀟灑的外表之下，竟然隱藏著一顆如此八卦的內心？王摩不由得讚歎起了造物之神奇。
荀應聽完了這個調節家庭矛盾的節目，然後扭上了收音機。
王摩終於從神展開之中得救了。
“阿摩，你是不是對這類節目不感興趣？”
關掉了收音機之後，荀應開了腔問王摩道。
王摩：“……”
“該……怎能說呢？”王摩斟酌著措辭，也不好說的太直白了。
“就是比較平淡吧，這種家長裏短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吧，就沒有特別感興趣的那種感覺了。”王摩尋思了一下，然後還是比較中肯地回答了荀應的問題。
“嗯，我也覺得對於你這個年齡段的人來說，也許是喜歡不上這個類型的節目的。”荀應果然點了點頭，覺得王摩說的沒錯。
“那你呢？真的這麽喜歡嗎？”王摩強烈的求知欲促使他反問道。
在他的印象裏，荀應好像不是那種對於人家家庭成員之間的矛盾，及其造成的雞飛狗跳的雞毛蒜皮的家務事很感興趣的類型。
“感興趣倒是也談不上。”荀應想了想說。
“其實如果你在晚上睡覺的時候，真的看了或者聽了什麽讓你特別感興趣的事，也許你反而就會睡不著了。”荀應說完，仿佛征求意見似的看了王摩一眼。
王摩果然點了點頭，覺得荀應說的其實沒錯。
他有的時候還會避免在睡前看一些能讓自己興奮起來的東西，比如說各種體育賽事，或是那種很燃的動漫和影視作品了，如果看了的話，他估計就要一骨碌爬起來通宵了，進行一些“修仙”活動，當然了，第二天起不來那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不過，我雖然不會看太感興趣的節目，但是我完全不感興趣的節目，也看不下去啊。”王摩正麵承認了之後，又反過來說了句。
他不像有些人，據說是使用完全聽不懂的外語，或者是那種非常難解的數學題之類催眠的，他想要的催眠試聽資料，還得是他稍微熟悉的那種才可以。
“嗯，我也不是完全對於這種煙火氣比較重的家庭生活不感興趣，怎麽說呢，聽別人說這些，會讓我很有真實感，你能明白嗎？”
荀應思考了一下措辭，盡量清楚明白地向王摩解釋了一下他聽這類家長裏短兒類節目的原因。
王摩：“……”
要說明白，他也沒有特別明白，但是要說不明白呢，好像又有點兒初窺門徑的意思。
荀應是不是對於這個世界缺少了一些歸屬感呢？
他與這個世界的聯係比一般人要少一些。
最為普通常見的生活，是小時候有父母的照顧，長大之後跟愛人生活在一起，共同撫養孩子，照顧老人，最後走向人生的終點吧。
這樣從古至今延續了成千上萬年的基本模式，荀應和他，都沒有經曆過，並且大概率來說，以後也不會經曆，畢竟王摩覺得雖然目前他倆都還挺直的，但是彼此之間都有點兒為了對方想彎卻還彎不過來的誠意，這種事也急不來，也許慢慢地接受一下自己的毒打，就自我攻略了呢。
所以他想聽聽非常普通的，過日子哪有馬勺不碰鍋沿兒的生活嗎？這樣的生活，可以是他產生淺顯的代入感，就好像生活得過於平凡，三點一線的上班族，有的時候也喜歡在周末去電影院裏看看大片兒，體驗幾個小時的超級英雄的非凡人生。
作為暴打惡魔人的一員，荀應反而會想要在這種生活類的廣播節目裏，體驗一下普普通通的人間煙火。
“荀應，你別著急，你以後一定有機會體驗這種罵罵咧咧的家長裏短的。”王摩想了想，說了句怎麽聽都不太像是安慰別人的話，但是荀應聽了，倒還是挺受用的。
“是嗎。”
荀應點了點頭道：“那麽，借你吉言吧。”
王摩：“……”
為什麽他看起來一副不太自信的樣子，王摩心想，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於是王摩又接著給荀應鼓了鼓勁兒。
“反正無論什麽樣的感情，我們都是會住在一起的嘛。”王摩說。
“說句比較耿直的話，你這個人呢，也有點兒鋼鐵直男，我的脾氣也挺直率的，未來一直住一起的話，哪有馬勺不碰鍋沿兒的呢。”王摩反向奶了他們的未來一口。
荀應：“……”
“謝謝你，阿摩。“荀應說。
雖然他們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確定關係，但是荀應一直都可以感覺得到，王摩確實是一直都在給他機會、跟他一起共同努力的，有的時候，這樣的共同努力所觸發的溫暖感覺，並不輸給真正的戀愛。
“別客氣，不過，家庭成員，反正也隻有咱倆了。”王摩想了想說。
荀應：“？？？”
“我是說小家庭隻有咱倆，大家庭裏還有貓哥。”看到荀應冒出了問號兒，王摩又找補了一句道。
“那是當然的。”荀應點了點頭。
“我的意思，如果你喜歡那種四世同堂的大家族，我恐怕給不了你了。”王摩說。
“這也不是我主觀意願造成的，主要是我的生理結構造成的，我們在一起，不能有小朋友了。”
“嗯，這我知道。”荀應點了點頭道。
“阿摩，你喜歡孩子嗎？”荀應沉吟了一下，然後問王摩道。
“還可以吧，我之前大概的想法就是結婚之後順其自然，如果對方身體條件不允許，也沒有什麽的，這樣。”王摩很誠懇地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那麽，你呢？”等了一小會兒，王摩又問道。
“跟我在一起，你就不能體會那種有小朋友的天倫之樂了。”王摩說。
“不要緊，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放棄。”荀應看著王摩，深情款款地說。
王摩挺感動的。
然後他就聽荀應接著說道：“不過其實，這對我來說沒什麽的，在意願上，我也跟你一樣屬於隨遇而安型，在本能方麵，這個本能從未覺醒，不用放在心上，從傳統的養兒防老的方麵來講，我富可敵國，不需要人來養我，從延續生命的角度說，我長生不老，不需要延續生命。”
王摩：“……”
王摩：“？？？”
“不是，你先等一會兒。”
王摩在腦海裏反複過了幾遍荀應說的話，然後對他發動了必殺技正義譴責。
“合著你本來就沒有這方麵的訴求啊，那你之前還表現得那麽情聖，說是為了我什麽都可以舍棄？“
荀應：“……”
就在荀應正好說些什麽的時候，王摩忽然非常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荀應，你老實告訴我，你不會是去網上學了那個什麽pua的東西來對付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