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破繭成蝶
看到慕千潯和神樂如約出現在眾妖麵前，石長老嘴角幾不可查的微微勾起，花嬈斜眼瞪了神樂一眼，又獨自環抱起持鞭的手臂，哼道:“開啟空明鏡極其耗費修為，你又何必連累君上？一人做事一人當，你還是趕緊認罪接受懲罰吧。”
“你……”本來就不是她的錯，現在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兩難之下她竟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
“錯不在她又如何能認罪？還是舉行儀式吧。”慕千潯說完就結起咒印開始念咒語。
神樂懊惱的鄙視了自己一下。神樂啊神樂，虧你平時還自詡能言善辯，怎麽一到關鍵時刻你就隻能讓哥哥幫忙呢！
空明鏡其實就是水鏡。此時慕千潯身前擺了一個巨大的水壇，他需要將水凝結成圓鏡的模樣，而且要一直保持水的流動，不能使水凝結成冰。這個程度的拿捏最難把握，所以妖界能開啟空明鏡的隻有寥寥數人。但能使鏡麵出現影像並長時間保持的人在妖界也隻有兩三人。
空明鏡成像不同於知微，知微是可以通過法術看到你想看到的人在哪裏做著什麽。但是要受自身修為和你所要看之人的修為高低以及距離的遠近所限製。就比如神樂在人界尋找林蕭時使用的法術就是知微。
而空明鏡卻相當於記載記憶的三生石，可以搜尋已經過去的事。但這畢竟是窺探天機之事，施法者往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有人耗費一生修為也不過能看一刻鍾的景象。所以沒有人願意嚐試。神樂隻知道開啟空明鏡要耗費修為，卻不知道風險如此之大。
水鏡已經在慕千潯的咒語下生成，水波在成形的水鏡上快速流動著，製造出水晶般的光滑剔透感。之所以用水鏡做為媒介，是因為水鏡可以兩麵成像，這樣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可以看到景像。
水鏡一形成，神樂便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小雲趴在她胸口，隻覺得她咚咚亂撞的心跳聲如雷貫耳，震的它的小身體也跟著起起伏伏。
花嬈驚訝的看著神樂胸口劇烈的起伏鄙視道:“又搞什麽名堂！……”
“神樂，你心跳快聒死我了！空明鏡已經打開了，你用不著那麽緊張！”小雲實在受不了雷聲滾滾，隻好順著衣服往神樂肚子上鑽。
花嬈瞪著眼看神樂胸口一路下滑至平坦的小腹上的一團不明物體，再次鄙夷道:“什麽東西，惡心死了！”
神樂並沒有注意到花嬈的惡言惡語，她皺了皺眉頭，身體沒有來的發抖，似是在極力忍耐，就連聲音都因為隱忍而變得沙啞:“小雲，我身體好疼……一會熱一會冷……”視線有些模糊，神樂已經看不清楚慕千潯的表情了。
空明鏡上已經換化出圖像，卻隻能看到局部，因為搜尋的對象是龜長老，所以隻能以龜長老為圓心呈現。現在水鏡上顯示的是龜長老被丹之純火包圍，翻滾掙紮的場麵。
顯然很快就可以看見凶手，而慕千潯也沒有什麽不適，隻是臉色蒼白。花嬈覺得不對勁，剛想去製止慕千潯再進行下去，石長老卻拉住她勾起嘴角:“急什麽？真相馬上就要揭曉了……”
小雲覺得神樂身體抖的不對勁兒，不放心的爬到她胸口處，把她的衣襟弄了個小縫。才看到神樂蒼白的麵孔和已經被汗水濕透的衣領。她靠在一根柱子上，劇烈的喘息著，連睜眼的動作都變得勉強。小雲在心裏驚呼一聲，這緊張的也太過份了吧！“……姐姐……”
神樂沒應它，努力的控製住自己不要倒下，馬上就能看到真凶了。可是她卻看不清慕千潯的狀況，她的視線裏一切都是模糊的，就連慕千潯她也看到了滿目的白色幻影。
花嬈不解的看著神樂的身體慢慢的順著柱子滑下去，疑道她怎麽好像比慕千潯還要虛弱似得？
夜未央站在魔殿之巔，迎風而立，淩厲的眸光望著妖界的方向，冷笑到:“慕千潯，你的謊言到底還能維持多久……”
一身紅衣的骨骨坐在夜未央身邊咯咯的笑。
神樂漸漸蜷縮在地上，小聲的呻吟起來。痛極的身體不住的顫抖翻滾，隱忍的嘴唇被咬的鮮血淋漓。神樂感覺到每根骨頭，每絲血脈都在向外死命的拉。她極力的忍住不發出聲音，生怕慕千潯聽到，擾了他的心神。
可是五馬分屍的痛苦在她一個六七歲的身體上根本就無法承受。呻吟聲還是從她掩緊的嘴巴裏斷斷續續的發出。
空明鏡上的圖像已經呈現出伸向龜長老的手，是個燃著火苗的小小的又不失秀氣的手。龜長老驚俱的眼睛瞪得圓而大，伸出的手指指著那手的主人，叫到“神樂……”
“啊！”神樂一聲慘叫劃破長空！
與此同時，一聲巨響，水鏡怦然而碎，化作無數小冰碴迸射而出，在初陽下幻化出彩色的光影，眾妖呆愣著四處觀望，時間好像靜止了。
神樂惶恐的揚起頭，眼睜睜的看著慕千潯一口鮮血噴出，呆滯的轉身看向自己。看著慕千潯嘴角的血跡神樂恍惚的以為回到了前天晚上，那個落寞的他。
神樂定定的看著慕千潯慌張的身影，什麽聲音都聽不到。比起現在，她更希望看見的是他吸血的樣子，雖然罪惡，但起碼那樣證明他還平安。
神樂聽著自己的骨頭拉裂的聲音咯噔咯噔的響著，像崩斷的鐵鎖劈裏啪啦掉在地上的聲音……畢生之痛席卷而來，她不再看他，閉上眼睛發泄無邊的痛意……
疼痛的煎熬僅在那一瞬間消失，小雲被神樂胸前忽然聳起的胸脯擠出了衣服，狼狽的變成小鳥飛到神樂臉上啄她。神樂筋疲力盡的半睜開眼睛，看見小雲笑到:“你……變成鳥……像烏鴉……好醜……嗬嗬”
小雲“啊”的一聲把身體全貼在神樂臉上哭到:“你怎麽變成這樣，嚇死我了！”
神樂拍拍小雲，把它從臉上揭下來，此時的她已經沒什麽力氣了，就連轉一下頭都頗為艱難。她躺在地上轉頭想看慕千潯，卻掃過一雙雙充滿厭惡，淫欲，惡心，質疑的眼睛，最後她終於找到在眾妖包圍下站的遠遠的慕千潯，她欣喜的笑就慢慢消失在了臉上。
慕千潯渾身都是血跡，麵色蒼白，眼神錯愕，驚恐，身體後傾像在躲避她，此時她二人的狀態像極了前日夜裏，隻是她們之間的角色互換了一樣。
神樂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麽變化，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她低頭看自己，玲瓏有致的身體在太過嬌小的衣服裏暴露出來大片肌膚，露出修長白嫩如藕段的腿，胸前的衣襟也被高高的撐起，露出一部分雪白的胸脯。
神樂呆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著大體的樣子，她雖看不見自己的臉，但可以確定絕對不是嚇人的樣子。
她變成了十六七歲少女該有的樣子。
神樂又盯著慕千潯看了一眼，她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眼花了。慕千潯還是那個表情，甚至當神樂再次將目光移向他的時候他還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神樂忽然就有些想通了，為什麽慕千潯要一揮手把她變成孩子模樣，為什麽現在用這樣的反應看她，不過都是害怕自己的樣子罷了，雖然她並不知道為什麽……
神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叫了聲哥哥，努力掙紮著站起來，她的身體己經不痛了，反而充滿了新生兒般的生機。她趔趄著走過去想攙扶慕千潯:“哥，你怎麽樣？……”
花嬈眼疾手快的伸手攔住神樂，不讓她接近慕千潯:“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方法變成這個鬼樣子，你殺了龜長老已經成了事實。君上平日裏對你不錯，你卻還讓君上為你受此等重傷。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神樂搖頭，怕慕千潯誤會她故意削弱他的修為。“我沒有，哥，真的不是我做的……龜長老一定是叫我救它！我沒有……”
慕千潯垂著眸子並不看她，身子一顫再次嘔出一口血來，處於高速流動中的水鏡迸裂的碎片威力不可小覷，他離得近，平白被碎片刺中多處， 再加上法術中斷，法力逆行。此時支撐不住便暈了過去。
“哥！”神樂心急如焚運起功力一掌劈向花嬈，衝向慕千潯。花嬈完全沒有意料到神樂會來這一出，沒防備的被打出去了兩米。神樂也來不及想自己什麽時候變厲害了，隻能無助的搖著慕千潯:“哥，你醒醒！我怕！……”
慕千潯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恢複，石長老有恃無恐的撥開妖群，把他手裏的石杖鐺的一聲敲在地上，見神樂無視他，又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君上我和花長老會照顧的。但是神樂你殺害妖界長老要接受懲罰。”
神樂抬頭，眼睛裏全是駭人的恨意:“我沒殺龜長老！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嗎？你借這件事就是想把我哥拉下王位，自己坐！我絕對不會把哥交到你手裏！”
石長老被揭穿陰謀也沒生氣，笑到:“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隻有最強者才可以坐擁妖界的王位。如今慕千潯不行了，自然是我做妖界的王，你若是不服，可以和我比試！隻是你要先接受懲罰，”石長老裝模做樣的可惜道:“唉，小孩子可憐，這麽小就要被送上縛妖山。”
他說完搖一搖頭，揮一揮手，他的那些蝦兵蟹將便緩緩向神樂靠攏。
神樂知道此時哥和她的生死全係在她一個人身上，當下不再猶豫，用意念交代小雲趁人不注意時把哥帶到藤林，那裏有結界，他們進不去。
小雲卻一個勁的搖頭，非要她一起去。神樂想要引開眾妖給它製造機會，她自己豈不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