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我，不想走
不隻是葉夫人知道慕家不能得罪，葉朝陽同樣也清楚，葉家和慕家雖然是世交，可因為慕老是老紅軍的關係，慕家是政商通吃，葉家僅僅涉足商業，實力懸殊。
“葉夫人，怎麽不繼續說了？”慕一廷的臉色愈發陰沉。
葉夫人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慕家她不敢睡，同樣她也不會跟何子衿低頭。
葉朝陽深知慕一廷的脾性，既然他敢毫不客氣的跟他們這樣說話，那就證明這件事情必須有個了斷。
剛才的事情是他們的錯，可他們是長輩，道歉的話說不來，他轉了轉眼瞳，雙方都有台階下，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咳咳，一廷，這件事就是一個誤會，你葉阿姨著急去看心怡，火氣大了一點，但是這位姑娘也有些咄咄逼人，雙方都有不對的地方，那就這樣吧！”
葉朝陽拿出長輩的姿態，嫌棄的看了何子衿一眼，然後對慕一廷笑了笑。
慕一廷抿著唇角，忽的笑了，“葉董恐怕說的太輕巧了吧？撞人在先，罵人在後，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嗎？”鋒利的眼神拋向葉夫人。
葉朝陽臉色一僵，他全然沒有料到慕一廷敢這麽跟他說話，甚至叫他們道歉，簡直就是太過狂妄。
“一廷，你的意思是不道歉這件事情沒完？”
“您說呢？葉董事長。”
葉朝陽的眼神帶著一股狠勁，慕一廷則是如同刀刃一般，誰都不肯退半步。
何子衿突然有一種久違的安全感，擁著她的懷抱很溫暖，慕一廷的每一句話都很冷，然而在她聽來都是溫柔的。
原因她大抵都明白，隻是她之前都忽略了，慕一廷對她是真心的，毋庸置疑的真心。
突然，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葉夫人著急忙慌的接起，“乖心怡，爸爸媽媽馬上就上去，我們已經在樓下了，馬上啊！”
“心怡怎麽了？”葉朝陽立即換了一副關心的模樣。
“老葉，我們先去看心怡，別跟他們計較。”
“心怡最重要，我們走。”葉朝陽狠狠瞪了慕一廷一眼，“年輕人不要以為有靠山就可以肆意妄為，哼！”
慕一廷嗤笑一聲，“老年人最好不要為老不尊。”
“你閉嘴，你給我等著。”葉朝陽大喊起來，他還從未被人這般赤裸裸的諷刺過。
“老葉，看女兒要緊。”葉夫人拉著怒火中燒的葉朝陽進了醫院大廳，再不走，恐怕這場鬧劇不會結束了。
慕一廷的臉陰沉的可怕，對於葉朝陽的威脅，他不以為然，能威脅他的人還沒有出生。
“子衿，我們走吧！”聲音瞬間溫和，目光溫柔如水，仿佛剛才冷若冰山的人不是他。
何子衿不語，僅僅是跟著慕一廷的腳步前行，腳下的每一步都是沉重的。
慕一廷小心翼翼的擁著她，生怕一用力會觸碰到她緊繃的情緒，子衿受到的傷害足夠多了，他隻想好好的護著她。
何子衿上車後，任由慕一廷幫她係好安全帶，她側著身靠在車窗上，一時間，悲傷再次湧上心頭。
她不記得上次產生這種情緒是什麽時候了，隻有閉上眼睛才控製眼淚不流出來。
惡語傷人六月寒，葉夫人的話無疑傷她入骨，如果沒有當初那些事情，她的父母應該還好好的活著，她不會孤零零一個人撐起一個家，那些曾經可怕的遭遇也都源於她，如果不是她那時自私非要和鬱嘉在一起，一切都不會發生。
如今，父母早就不在了，卻還因為她而被人謾罵，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慕一廷看著何子衿輕輕顫動的肩膀心情複雜，子衿的經曆他清楚，深知葉夫人惡毒的話會給她帶來多大的打擊。
否則，他對葉家夫婦的態度絕不會這麽強硬，但凡是傷害子衿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不管他是誰。
葉家和慕家的交好與他無關，那是爺爺的事情，即便今天發生的事情被爺爺知道，他也不會退半步。
一路上，車裏寂靜無聲，慕一廷將車開到了何子衿家樓下，他想，子衿這會隻想好好休息，今晚原定的計劃不必繼續了。
“子衿，我們到家了。”他輕聲說道。
何子衿慢慢睜開眼睛，她揉了揉額角，才緩過神來，這會天色已經泛黑，星星點點的燈光躍入眼簾，她是恍惚了多久。
“子衿，到家了，我們下車吧？”慕一廷傾身為她解開安全帶。
何子衿依舊未吭聲，徒自打開車門，慕一廷的胳膊抬起又垂下。
他默默跟在何子衿後麵，跟著她上樓。
何子衿掏出鑰匙握在掌心，然後轉過身來，淡淡的看了慕一廷一眼，“我到家了，你可以走了。”
“子衿。”
何子衿轉身去開門，不再理會慕一廷想說的話。
在門要被她關上的前一秒，慕一廷扳住門板，“子衿，我不想走。”
“隨你。”何子衿進去客廳，連鞋子都忘記了換，整個人還是恍惚的。
她拿過馬克杯，倒了滿滿一杯水，一飲而盡，冰涼的水滑入胃中，倒是讓她從悲傷中清醒了些許。
她忽然想起某個電視劇中的女主人公每次遇到痛心的事便會大量喝水才能讓自己舒緩，但是那個女主人公是個非正常人。
如此比較，自己是不是也快被壓抑成一個非正常人了。
何子衿從來都是理智的人，過去的四年裏從未感情用事，尤其是對於自己過去的遭遇更是理智的異於常人。
理智的這根弦今天因為葉夫人的惡意謾罵最終崩掉，她想自己該用一點時間緩和。
慕一廷站在客廳中央，看著何子衿非正常的舉動，他心疼她，他走過去，接過馬克杯。
“忘記上次動手術的事情了嗎？”
“我沒事。”何子衿繞過慕一廷坐到沙發一旁，脫掉鞋子，蜷縮在角落裏。
慕一廷從未見過何子衿受傷的模樣，如他所料，她隻是佯裝把心鑄成銅牆鐵壁，心還是那顆有血有肉的心。
他倒了一杯溫水捧在手裏，坐在何子衿身旁，“喝杯溫水暖暖胃，不然一會該胃疼了。”
何子衿不語，她連說話的力氣都不想用。
慕一廷斂了下眼瞼，抬眸，注視著受傷的小女人，“子衿，對不起。”
對不起是他該說的，如果不是他的原因，今天何子衿便不會受到侮辱。
然而，如果根本就不存在，事實就是事實，他更不能去和子衿說什麽如果怎樣，他如今做的隻能是減輕她心裏的傷痛，讓她不要繼續責怪自己。
他向子衿靠近了一些，伸開胳膊試探著去擁抱他，驚喜的是子衿沒有推開他，他慶幸她的不排斥。
他緩緩開口，聲色宛若春天的細雨一般柔和，“子衿，我知道葉夫人的話給你帶來的傷害，世界上像她這樣的人很多，惡語來的猝不及防，你不能因為她的幾句話責怪自己，這些不該是你承受的。”
何子衿在他的懷抱裏一動不動，他的話她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
這些怎麽不是她該承受的呢？
是她的錯，她活該受到煎熬。
“子衿，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他們都不怪你，他們一定都希望你好好生活，所以不要再責怪自己了好嗎？”慕一廷繼續安慰著，他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男朋友，此刻所有安慰的話已經是他絞盡腦汁想出來的。
他隻想子衿好好的。
何子衿感覺到自己冰涼的臉龐上滑落一滴滾燙的淚珠，眼淚還是不受控製的湧出眼眶。
慕一廷的話感染了她，她真的該放下過去的事情了，正如自己所想的，她壓抑太久，哭出來也許就好了。
她伸開手臂，環上慕一廷的腰，靠在他的懷中，輕聲哭了出來。
四年來，這是她第一次毫無顧忌的哭出聲來，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不斷的湧落，也是第一次可以有一個讓她依靠的肩膀。
慕一廷輕輕擁著她，不再作聲，任憑她哭泣，他靜靜的提供給她安全就足夠了。
秒針一點點的轉動，何子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隻感覺有些累了，頭有些暈眩。
慕一廷感覺到何子衿動彈了幾下，他撫著他的後背，希望可以安撫她的情緒。
何子衿縮了縮肩膀，掙開慕一廷的懷抱。
慕一廷貼心的遞過紙巾，何子衿接過去，擦了擦被淚水打濕的臉龐。
“餓了嗎？”他揉了揉她的秀發。
何子衿點了點頭，“我去換身衣服。”起身回了臥室。
慕一廷的嘴角勾了勾，露出淺淡的笑意。
他想子衿應該是走出來了，如他所願。
他脫下西裝外套，挽起襯衫袖子，走向廚房。
子衿累了一天，又哭了這麽久，肯定餓了。
他打開冰箱，裏麵的食材不多了，索性他都會做。
明天他早來一會，去超市買一些食材存貨，省的還要子衿勞累。
昔日混在軍隊裏的鐵血漢子，隻知道指揮士兵，生活細事一概不知，現在卻會洗更做飯，這一切的轉變全是因為有了自己心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