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3）
「怎麼辦，我怎麼辦啊！」盧美嘉哭的泣不成聲。
「你應該高興啊。」我試探著安慰她。
「我怎麼養啊，不想活了，這怎麼高興的起來，偏偏這個時候……」盧美嘉哭的更凶了，我不好在電話里說什麼。
剛好，也差不多該出差了。
「見面再說吧，明天。」
「好吧。」盧美嘉這才掛斷了電話。
盧美嘉，懷了顧凌的孩子。
三個月前，我應約，陪盧美嘉做第二次手術，剛好撞見了她和顧凌再沙發上甜蜜。
我當時都蒙了。
原來顧凌再沒多久之前醒了，把原本還想繼續做手術的她，打動了。
他真的很喜歡她。
她從來沒想過，她現在這副樣子他還喜歡她。
不因為錢，不因為美貌。
盧美嘉忽然覺得，糾纏我，真的沒意思。這個顧凌，從小跟她青梅竹馬，從小就保護她，不準任何人欺負她。
這一次，顧凌告訴她，不需要去承受什麼痛苦，這樣子挺好，他真的不介意……
我在顧凌面前，對於她來說，顯得越來越渺小。
便很坦然的接受了顧凌……
我很替他們高興，雖然顧凌很恨我，第一次見面，直接冷臉，讓我走人。無所謂了，有時候，血緣關係也真的奇妙……
第一次見顧凌，我自然是狼狽而歸，但是也不想立刻回家，便查了下顧凌的狀況，去了顧凌的家裡。
他和呂青青現在租了一個房子，日子過的也很不好。
顧凌不工作，呂青青花錢大手大腳的……
跟盧美嘉不同，盧美嘉的父親盧奮強，總是有些來錢的門路，小來小去生活還算富裕。
我敲門，呂青青開門看到我來，呂青青簡直要把我撕了。
「你怎麼來了？來看我們笑話嗎？」呂青青很激動，好似剛喝了很多酒。
我沒吭聲，對於我來說，早就不恨這個女人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但是我並沒有逆來順受，她伸過來的手，都被我攔下了，「缺錢花？」
聽到我這話，呂青青稍微軟了語氣，「缺又怎樣。」
這下也不趕我走了。
我繞過她的身子進了房間，坐到木椅子上。
「顧凌有沒有什麼想做的？」我試探著問，好像不管怎樣，我也該做點什麼。
「沒什麼，有錢拿錢，沒錢走人。」呂青青直白的讓人憎惡。
我猶豫了下，好像還是不想給她錢，正想走，房東忽然上門來要房費，場面很是尷尬。
我把房費給她們交了，沒有等她給我任何反應，便離開了。
回到車裡，我不禁感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凌晨，我才開車回家。
看到安心熟睡的樣子，我忍不住吻了她。
躺倒在她身邊，好想和她聊聊天，想把今天的事兒告訴她。
但是好像不行……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忍，忍住不和她說，自己身邊所發生的事兒。
後來，我又去了兩次盧美嘉那裡，幾乎都是顧凌惹麻煩，擦不了屁股。
從警局裡帶他出來的那次還好，沒有太過尷尬，畢竟閻威是老相識，一個電話的事兒。
可是另一次，他惹的人物很麻煩。
汽修廠里，當地的地頭蛇，指著他被刮花的名貴車子，邊咒罵邊打顧凌。
我被盧美嘉帶來的時候，顧凌已經被打的不成人樣。
盧美嘉哭著也忍不住罵他，「你能不能幹點好事兒啊，如果又被我爸知道，非讓咱倆分手。」
我很無奈，看來這次是迫不得已，才把我從那邊叫來的，看來盧奮強已經給他擦過不止一次屁股了。
顧凌看到我，還是一副不屑的樣子，「讓這個把家產敗光的廢物來做什麼！」
我沒理會顧凌，盧美嘉以為我會生氣。
「顧晨哥，你別生氣，他就那死德性。」盧美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勉強笑笑，上前一步，「這位哥，您這車子，值多少錢？」
「你要買，還是要賠啊，賠的起嗎？」那個中年壯漢，惡狠狠的沖我吼，看那樣子就不是簡單的人。
「賠不起。」我很直白的說了，我的確沒有那麼多閑錢。
「那你來做什麼?」
「難不成，是看看熱鬧的嗎？」我無所謂的回應，邊說邊往他車邊走，估量著數額，「二十萬多說了吧？至於把人打成那樣嗎？」
「你幹什麼吃的。」那壯漢不滿了，一拍手，十幾個人順從裡面的庫房走了出來，來勢洶洶。
「這是做什麼，我不會打架。」我努努嘴，很自然的回應。
「會挨揍吧？」那壯漢，鐵定了要拿我也撒撒氣。
「抱歉，這個也不會……」我伸了伸懶腰，好像很久沒活動筋骨了，但我清楚，自己不行，這副滿是舊傷的身子，我太了解了，可我是個男人，總不能真的回答會挨揍吧。
「給我揍他。」
「不想要錢了，二十萬是吧？」盧美嘉不禁嘶吼，整個人都不好了，不得不拿出手機，試圖撥通盧奮強的電話，有些失望的看著顧凌，「最後一次，咱倆分手吧。」
「不是二十萬，我要他十倍償還！」忽然冒出的聲音，讓人無奈。
還真是狠呢。
突然懷疑，他是不是知道顧凌的身份，故意設計他。這種事兒，我見的多了，之前跟袁哥的時候，也干過……
想到自己乾的那個年少時期，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又莫名的眼睛濕潤了。如果能回到那時候多好。
我把盧美嘉的手機搶了過來。
「給我點時間，我來籌。」
「一天。」
我沒有反駁，轉身走了。
盧美嘉跟我出來，不停的給我道歉，「我沒想到的，這麼多錢，你從哪裡籌啊。」
我沒有回應她，只是笑了笑，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哪裡籌。
為了籌這筆錢，我又連夜趕回家，想了很多很多人，但都沒有頭緒。
安心好像看出我有點異樣，還問了我。「你怎麼了，老公？」
「沒事。」我微笑著回應，「只是這兩天忙，沒陪你，下午還要出差。」
「沒關係拉，但是我只想你注意點身體。」安心嬌滴滴的樣子，讓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好想吃了你哦。」我伸手捏了她的鼻子，無奈時間不多。
下午出門，再公司里想辦法擠出來了一點，但遠遠不夠，找了幾個平日里酒肉談生意的朋友，但好似因為我借錢次數太多，而拒絕了。
有種東西叫無底洞，他們很怕的。
我最後還是拿了二十萬回來的，或許是因為自己真的不比從前，或許是因為也有點不甘，怎麼能讓人就這樣詐騙威脅呢？
有點悵惘，現在自己的狀態，竟然這麼低迷，一開始，真的是人家要多少就想給多少，很沒有鬥志。
拿著錢，送到汽修廠的時候，顧凌已經快沒氣了，被人從後面抬出來的。
「抱歉，只有這些。」
那個壯漢二話不說，直接讓人把我架了起來，我握緊拳頭，一拳悶倒了一個，正想再打另一個，忽然我腦子很痛，瘋了，偏偏這時候又犯病，我渾身都使不上力，最後被他們按到在地上，不用按著，都爬不起來的似得，鼻血從我鼻孔中意料之中的流了出來。
「不要給臉不要臉，如果報警處理，你們的麻煩更大。」顧凌忽然發出聲音，喊了一句，制止住了又一波人對我的拳打腳踢。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顧凌……
閻威，如約而至。
結束了這場戰鬥，我也進了醫院。
一直都是半醉半醒的感覺，我不敢合眼，我害怕再也醒不來了……
一個多月前，盧美嘉哭著打電話，說顧凌出事了，我又對安心說出差，開車去了盧美嘉那裡。
她哭著鑽進我懷裡。
顧凌酒駕，把人撞成了殘疾。
進了監獄。
這是我做夢也沒想到的，我以為只是酒駕，但是警方查出顧凌和他是因為在酒吧里爭搶一個女孩……
盧美嘉不知道怎麼面對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我一個去監獄看了顧凌。
顧凌一直不吭聲，直到我說，「再不說話我走了。」
他才咬咬牙，「哥，幫我照顧美嘉。」
那是顧凌第一次叫我哥，我差點受不了，「啊，知道。」
「我沒有搶那個女孩，是那個女孩拿了我想送美嘉的手錶。」顧凌連忙解釋。
「那為什麼會去酒吧？」我對顧凌不是很了解，美嘉也沒說很多。
「我在酒吧做調酒師。」顧凌低下了頭，「美嘉不知道。」
我深吸了口涼氣，很想拍拍他的肩膀，「還以為，你永遠長不大呢。」
「怎麼會長不大。」顧凌苦笑一聲，忍不住也評價自己，「稍微有點不成熟。」
「好了，我會跟美嘉解釋的。」
我離開監獄，回到美嘉那裡，跟她簡單的解釋了下，美嘉一直沒吭聲，我也便不知道說什麼了。
「你和你老婆怎麼樣？」
「挺好的。」我微笑回應。
「好就好。」盧美嘉嘆息一聲，「你注意身體。」
「嗯。」我點點頭，接下來的選擇，我也不能盧美嘉做主，便離開了。
沒想到，這一個多月過去，她竟然懷孕了。
我又去了盧美嘉那裡，到的時候，她沒有在家，我給她打電話她也沒接，我只好在門口等，真的很擔心她。
她回來的時候，滿臉蒼白。
「你去哪裡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醫院。」
「流產了？」我試探著問。
「沒有。」盧美嘉嘆息著回應，很痛苦的哭了，蹲在地上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帶她去見了顧凌，我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什麼，反正盧美嘉出來的時候，滿臉的笑容。「以後你得養我。」
「為什麼？」我眉心起了褶皺，雖然這一點倒是無所謂，但總覺得裡面有什麼故事。
「顧凌說，先讓你養我孩子，將來他出來，會很努力還你的。」盧美嘉怒著嘴兒，可憐巴巴的望著我，「我最近不能回家了，我爹知道，一定會讓我脫胎的。」
「好吧。」我無奈了。
一次又一次出差，頭疼越來越嚴重，日子越發的煎熬……
終於，自己都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
每天看著安心，在家裡忙裡忙外，好像都特別知足，公司我有些扛不動了，一點精力都沒有，整個人，每天都是疲勞的狀態，半條命都沒了似得……
終於，那個人出現了，讓我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