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我不要他
「二姐，你再幹什麼！」
計程車司機，見我們吵的凶，有意要停下車子。
「不要停，快走。」我不理會安雨的大吼大叫，回頭看著顧晨的車，一直跟著我們，在我們車后中間只夾了兩輛車。
「我幹什麼你管不著，現在我是你姐，我能管你！你能不能懂點事兒！」安雨叫喚個沒完，一直心疼手機是顧晨給她買的，很生氣，我也很生氣。
「只有你懂事嗎？自己還不是現在的德行。」安雨很不服氣。
「給我閉嘴！」我不想跟安雨爭執。沒有誰的人生是完美沒有波瀾的，沒有人的選擇一定就是正確的，自認為再完美的人生，再正確的選擇，再過濾千萬人之後，也是有大小不同的褒義貶義。
能做的就是向前走，不重蹈覆轍。
情況越來越緊迫，身邊一個不聽話的妹妹，後面一隻甩不掉的餓狼。
車子開到一間大廈商場下的時候，我讓司機停了車，拉著安雨，快跑進商場，坐上電梯，到了天台，躲在牆根邊，很累喘個不停，腦子暈的一直要炸了，昏昏沉沉的要暈倒了似得。
安雨看到我的臉色，有些害怕，「二姐啊，你臉色不太好。」
「沒事。」我勉強笑笑，大概僅僅一句關心的話，都會讓我覺得暖了，心想顧晨應該找不到我了吧。
準備起身到天台邊看上一看，下面穿梭的人如米粒，根本看不清，車子也看不清，大多都是大同小異，看哪一個都有點像顧晨的。
正當我想著休息一下，再下樓去客運站，身後傳來安雨興奮欣喜的聲音。
「姐夫……」
我萎了，回眸無力的看著顧晨，看著安雨對顧晨的狀態我恍惚間又明白了什麼似得，好像有些事，我控制不了。
顧晨沒有理會安雨，冷著臉向我走來。
我看著天台，又回眸看著顧晨，想到這些日子，已經受不了那些的折磨，好像自己被逼到了絕路。
從開始到現在，我失去的東西，懂的人又有幾個？
我情不自禁的佔了上去，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求，我的消逝能換來自己真正的自由解脫，沒有世俗的紛爭，沒有情感糾葛，沒有脅迫，沒有折磨……
倘若顧晨不對那麼過分，我當然不想死，所以，我微笑著回眸看向顧晨，「顧晨，我恨你。」
我沒有叫他姐夫，打算最後一次對他說話，是喊他的名字。「如果有來生，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愛你一次。」
顧晨僵住了，站在那裡看著我，看著我被天台的大風吹起的長裙，黑色的秀髮，髮絲拍打的臉頰，好像能看到我遍體鱗傷，也能看到我心裡的傷痕。
「二姐！」安雨這才嚇著了，你要幹什麼。
「姐夫，快救二姐啊。」安雨上前抓住了，已經僵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顧晨。
顧晨沒有動，只是看著我，微微試圖上前，卻被我喊住了。
「別動！」我嘶吼道，「我最後看看你，記得你，如果世界上有鬼，我會回來找你，讓你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顧晨的手抖了一下，但也沒有說什麼，不知道為什麼，鼻尖紅紅的，彷彿只要不控制，陽光下眸低閃著的光點就要劃出液體來。
安雨嚇哭了，嚇的腿軟，直接癱在水泥地面上，捂著心口看著我，漂亮的五官擰的一團，好醜似得，她不在意了，不停的求我，「二姐，我錯了，我再也不跟你吵了……」
我笑了，有點苦澀，人生結束，他們的流露的或是一絲一毫，或是山洪海嘯的情絲，是給我的安慰嗎？
我深吸了口涼氣，獃獃的轉過身去，再看樓下，已經彙集了很多人，人山人海的，有人驚呼似得，有人大喊救命似得，有人嘲諷似得……
我聽不清，很亂，很亂。
消防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偌大的氣墊被吹起來，旁邊的人做對比才看得出氣墊很大，不然在我這個角度，看上去只不過是個菜盤子罷了。
我無奈的搖搖頭，有點抱歉似得，竟然要死，還驚動這麼多人。
我知道，這個高度，我死定了，挺好。
我閉上了眼睛，張開雙臂，縱身一躍，準備死前感受一下飛翔的滋味兒。
但身後卻忽然襲來一雙手，顧晨抱住了我，我用力的掙扎，回首便狠狠的推開他，推開他的瞬間，我也被自己的力道彈了出去，從高空墜落。
讓我沒想到的是，顧晨也跳下來，目光很堅定，一隻手抓著一個繩索，一隻手拚命的要來抓我的手，終於再墜落氣墊上方几米的時候，他抓到了，我稍微在空中懸了一下，停留了兩秒，他痛苦的嘶吼了一聲，「啊……」放手了。
那兩秒秒，他抓的很用力，但不知道為什麼，那隻手忽然沒了力。
我摔到氣墊上，兩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死了，看到安琪在我床頭，哭著摸我的臉頰，我才知道我還沒死。
「姐，沒有想到的，你真的嚇死我了。」安琪瘦了一大圈，黑眼圈也都出來了。
我想起身，可我動不了。脖子好像被支架架著，腿也和胳膊都打著石膏，動彈不得。
頭很痛，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支離破碎的畫面在我腦海中閃現，最後，只記得我跳下了樓。
「安心，你告訴我，你要不要顧晨，要不要孩子，只要你說想要，我都給你，我不跟你搶了。」安琪抓住了我的手，聲音顫抖的無力。
「我不要顧晨，我不愛他，真的，不愛了，我想要寶寶……」我看著安琪，很愧疚的說出了這句話。
安琪怔了一怔，不禁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我的眼睛，遲疑了半響才回應我，「寶寶是他的，你只要寶寶，不行。」
「姐，這又是什麼想法？」我無力的發出聲音，難得自己說出來了，難得她鬆口，好像想開了，想給我了，我真想爭辯一下，不想就這麼放棄。
「那你不要顧晨，我還要呢，寶寶是顧晨的，你要了……」安琪有些混亂似得，其實很不想給我任何一個，兩個都給也是礙於我剛剛自殺過，她怕了，再怎樣我們是親姐妹，有再多的矛盾，當這種生死陰陽相隔的事情發生，人性也是善的一面無限擴大。
她沒有那種意思，但我卻聽到了那種意思，寶寶是顧晨的，看到寶寶，我好像永遠都沒辦法忘記這一段日子的折磨。
「只要你對寶寶好，只要你們好，只要他答應，不會打安雨的主意，我都不要，我一個人走。」我還算理性的回應了，好像註定就是對不起這個孩子，我所能安慰自己的便是，安琪真的愛她，不會虧待她的。
「你剛剛說什麼？」安琪有些詫異，又帶著一絲火氣似得，「你說顧晨打安雨的主意？」
我有點亂，之前一直沒有跟她說清楚這件事。他雖然嘴上那麼說，可好像沒有真的做過，如果我說出來，是不是太武斷了？而且好像是為了威脅我……
大概是剛醒來的緣故，真的好亂，腦子嗡嗡作響。
「我昏迷了多久？」我下意識的問道。
「兩天兩夜。」安琪連忙回應我。想到剛剛我的話，連忙又問，「你剛剛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我說，我什麼都不要，但是請你想清楚，顧晨到底值得不值得你愛……」我還沒說完，安琪又固執的搶話兒。
「值得！」
我啞言了。
「那就這麼說好了，這是最後一次討論這件事，不是姐不給你，是你說不要的。」安琪很認真的看著我，好像因為我的回答，寶寶和顧晨，她失而復得，心疼我之餘，還有些喜悅的神色。
我嘆息一聲，不想再說什麼，可安琪非要我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我只好回應，「我不愛他，不要他，這輩子不會。」
「安琪，你出去一下，我有話跟安心說。」顧晨忽然間出現門口，輕聲道。
「那我去叫醫生。」安琪不敢違背顧晨的任何意思，起身低著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