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為時過晚
被慕千潯輕鬆拿在手裏的可不就是軒轅劍,難怪他如此有恃無恐。可神樂卻不怕,嬌然一笑,她才略嘲諷的看向慕千潯。
“你以為到了現在我還會怕死嗎?我巴不得你能殺了我,我還要謝謝你終於讓我解脫了。”
“你這樣想?”慕千潯難得的有些錯愕,然後他像是思慮了一下,又淡淡道:“既然這樣,跟我走吧。”
“不是說了我不會和你走,除非你現在殺了我。”神樂瞪著他。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所有實情,難道不知道你該恨的是衡弄文?我雖然也有難以逃避的責任,卻不至於讓你如此記恨,相反,你該感激我讓你多活了這麽久。”
“你以為多活了這些時間我就要對你感激涕零?慕千潯,你沒有心,你不會知道這些年我有多難過,隻有和衡弄文在一起的日子裏我才能覺得自己是活著的,可是就因為你,玉笙死了,我的所有美夢全部破滅了,你讓我拿什麽感激你?拿這一身數不清的傷疤嗎!”
“即便玉笙不死,該知道的事情你也總有知道的時候。難道就因為你的刻意無視,衡弄文接近你的理由隻是為了你的內丹的事情就是假的了嗎?”慕千潯歎了口氣:“事情已經發生了,追究那麽多對錯還有什麽意義。你跟我走,我會好好給你一個解脫的最好辦法。”
“我不需要,我隻要在這裏等著總有一天會耗死。”神樂抱著雙膝靠在床頭,雖然人沒死,心卻早已死了。
“你在等衡弄文回來……”
慕千潯還沒把話說完,神樂便苦笑一聲接道:“他不會回來了……”
見狀慕千潯沒再有什麽動作:“既然你執意要等,那我隻好在這裏等到你死,再接淺雪。”
神樂沒有理他,一雙無神的眸子不知道看著哪裏。
他不會回來了。
赤薄櫻已經恢複如初,自己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了,所以他才會不管自己的死活那樣坦然的離開。
神樂不知道衡弄文是否還愛著赤薄櫻,不過她知道衡弄文救赤薄櫻一定是對她心懷愧疚,如今他已經彌補了欠了赤薄櫻的,他應該沒有了牽掛。
可是,衡弄文,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絲愧疚嗎?難道我就不需要你為我彌補些什麽?
慕千潯沒有再搭理過神樂,神樂保持著同一個動作也沒有再動彈過一下。
神樂偶爾眸子會轉動一下,發現自己還是沒有死後,隻能沉沉的歎了口氣,以前不想死,人人都想要她死,現在她想死了,卻沒人來收她的魂魄。
外麵的陽光正好,透過窗子灑在了神樂身上,神樂眼神有些茫然的用手接了那一抹溫暖,便淡淡笑了。
起身下床,神樂腳步有些蹣跚的扶著牆壁跨出門檻,找了一處台階坐著,她便又發起呆來。
蟲鳴啾啾,她抬起眸子看看眼前開的正好的秋海棠,淡淡笑了笑,她便目光呆滯的將自己的一縷頭發繞在手指上玩。
慕千潯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她,眉頭輕皺了一下,卻也沒在意。
這樣的日子過了沒多久,神樂也偶爾會像冬眠的動物一樣突然驚醒,然後起來活動兩步,又繼續陷入昏睡,慕千潯好像真的不再管她,無論她做什麽他都會選擇無視,好像他來真的隻是接淺雪一樣。
這天神樂又行屍一般的在院子裏遊蕩,慕千潯本來沒怎麽在意,後來發現她好像有意識的往府門方向摸了過去,他便有些疑惑的跟了上去。
沒想到他跟了上去,神樂便又目光迷離的走了回來,他不解的問:“你想出去?”
神樂卻不理他,又回到了先前的狀態。
走到慕千潯看不到的地方,神樂的眸光瞬間變的清明起來,她這幾天裝瘋賣傻的遊蕩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找到軒轅劍的所在。不過也是,這麽重要的東西他一定會收在自己的虛鼎裏才對。
看了看窗邊那盆鳶尾花,弱小的那棵早已萎縮幹枯成了一根褐色的枯枝。
夜半,神樂屏去了自己的氣息,悄悄的潛入了慕千潯的房間,她知道他有淺睡的習慣,所以當她被他發現的時候她一點也不意外。
倒是慕千潯有些驚訝神樂的舉動,就這一刻遲疑的功夫,神樂便抓住時機想要一招克製住他,慕千潯的實力不可小覷,竟然硬生生的躲過了神樂淩厲的兩招。
趁機翻身下床,慕千潯手中便多出了一把軒轅劍,指著神樂咽喉,他便質問道:“你做什麽?”
神樂淡淡掃了那劍一眼,便冷聲道:“沒什麽,隻是來告訴你一聲,你繼續在這裏等,我不陪你玩了……”
未待慕千潯追上,神樂早已閃出府外,不見了蹤影。
慕千潯追出了兩步,眉頭便皺了起來,沒有遲疑,他便衝一個方向追了出去。
神樂一路禦風來到魔界,察覺到慕千潯沒有跟上來後,她才去了桃花結界裏看了夜未央。
重火被她寄放在這裏許久,多日不見,幾乎飆著淚就衝到了神樂懷裏,肥肥的身體撞的神樂退了好幾步。
對重火稍作安撫了片刻,神樂看了沉睡的夜未央一眼,沒有過多猶豫,她便抱著重火離開了。
“未央哥哥,這是神樂最後一次來看你了……”
穿過迷霧森林,神樂一路過關斬將沒費多少功夫便到了弱水之濱。
經過那座久違了的弱水小院的時候,她發現這裏最近明顯有人活動過的跡象,可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間,也沒有找到一個人影。
推開最後一扇門,空無一人。神樂呆了一下,額頭上冒出一絲冷汗,轉身便向弱水岸邊奔去。
上次水靈沉下去的地方她還記得,她一路衝過去,緊張的手指都開始顫抖,重火被她抱在懷裏,一路輕聲哼唧。
弱水岸邊果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神樂心中一喜,差點沒因為脫力從半空裏掉下來,她驚喜的衝那人喊。
“衡弄文!等等我!”
那人轉過身來對她淡淡的一笑,確實是衡弄文,神樂也對他笑,她總算是趕上了。
“不要!”
神樂突然一聲哀鳴劃破長空……
衡弄文在她麵前張開了雙臂,然後緩緩向後仰去,微風帶起他的黑發,柔柔的滑過臉龐,卻掩蓋不住他溫柔的笑意。
“再見。”他輕輕的道。
弱水迅速蔓延上來,將衡弄文的身影埋沒,神樂衝上去,伸手所能觸及的卻是捉摸不到的空氣。
“衡弄文,為什麽不等我……”神樂跪倒在地上,一下子抱住了頭撕心裂肺的喊:“為什麽不等我!”
她想衝過去,以一身神力開辟弱水,或許衡弄文還有一線生機,剛想動作,一道白光閃過,硬生生的又將她擋了回來。
她瞪著一雙血紅的眸子看向那人,兩道血淚便滑下了臉龐。
“太晚了……”慕千潯涼聲道:“他帶了神農草下去,或許還會活著回來,你又何必去送死?”
“慕千潯!”神樂一掌直劈慕千潯命門,卻被他用軒轅劍淩空擋住,一擊不中,神樂又不要命的對他連連攻擊,好像把能至她魂散的軒轅劍視為無形一樣,猛然,腳下一個趔趄,她便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掙紮了幾下她也爬不起來。
恨恨的用拳頭砸了幾下地麵,她抬頭瞪向慕千潯:“是你!是你害他!是你故意困住我,不讓我救他!我要殺了你,殺了淺雪疏影,你們兩個都是罪人!都是……”
“這是他自己的意願。”慕千潯冷漠道:“隻有這樣你才能活。”
“拿他的命換我的命有什麽意義?廢那麽多周折還不隻剩下我孤身一人,活著又能怎樣?”神樂苦笑:“慕千潯,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你孤單了一輩子,你能告訴我孤單一人聞到的花是香的嗎?你看到的景色有區別嗎?”
“你不會記得這些事情,來生你會活的快樂。”慕千潯的話莫名的悲涼。
“快樂,你有什麽資格說我會快樂?慕千潯,還記得你給我取名神樂的意思嗎?你說想讓我像神仙一樣快樂,其實你比誰都要清楚,神仙一點都不快樂。你都不知道什麽是快樂,又有什麽資格輕易許下諾言?”
神樂一聲冷笑也不再和慕千潯多言,渾身抖的不停,她幾乎是用爬的拖行到弱水岸邊,呆呆的看清澈見底的弱水底部,可是她看了許久,也沒找到衡弄文的身影。
她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那麽晚的識破慕千潯的計謀,她為什麽就不能早些看破事情的表象?
慕千潯的那把軒轅劍她開始根本沒有想到它的來源,後來她卻因為毫無生意而沒有去細想這件事情。軒轅劍的殘骸早被她偷走了,慕千潯怎麽可能變戲法一樣給她看軒轅劍?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想起自己曾在碧芙殿留下過一把軒轅劍,而這件事情隻有衡弄文知道,如果慕千潯的那把劍正是自己留下的,那麽就可以說明慕千潯和衡弄文私下裏還是在交易著什麽。
她那天故意偷襲慕千潯,逼他拿出軒轅劍後,她才確認了那把劍確實是自己的,同時她也猜到了衡弄文的去向,以及他即將要麵臨的事情,她知道衡弄文還有一株神農草,他還有一次讓她複生的機會。
所以那天他不管自己死活,不是真的不管自己,他知道自己不會那樣輕易的死掉,所以才這樣做,因為這樣自己就不會再去找他。
而後來慕千潯來到衡府監視她,怕也是衡弄文的安排。
嗬嗬,衡弄文你真的用命騙了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