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實話也痛苦
「現在是不是特別好奇，特別想知道，我是怎麼想的？」顧晨慢慢站起身，扶著我往外走，小聲提醒我，「這裡不能多待。」
我順著他的力道，他的方向，扶著他一點點走出了倉庫，上了他的車，「原來真的是那樣，喝多了，其實也什麼都明白，多半也都會記得，沒有那麼大概率斷片。」
有些可笑自己曾經的天真。
「也不全是，偶爾會忘記，比如，接下來我做什麼，我就會忘了。」顧晨沒有啟動車子，伸手摸向我的後腦，一把把我的頭摟到他面前。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直接吻向我的唇，我被他的大手摟著，很用力，雙唇死死的貼著他的牙齒似得，很痛。
「我想要你……」顧晨吻過之後，喘息夾著曖昧的氣息拍打著我的臉頰。
聞著他口中淡淡的香煙味兒，我皺了皺眉，險些迷失，「不。」
我推開了他，還以為他會強來的，但是他依舊遵守著之前許諾我的，深吸了口涼氣，從衣兜里拿出一個煙盒，裡面只剩下一支煙，他點燃，將煙盒扔到了窗外，很萎靡的倒在駕駛位上，閉著眼睛，吸著煙，彷彿在想什麼，彷彿快睡著了……
我也一言不發，坐在那裡，望著車窗外。
沉默過後，我才又想到剛剛問他的，「你還沒告訴我，是包庇兩個，還是包庇陳亞男一個。」
我好怕我會誤會姐姐，之前一直沒有往陳亞男的身上想，一件事接著一件，最可能的就是她，幾乎所有的事情她都能做到。
仔細回想，我還記得，呈雲飛家門口的監控錄像畫面里，沒有陳亞男出去的畫面，只有那所謂的「我」走出去。
畫面不清晰，沒有去做什麼比對，但不難猜想，倘若陳亞男帶著一個假髮走出去……
陳亞男可以把請柬送給我，也可以很順利的把酒醉的喬偉明弄來我床上。
她走的時候，我並沒有去送她，房門她應該沒有關嚴。
記得也很清楚，在K歌的時候，同學幾乎都一邊倒的起鬨我和喬偉明，陳亞男是可以做到的。
甚至說，如果假髮的推測成立，她一個人就可以做到。
還有微博事件，也有可能是陳亞男做的，張雪都怕死顧晨了，怎麼敢再招惹，並且，顧晨借著這件事再教育陳亞男……
顧晨的教育中，也夾雜著太多的意味兒，回味一下，引人深思。
「你希望，我兩個都包庇，還是希望我只包庇一個。」顧晨遲疑了半響才回應我，他也明白，我已經確認必然有陳亞男。
「不是我希望，我想聽實話。」我深吸了口涼氣，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怎樣，都是心理難受，沒有安琪，我豈不是誤會安琪了，安琪當時應該很生氣，甚至很傷心。
現在一想，當時安琪也是順著我的話在回應某些事，最後，她是否是因為顧晨想把事情掩蓋過去，而察覺到什麼，手帕被陳亞男拿走，她也許也有所察覺？
我不知道，我只得聽顧晨最後給我的答案，才能確認。
「分析利害關係，怎麼說對我都不利。」顧晨苦笑了一聲，醉意好像更濃了，將吸剩的半隻煙扔到車窗外。
「我不太明白。」我下意識的發聲，「能說清楚點嗎？」
「個人情感，我自然希望說，跟你姐有關，反正她也抗了，這樣子，你可能會慢慢的不在乎你姐……」顧晨看向我很認真的，直接說透了我的心思，的確如此。
我低下頭，沒有接這話。
顧晨深吸了口涼氣，繼續補充，「如果我說，只包庇一個，你們關係又緩和了。」
「我只想聽實話，事實是怎樣的。」
「沒有你姐的事情。」顧晨不得不回應我，擰了車鑰匙，啟動的車子，「我多麼不想說實話，我很掙扎，活了二十八年，一直在掙扎。」
「那為什麼，說實話了呢。」莫名的，我竟淚眼朦朧，我不知道他的事兒，不知道陳亞男所知道的一切，卻能感覺到他內心深處他所謂的掙扎，像被關在地獄里的惡魔，飽受煎熬。
「因為我不想騙你，如果可以不說，我就說，如果非要說，我就說實話。」顧晨伸手摸了我的臉頰，又將柔軟的手指滑動到我的下巴，捏住了，很輕柔，不肯放手似得。
我落淚了，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很痛。他說了實話，我對安琪，還有恨的理由嗎？我償還了她為我和妹妹所付出的，條件就是孩子和這個男人，我沒有任何理由去爭搶，剛剛起的心思，想搶走孩子，也消散了。
顧晨同樣的，說不說實話都痛苦。
「如果我不說實話，如果我對你還繼續使手段，那叫什麼愛呢，將來你也會知道真相，會更恨我的。」顧晨落淚了，精英的淚珠，再眼眶泛了很久，才從修長的睫毛中掉落，像一顆水做的寶石，掉落的很有重量，低落在他的胸前白色襯衫上，白色的襯衫被濕暈，蔓延開來……
我有種衝動，想去抱他，可我們之間，好像除了姐夫，和小姨子這種身份的隔閡，還有其他……
「陳亞男為什麼會這麼做？」因為找不到動機，因為太信任，因為她是我最好的同學閨蜜，甚至曖昧過，這些盲點，致使我一直沒有想到她這個最可疑的人。
顧晨頓了頓，躊躇了幾秒，只是笑笑，「有機會你問她吧。」
我深吸了口涼氣，隨口問道，「安琪其實很聰明，幫你包庇陳亞男，私下處理這件事，你是不是挺感動的。」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問。
「恩，挺替我著想。」顧晨沒有遲疑，話有所指的回應。
我腦子瞬間感覺到疼了，苦澀的意味兒泛上心頭，我也想替他著想，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漸漸的形成了一種意識，我不能，我沒有資格。
很慚愧的是，我做不到安琪那種，不顧一切，她從一開始就已經這樣定位。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想和她去攀比。我就是我啊，想到這裡，我倒是忍不住問他，「你愛我什麼，為什麼愛我？」
「你猜呢？」顧晨沒有猶豫，大概習慣了，不輕易吐露心聲，很拽似得又補充回應，「愛就愛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矯情。」
我不知道還能在說什麼。
顧晨將車子慢慢的開離，昏昏欲睡似得，半醉半醒的，不經意似得說著，「亞男是我在愛上你之前，最關心的人，可能現在也是，將來也是，如果你聽了不高興，我也只能感到抱歉。你們之間，我很為難，我本想就這麼過去了，把事情壓在心底就算了，沒想到，竟然還有網路暴力這種事情，張雪也承認自己開小號跟著參合陰險戳一刀，但不是她主謀，我知道是亞男，所以，真的要一鍋端了，再不阻止，她要惹出大麻煩的，也算拔了我心頭的一根刺，喬偉明……」
「就那麼恨他嗎？他也是受害者。」我有些不屑，甚至覺得，非主謀卻受了主謀的罪有些殘忍。
「你愛過他，他還愛著你，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小孩子都懂。」顧晨很簡單明了的解釋了一切。「和他糾纏，有的你罪受的。」
我的心抖了，擦乾眼淚，不在說什麼，「送我回家，我看你也醒酒了。」
「我沒醒酒，我還沒喝好呢。」顧晨漂了我一眼，壞笑了下，伸手又來捏我的臉，「想吃了你，再喝點，不然老想著許給你的承諾，喝到我受不了，真的什麼都忘記了，你也舒服舒服，生了孩子，那方面很想的……」
「送我回家！」我停不下去了，大吼了一聲。
顧晨這才不調侃了，開車開的很慢，有些不穩，幾次險些撞了馬路牙子上，但他又玩笑似得，告訴我，他沒醉，嚇唬我玩兒。
可我看得出，他還在醉著的。
繞了又繞，總算給我送到家樓下了，我欲下車，他抓住了我的手腕，眼色迷離的望著我，「陪我好不好？我一個人，很寂寞。」
「你回家，有思思，有老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讓人心跳都加速了，慵懶的疲憊的坐躺在車座上，看著都讓人想抱。
「我是那種寂寞，任何人都滿足不了的寂寞，只有你，你懂的。」顧晨沒有放手，抓著我手臂的手，也沒有太用力，很溫柔的搓著我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