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送，抱枕
水溫合適，空氣中飄散著薰衣草的芳香。
整個人身子都浸在溫熱的水中格外舒適，和何子衿的臉上仍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沈牧堯的舉動她不是不明白，而是怕。
在他說過喜歡後，何子衿的心裏始終有個疙瘩。解不開，卻原來越緊。
四年前的事她不敢忘，也不允許自己忘。
感情這輩子她都不想再碰了。
一個人這輩子能經曆幾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而她，遇上了兩段。這兩段，一段害的她家破人亡，一段害的她差點兒殞命。
愛情，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啊。
她歎了口氣，緩緩沉入水中。
窒息感襲來，她才感覺到自己是活著。
不碰，不主動。
何子衿在心裏默默警告著自己。她不能再去碰任何的感情了，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男人。
當朋友可以，談感情還是算了。
她就是個膽小鬼，沒辦法讓自己從過去走出來。
沈牧堯他，臉皮怎麽能這麽厚呢。
何子衿出神的想著，以至於手機響了很久，才接起來。
“喂。”
“子衿，咱們好久沒見麵了，你都不想我呀。”
徐夢夢軟綿綿的聲音，俏皮可愛，對誰說話都像在撒嬌。
“我工作忙呀。”何子衿的聲音也不自覺放柔，像對著個小姑娘說話。“才不像大小姐你，每天都好閑。”
“子衿，你這是在嘲笑我遊手好閑嗎？”那邊傳來不平的聲音。
何子衿笑了起來：“好啦，逗你的。這周六不是你生日嗎？你打算怎麽過。”
“家裏決定辦個生日宴會。就是那種，超級沒勁的那種。不過，我還是誠心邀請你一起來。好歹你的存在，能讓我稍稍從這種無聊的心情中解脫。子衿，拜托嘛，來陪我。”
“我也沒說不去。時間地址，我會準時的。”
“哈尼，麽麽噠。記得準時來，時間地址我短信發你。”
小妮子做事兒風風火火的。電話掛了，馬上就有條短信跳進來。
何子衿看了眼，隨手放在一邊，給自己放了首舒緩的歌。
不管明天如何，日子終究是要過的。
“臭小子，到現在都沒個電話！”
第二天一早，何子衿在附近的早餐店吃過早點，才去上班。
這個時間點，路上的車輛很多。
何子衿並不趕時間，也在規定的時間內抵達了公司。
九點，剛好。
“老板。”許錚小步跑了過來，“當三兒的那個被開除了。”
“開除？”何子衿皺眉，“這麽嚴重。”
“當然！老板說了，幹律師這一行的，名譽很重要。她的行為，已經完全幹擾到了長河律師事務所的名譽。我覺得老板做的棒極了！能給人當小三的，一定是道德有問題。”
這一點何子衿讚同。
真愛？不，那從來就不是一個解釋的理由。
“今天上午有什麽安排嗎？”她問。
許錚快速瀏覽了一下日程安排，搖頭：“所以老板你就呆在辦公室裏好了。”
“OK。”何子衿比了個手勢，轉身進了辦公室。
十點鍾，何子衿收到了一個快遞。
拆開來一看，居然是一套可愛係的抱枕。
“誰送的？”這麽有眼光。
何子衿推開許錚的小腦袋，拿起一直在嗡嗡作響的手機。“小蚊子。”
“子衿。我抽獎抽到了一套抱枕，正好送給你。”
得，總算知道這抱枕的來曆。
何子衿看著這個和自家裝修風格明顯不同，和她本人的氣質也不和的抱枕。
“送你。”抱枕一共有四個，何子衿決定拿去送人。
“老板，真的給我？”
“嗯。”何子衿點了點頭，塞了一隻草莓形狀的給她。“你別介意，是別人送的就好。”
“當然不介意！”有禮物可以拿，管它是什麽來曆呢。
許錚一臉開心的抱著抱枕離開，何子衿的嘴角也彎了起來。
總是這麽容易滿足。
她自己留了一個，其餘的決定幹脆扔到車裏算了。
傍晚，飯友已經在樓下等她。
“你今天沒開車？”
“節能減排。”
沈牧堯笑了下。
“其實，我知道你今天會開車。”
何子衿挑眉：“不擔心我是馬路殺手？”
“當然不。”說著，他已經拉開了車門，一眼看到了扔在後座的兩個抱枕。“沒想到你也會買這種類型的抱枕。”
“朋友抽獎抽到的，他不喜歡，就讓賣家直接郵寄給我了。”何子衿忽然想到了，建議道：“你要是喜歡的話，拿回去好了。”
沈牧堯眸光一閃，微笑道：“真的？我還挺喜歡荷包蛋的。”
何子衿回頭，後座上兩個傻乎乎的荷包蛋正對著她微笑。
“你的那個朋友知道你把抱枕送人了嗎？”
何子衿說：“他都送我了，就是我的。我送別人，又怎麽了。”
還真是一點理都不講。
沈牧堯心裏掠過這句話，又問：“女孩子應該都喜歡這種抱枕的。”
何子衿注意著前方的路況，撇著嘴角：“因為他是男的。”
男的？
沈牧堯挑了挑眉稍，覺得有趣。他手中拿著的這個抱枕，是來自情敵的饋贈？
不過，他喜歡。
“之前都是你帶我去吃飯，這次我介紹一家不錯的店給你。”
何子衿說的不錯的店，是家賣法國菜的餐廳。然而裝修上的風格，卻很有華夏特色，古色古香。
小橋流水，竹林小徑，都十分的雅致。
這間餐廳沈牧堯聽說過。他就餐的餐廳，一般都是進行商務宴請，想這種雅致適合情侶的地方，還真沒去過。
“覺得不錯吧？”何子衿洋洋得意的介紹著：“之前小蚊子帶我來過一次，菜很好吃。我想你也應該喜歡。”
“就是送你抱枕的那個。”沈牧堯不動聲色。
“對，就是他。”
原來又是來自情敵的饋贈。
沈牧堯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暗芒，唇角微勾，又笑了。
不過，還是沒關係。
現在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他，而不是那個什麽叫小蚊子的。
京城大學的化學教授是嗎？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有什麽關係。最後站在子衿身邊的人，隻有他。
這家餐廳是需要預定的。
然而，賀文鈞是這裏的常客。
侍應生見過何子衿一次，就記住了。
“何小姐，今天有新送來的小羊排。”
何子衿拿過餐牌看了看，看向沈牧堯：“有什麽忌口的嗎？”
沈牧堯的目光掃了餐牌一眼，遞給侍應生：“讓主廚寫個餐單來。我沒有忌口的。”
那侍應生笑著，恭敬的朝沈牧堯點了點頭，離開。
何子衿不由奇怪起來：“這家餐廳，你常來？”
沈牧堯搖頭：“沒有，今天第一次。”他拿起一旁的溫水，抿了口。
何子衿更覺得奇怪了，為什麽第一次來侍應生會對他這麽恭敬。
“主廚那兒一定有餐牌上沒有的料理。”
何子衿心知他經常出入這種場所，心裏奇怪的了下，也就沒有在意。
頭盤上來，兩個人都吃著東西，不說話。
何子衿不由看了看沈牧堯的衣服。沈牧堯的衣服都是高訂，從襯衫到西裝再到腳下穿的手工意大利皮鞋。
而她身上穿著的服裝，雖然也是牌子，終究還是差了太多。
不過一個世界的人。
她從很早以前就知道。
沈牧堯見她盯著自己的袖扣，不由笑問：“怎麽了？喜歡我的袖扣？喜歡了就送你。”
何子衿的心裏正別扭著，聽他一說，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什麽呢。我要你的袖扣幹什麽，又不能用。”
沈牧堯輕輕搖了搖手指，“這是一對藍寶石袖扣，我不介意你把寶石摳下來，做成耳環。”
何子衿第一次聽說還能這麽做，表情有些懵。
“喜歡嗎？”
她忙搖頭。那袖扣做的像藝術品一樣，她幹嘛毀了。
“不喜歡？”沈牧堯失望的歎了口氣：“連個借機送禮物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總不能看上什麽就拿來。”她撇嘴。
“你想要，都可以。”他的，都可以給她。
何子衿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好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這是惱羞成怒了？
沈牧堯眸光閃了閃，偷偷勾了勾唇。
“你和小蚊子的關係肯定很好。”
“你怎麽知道？”
沈牧堯說：“感覺，還有語氣。你提起他時，語氣很輕鬆。”
何子衿抿唇一笑：“我和小蚊子是一起長大的，上學的時候也是同桌。”
“我認識你這麽久，還不知道你有一個這麽好的朋友。”沈牧堯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做出一副傾聽的樣子。
何子衿不自覺就放慢說話的語速，開始講述起了她和賀文鈞的那些往事。
“原來是這樣。”沈牧堯點了點頭：“人生中能有一位最好的朋友，已足夠。”
“那當然。”何子衿彎起眼角，眉目間都是愉悅。
沈牧堯卻悄悄放下心來。以為賀文鈞在子衿心中是不同的，現在看來也差不多。是不同，卻不是在愛人。更像是親人，一個特別好的朋友。
他舉起酒杯，微笑：“祝友誼。”
“祝友誼。”
沈牧堯的雙眼似乎閃動著亮光一樣。
何子衿不由垂下頭，抿了口杯中的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