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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疑是故人

  慕容墨陽一身麻布灰衣拎著那兩個企圖猥瑣神樂,此刻已經奄奄一息的男人扔在了院子裏。又轉幾道彎進去一間暗房,沒一會兒,林蕭幾個人也陸陸續續奔了出來。


  林蕭一臉怒氣吩咐侍衛把這個客棧翻了個底朝天,凡是喘氣的全堆在大廳裏。


  侍衛們手腳麻利的在客棧搜索起來。林蕭趙輕音幾人匆匆跟著慕容墨陽奔向另一間客房。


  神樂在床上躺著,身上蓋著薄被,睡得天昏地暗,不時皺皺眉頭,卻也沒醒。小狐狸許是受了驚嚇,變成一隻雪狐縮在神樂的被窩裏,不敢露頭。


  “隻是熏了些迷藥,睡醒便沒事了。”神樂床前站滿了人,慕容墨陽隻能在後麵遠遠的看著。


  林蕭點頭,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可以出去了。


  趙輕音連忙接到:“我留下來照顧神樂吧!”


  林蕭冷聲打斷:“不用!我們出去教她自己睡吧。”


  林蕭急著處理敵人,並沒有注意到慕容墨陽還留在神樂房間。此刻,慕容墨陽直視著神樂床邊站著的白衣男子,低聲開口:“都來了為什麽不親自救她?”


  白衣男子隻盯著沉睡的神樂看的仔細,好半晌才清冷冷的開口:“你不要忘了我為什麽留你這條性命,這種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慕容墨陽略一沉吟:“你不能動林蕭,他好歹是人皇,你若殺他神樂難免要受到牽連。”


  “那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白衣男子的指尖剛一觸到神樂的麵頰,她竟微微顫了一下,他微一錯愕隻好收回手站起來,他身上太冷神樂難免會受不住。


  “不要讓她再回妖界。”


  清風微蕩,房間裏隻剩下沉睡的神樂和小狐狸。


  客棧後院裏已經堆滿了人,一個個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隻有喘氣的份兒。一個侍衛頭領站出來向林蕭稟報稀奇事:“主公,有人趕在我們前頭料理了這些人,我們到時他們已經這樣了。”


  林蕭揮手遣退了侍衛,拉了把椅子坐在前麵,抬起腳踢出來一個人,額間青筋暴起冷聲問到:“是誰抓得你們?”


  那人驚惶的搖頭:“鬼,一定是鬼……”


  林蕭見他神思恍惚,知道問不出什麽,便又踢出一人:“誰指使你們的?”


  被問道的人畏畏縮縮眼神飄忽不定,半天沒擠出一句話。林蕭一腳又踢上了那人肚子,那人痛的抱作一團,指出了靠邊一點的一個刀疤臉。


  刀疤臉被自己人出賣橫著臉冷哼了一聲,抬起頭盯著林蕭看,一臉橫肉全是挑釁。林蕭起身,腳狠狠踩在刀疤臉的指骨上不住碾壓,眼色森寒:“誰指使的你?”


  那刀疤臉瞪著林蕭森森的笑,好像林蕭太過可笑,他便別過頭去笑:“沒想到你竟真的勾結妖魔,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落在你的手裏。”林蕭大怒,欲將刀疤臉扳正直視自己。驀然,刀疤臉睜大眼,笑聲戛然而止,直直的歪在了地上。


  趙輕音走上前去探了他的鼻息,他已經服毒了。他臨死不忘看著林蕭森笑:“林蕭.……你哪裏.……是.……是當皇帝的料?嘿嘿.……那老不死的居然要你……繼位?你不配……不配……”說完就咽了氣,一雙眼睛睜的溜圓。


  頭目已死,這些不知實情的小嘍囉紛紛跪地求饒,喊著自己不關此事。林蕭轉身就走,清冷冷的道: “木溪,一個不留。”


  木溪俯身稱是,待林蕭等人走後,把一眾俘虜通通抹了脖子。


  神樂身上的藥效似乎減了大半,睡得比方才安穩,偶爾還翻個身換個舒服的姿勢。 趙輕音安靜的守在旁邊,林蕭也不理她。趙輕音皺了皺眉頭,似乎有話想說,卻總找不到機會。


  “有話出去說。”林蕭起身率先出去,趙輕音跟在後麵掩門而出。


  他負手立在回廊,趙輕音不再猶豫,問到:“那人可是四皇子的舊部馮勁?”


  林蕭沒說話。趙輕音便明白是了,感歎道:“馮將軍當年也是一騎猛將,現如今……” 馮勁是四皇子林文的舊部。六年前,林文年輕氣盛,自知皇帝不會立他為儲,所以就發動了反事。結果一敗塗地,混亂中他也不知所蹤。


  他知道老皇帝有意將皇位傳於林蕭,所以一直對他虎視眈眈。此次皇城中事一定傳到了他耳裏,這才在飯菜裏下了迷幻藥,想來個一網打盡。


  林蕭聲音聽不出情緒:“林文可以知道我們的行蹤,皇城裏的人更能知道我們的情況。你又要勸我躲起來是不是?”


  趙輕音早知林蕭會這麽說,並沒有反駁什麽:“那至少要查清我們內部有沒有間隙,六皇子此番行程必要小心謹慎!”


  林蕭冷聲打斷趙輕音:“如果你怕就回去,皇城並沒有把你列為目標。其他的事我心裏有數。我們這隊人各方人員雜亂,你最好不要節外生枝!”


  一片好心,被人當作驢肝肺,趙輕音不甘:“自從神樂出現,你就處處對有意見,為什麽!”


  “沒為什麽,我見著你便沒什麽好心情。”林蕭冷聲說完,也不看趙輕音,徑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門裏麵響起拴門聲。


  趙輕音自嘲的笑,何必拴門?話以說到這個份兒上,她還能厚著臉皮去硬貼。


  夜幕時分,神樂醒了便四處張望,還問林蕭有沒有見過什麽人進來,可惜林蕭隻是搖頭。為什麽她感覺到慕千潯來過,空氣裏還殘留著特殊的清冽味道。


  她想到慕千潯,心裏便止不住的失落,坐在窗邊漫天星辰看的出神。林蕭給她披了件毛裘:“風大。”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星星的故事?”神樂冷不防的開口,倒驚的林蕭一怔。


  “星星?”林蕭想不來神樂怎麽平白無故的說起星星,隻好老實的答道:“聽說星象代表著凡間人的命運。為什麽問起這個?”


  “我聽人說每個生靈都有一顆代表自己的星星,可是我卻找不到我的那顆。”


  “若是你想占星卜卦的話可以找大國師慕容墨陽。”林蕭提議到,倒忘了神樂不喜慕容墨陽這一茬。


  “聽說今天是慕容墨陽救了我?” 小狐狸應該已經把今天發生的事告知神樂了,林蕭也答到:“國師比我們醒的快些,救了你和小狐狸。”


  慕容墨陽被請過來,頗為意外。他自知神樂不喜歡他,所以從不與神樂親近,一拱手道:“不知神樂姑娘要看誰的星運?”


  “衡弄文的,你可能看?”神樂問道。


  “司文大人?”慕容墨陽明顯一愣,神樂卻沒注意。“待我先查查他的生辰。”說著,慕容墨陽就從隨身的包裹裏翻出些奇形怪狀的東西。


  他拿出一個類似羅盤的法器,在法器中心的凹槽處燃了一根龍丹香,香剛點燃就散發出清香醒腦的味道,神樂聞了,生悶的胸口也舒服了些。


  神樂畢竟是好動的性子,這會兒看慕容墨陽作法,便好奇的湊上前去。慕容墨陽作法很嫻熟,可神樂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不知道是哪不對勁兒。


  “國師大人的右手傷到了嗎?”林蕭不經意的問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怪不得神樂覺得奇怪,原來慕容墨陽一直在用左手,而右手隻是藏在袖中,她記得三年前見到他時他的右手是完好的。


  神樂忽然厲聲問道:“你的右手怎麽了!”


  慕容墨陽不知所以的看看自己的右臂,嗬嗬笑道:“兩年前被野獸傷了臂腕,現在已是半個殘疾了。”說著輕輕卷起衣袖,露出裏麵被白布纏住的臂腕,白布纏住了半個手掌,露著比他膚色要白許多的手指。


  他苦笑一聲:“兩年沒見過光,倒比以前白了許多。”慕容墨陽笑起來整張臉上布滿菊花,再加上神樂對他惡劣的印象,實在無法讓她把和藹這個詞用在這樣一個老頭身上。


  自己剛才竟然鬼上身一般以為他會是衡弄文,衡弄文就算斷了手也不會變成這般又老又醜的模樣。神樂別過眼不再研究他的手:“你快幫我看衡弄文的星象吧!”


  慕容墨陽拉下衣袖,恢複了嚴肅的麵容開始作法。在他的催發下,龍丹香燃燒的更加旺盛,然後他又閉上眼睛將手放在煙霧中感知著什麽。


  靜悄悄的沒有人出聲,片刻慕容墨陽睜開了眼睛,看樣子是有了結果。神樂卻緊張的不敢開口,衡弄文的生死禍福便在慕容墨陽一言一語之中,她怎能不緊張。


  慕容墨陽先是說了一段晦澀難懂的卦文,神樂聽不懂,慕容墨陽便用俗語總結道:“司文大人應該已經入了輪回。”


  神樂半垂雙目:“你是說他已經死了……” 慕容墨陽已經開始收拾起法器,安慰道:“人各有天命,這一世的終結隻不過是下一世的開始,司文大人既以輪回重生,姑娘大可不必為他傷心。”


  神樂又窩回床上說想一個人待會兒,很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林蕭便把門帶好出去了。隻是慕容墨陽末了留了句話,教她不要執著,人總歸要死,早死晚死,因誰而死又有什麽區別。


  這些道理神樂自然明白,可是這些理由固然會減輕神樂的負罪感,可良心那一關神樂又如何過得去?

  總以為時間還長,可以肆無忌憚的任性,賭氣,卻忽略了生命的脆弱與短暫,往往一個轉身便是一輩子。再回頭,滿園花絮中再見不到他笑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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