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致命
黑暗中突然投出來的兩柄暗器,又快又急又狠,還沒有半點聲息,顯然是高手施為,然而對於衛廣這種層次的頂尖強者來說,卻沒有太大的意義,他甚至動也沒動,手中的黑風便自行籠罩在了身前,將兩柄射向雙目的暗器吹飛出去。
“竟是用出了這等不入流的陰招?看來我還真是被人小瞧了……”衛廣有些慍怒的說道。
按照江湖經驗,暗器這種玩意,麵對真正的高手時,基本是起不到任何效果的,神念長時間覆蓋下,基本不會露出破綻,再快的暗器也不如他們的反應快,更是有著多種手法來防禦,以至於暗器隻能用來對付下一般角色,也難怪被人認為是不入流的伎倆了。
而對著衛廣投擲暗器,未必是真的想要傷他,反倒是嘲諷的意味更濃一些,這倒是起到了應有的效果,隻見衛廣大喝一聲,手頭黑風急劇膨脹,化作了一股淩冽的颶風,朝著四麵八方肆虐開來。
隻要攻擊範圍足夠大,任何的隱遁與躲藏都沒有意義,直接將整個區域都覆蓋不就好了嗎?衛廣顯然是不想與暗主繼續玩躲貓貓的遊戲了。
然而代價卻是動靜太大,很容易驚動到泉城裏的高手,無論是戰是走,衛廣都務必速戰速決,否則蘇曉樂追過來的話,他也沒有自信能在暗主的覬覦下對付一位八聖強者。
黑風往四周迅速擴散著,之前四周飄來的詭異笑聲裏麵變成了陣陣慘叫,暗主果然無法抵禦這番浩大的攻勢,眼看著就要被逼現身了。
可就在這時,衛廣聽見身後茅屋裏傳來一連串急促的咳嗽聲,不禁用神念一探,發現鬼佛正護著依舊昏迷的血妖,正在苦苦抵禦著風壓。
這就有些尷尬了,雖說衛廣已經盡可能精細的控製住黑風,給兩位心腹帶來的影響已經很低了,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風平浪靜,而兩人恰好就處在嚴重的虛弱之中。
“咳咳咳,魁首.……不必……顧忌我等,還請.……全力施為,盡快.……肅清此獠……”鬼佛的聲音伴隨著呼呼的風聲,斷斷續續的飄了過來。
衛廣難免有些猶豫,是應該繼續維持攻勢,直接弄死那大耗子?還是給他點可乘之機,優先照顧到兩名心腹?
最後,他終究還是不忍放棄兩名忠心耿耿的心腹,這兩人畢竟不像之前那種替死鬼,是他真正的左臂右膀,無奈之下,他隻得被迫收斂了一下風勢,又踱步靠向了鬼佛身邊,並且已經在心頭做出了打算,不能在和那頭大耗子糾纏了,必須得盡快脫身才行,泉城那邊的高手,恐怕已經在路上了吧?
這或許才是那廝的真實想法吧,在這裏拖住我,等待泉城那邊的正派人士反應過來,前來圍剿,好一招借刀殺人!衛廣心頭暗歎了一句,又接著想道:然而他卻沒能力留下我,隻要能挨過此番,之後我誓要滅他滿門!
一邊想著,他一邊緩緩收回黑風,準備帶著兩名手下逃離了,反正那大耗子也沒辦法留下他。
可就在他打算讓黑風托起三人,飛遁逃離之時,卻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住了這片區域,身形變得極為沉重,像是背上了千斤重擔一般,那黑風竟是無法將自己安全的托起了?
雖說他覺得自己拚著修為受損,還是能逃掉的,可兩名手下又怎麽辦?
還好,鬼佛是很有覺悟的,感受到了身體的突然變重便連忙說道:“不好!是道家陣法!”又趕快勸道:“魁首,這次怕是凶險了,你快走,不要管我們了!”
他越是如此,衛廣反而愈發不能棄之不顧了。
“這是淨空陣?這怎麽可能?!”衛廣不由得露出了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作為曾經的道門天才,他在陣法方麵也是頗有造詣的,知道這些東西的威力,一旦陷入其中,那便真的很難掙脫,是個相當麻煩的東西。
尤其是這個淨空陣,就是專門用來防備別人以飛遁逃離的,衛廣自己也沒少用這東西去截殺別人,隻是沒想到如今會落在自己身上。
可是陣法的布置同樣很麻煩,步驟繁瑣,準備工序繁多,耗時也長,還無法移動,隻能提前進行布置,再把人引進去,方能派上用場,淨空陣這種連聖化境修士都能困住的陣法便更是如此了,起碼需要花上三天的時間,浪費無數的材料才能布置完成,一般除非有切實的把握,否則是不會動用這等陣法的。
然而自己從過來之後,就一直窩在這處農宅裏,掌控著四周的動向,根本沒察覺到有人布置陣法啥的,更何況他總共才到了一天,又哪有時間布置這等強悍的陣法?
這陣法究竟是從哪來的?天上掉下來的不成?衛廣一時間完全想不通了。
與此同時,之前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再度飄了過來:“魁首,不快點丟下兩名手下逃嗎?”
衛廣一張臉頓時黑得能凝出墨汁來,他何曾遇見過這樣的嘲諷?或許這大耗子的真實目的就是這兩名心腹吧?若是成功減除了他的黨羽,他之後便是想要追究也無人可用了。
就在這樣的危急關頭,身後的鬼佛又重重歎了口氣,說道:“血妖他,已經往生極樂了……魁首,你快走吧,貧僧便是拚上性命,也會幫你抵擋一陣的。”
血妖這就已經死了?!他之前的狀況不是還算穩定嗎?難道是被自己波及到了嗎?衛廣頓時覺得一陣頭暈,心頭也湧出了濃濃的內疚。
血妖已是,那鬼佛更是不能放棄了,衛廣強行定住心神,等著那大耗子再度開口。
方才的一番話,聽著或許沒什麽,可衛廣卻敏銳的發現對方的呼吸與腔調變得有些急促了,不複之前那樣的淡定,連聲音都不再像之前那般的飄忽,這表明大耗子應該也受了傷,同時也受到了這淨空陣的影響,狀況肯定不妙。
而他再度開口的話,衛廣便有把握抓住他的真正方位,發起必殺一擊!隻要此獠一死,這淨空陣便無人主持,自然也留不住他了。
稍等了兩三息後,暗主大概是見衛廣還是不肯下定決心拋棄手下,不由得說出了更為歹毒的話:“魁首,你若再不走,便走不了了,想想看,你若是死在這裏,家裏的嬌妻會是何等下場?你那寶貝兒子又會如何?”
他竟是開始用妻兒來逼迫衛廣了,顯然也到了強弩之末,才會如此露骨。
而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衛廣麵色一凝,大喝道:“抓住你了!”
同時,護在他身邊的黑風悉數盡出,化作一道黑色狂龍,卷向黑暗中的一個方向,為了確保一擊必殺,衛廣甚至連防禦都放棄了,施展出了自己的最強一擊。
結果並未讓他失望,黑暗中頓時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啊!!!怎.……怎麽可能?!啊!!!”
衛廣同時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一鬆,淨空陣的效果也消失了。
“哼~宵小之徒,也敢來攆我虎須?”衛廣冷冷一笑,不忘裝了個逼。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感覺到腰間一涼,接著便是一股劇痛,和一股強烈的麻痹感,這顯然是腰子被人捅了一刀,刀上還淬有劇毒。
衛廣帶著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緩緩回過頭來,看著鬼佛正雙手合十,衝著他露出一副歉意的見笑,嘴上說道:“我佛慈悲,貧僧屬實無奈,還望魁首深明大義,為了天下蒼生,就此往生去吧。”
衛廣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送出最致命一擊的,居然是他最信任,不惜拚上性命都要拉上一把的心腹部下?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背叛我?衛廣很想開口發問,可嘴一張,卻是噴出了一口汙血,這毒藥之烈,饒是他也抵禦不住。
他隻得將全副內息用來鎮壓毒素,同時喚回那股黑風,卷起自己身體,朝著遠處逃之夭夭,完全不敢出手懲治這近在咫尺的叛徒,隻能在最後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狠狠的瞪了鬼佛一眼。
那裏麵有不解,有不甘,還混雜著憤怒與疑惑。
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衛廣心頭就有著不少的疑問,自己此番出來,行蹤安排是頗為隱秘的,怎麽那麽容易就被人發覺了?
鬼佛平時辦事,一向穩重,怎麽突然又顯得莽撞了起來?他本就是使用神念的宗師行家,為何會被人如此輕易的陷害?
以血妖的實力,怎麽會被幾道劍氣便傷成這樣,一直昏迷不醒?
種種細節,經曆之時或許覺得沒什麽,隻是有些奇怪而已,隻有等如今再回頭去看,才能想通內裏始末。
可鬼佛為什麽要背叛自己?又是什麽時候與大耗子勾結起來的?
衛廣很想知道這份答案,但卻很可能永遠都無法知道了。
而鬼佛身上的傷勢,也並不是偽裝出來的,否則根本騙不過衛廣,見他要逃,自然無力阻擋,隻是站在原地,口誦佛經,目送重傷瀕死的衛廣逃之夭夭。
直到一抹濃鬱的霧氣飄到他身邊,再緩緩凝聚出暗主的身形時,鬼佛才開口說道:“汪施主,最後為何又放棄了?此番機會,可是不會再有下次的。”
“讓他回去,是師尊的安排。”暗主的分身緩緩答道,又衝著鬼佛拱手一禮,致謝道:“此番險局,有勞大師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這便速速離去吧。”
“善~隻是不知這趟完事後,不知事前承諾之事……”鬼佛說著,從懷裏掏出一瓶丹藥,悉數倒入嘴中,又最後看了一眼血妖的屍體,重重的歎了口氣。
“大師盡管放心,我們暗鬼從來信守承諾,答應你的東西,當是一件不會少,我們很快就會料理好此事首尾,送你坐上魔魁寶座。”暗主說著,分身再度散發成一股黑霧,包裹住鬼佛身軀,帶著他朝著錦州的方向快速飛去。
飛在半路上的鬼佛,連聲感慨道:“冤孽,冤孽啊,罪過,罪過.……”
他又接著問了一句:“此番事了,不知可否麵見尊師?”
“家師自然會見你,隻是眼下稍有不便,還望大師海涵,不妨先按原計劃,掌控魔門。”暗主答道。
“嗬~能隨手布下淨空陣的強者,此番風采,讓人不禁神往,那仙家手段也不過如此了吧?我自是迫不及待想要覲見這位前輩了。”鬼佛相當卑微的答道。
“嗬嗬,此乃家師自創的法陣,喚作詛咒之地,實際效果遠非如此這般簡單,隻是我實力有限,無法發揮出它的全部功效罷了。”暗主解釋了一句。
鬼佛默默的點了點頭,其實最早在暗主找上他,準備行此大計時,他雖是有些心動,但還是一口回絕了,這裏麵有幾分忠心,又有幾分擔心,怕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暗主見他並未將此事透露給衛廣,便於半月之前,再度找上了門,提出了一套完整而詳實的計劃,拿出了一番誠意,還展示出了足以執行計劃的力量。
內裏的關鍵,便是那套能讓衛廣飛不走的陣法,鬼佛冒險親身體驗了一把,確認了效果,態度這才有所鬆動。
既然有著這麽逆天的玩意,那隻要衛廣中招飛不走,他就必定會死在這裏,哪怕不是死在自己手裏,也會死在蜂擁而至的正派人士手裏。
所以剩下的重點便是計劃該如何實施?血妖這個忠心耿耿的鐵憨憨要怎麽對付,又如何確保自己的安全。
暗主拿出的那套方案,確實完整而詳實,幾乎算到了所有的問題,包括忘仙門無意間的幫助都考慮了進去,給了鬼佛坑害血妖的最佳時機。
之後便是一連串忠心耿耿的表演,讓衛廣對他的戒心放到了最低,同時暗主那邊主動賣個破綻,犧牲一具分身,給衛廣營造出一番獲勝的假象,讓他的防備降至最低,最後再抓住他全力施為後的空擋,捅出了那致命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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