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蔡琰
夜晚的寒風刮過,荒原上的兩撥人馬僵持不下,氣氛凝重。黃小邪有些頭疼,不過還是咬咬牙,下定決心,有些歉意地看向那個女子。
「她是進獻給大單于的貴族,很值錢!」
看到黃小邪眼中的愧疚,本就心虛的匈奴伍長立馬大聲道,加重籌碼。
貴族?看向那女子,身著青色絲制深衣,上面紋著各樣花紋,不是平常人家所有。她雖然眉眼悲苦,長發披散,卻容姿清麗,氣色不差,顯然並未受多大折磨,被妥善照料,再加上那股迎面而來的書卷氣息,即便身陷囹圄的端莊高雅,必是出自書香顯貴之家。
貴族,在這個被儒法限定階級的時代,平民百姓對貴族無疑是有很深的敬畏之心,而若能夠攀上貴族高枝,一時富貴不再話下,財帛動人心之下,黃小邪自覺不太樂觀,於是對著那女子道:「敢問小姐芳名?」
女子美目輕起,聲如涓涓細流,道:「妾身姓蔡,名琰,表字昭姬,陳留國人。」
媽呀,還遇到歷史名人了,黃小邪只覺一顆小心臟撲通通直跳,有些激動,有些痛苦,接著小心翼翼道:「敢問蔡邕,蔡大家是……」
「正是令家父!」蔡琰眼中流光溢彩,有些驚訝,一個農家子弟竟知曉她父親。
蔡琰,三國時期大儒蔡邕之女,是有名的才女。她一生悲苦,早年隨父四處奔波,后嫁於衛士子弟衛仲道,衛仲道卻是個短命之人,丈夫死後,她歸於家中。時中原大亂,被匈奴擄走,並被匈奴左賢王衲為妃,生有兩子,十二年後被一統北方的曹操重金贖回,嫁董祀。蔡琰著傳於後世之名作有《胡笳十八拍》、《悲憤詩》,其中《悲憤詩》更是描繪了她命運多舛的一生。
黃小邪回憶起玩三國遊戲時她的介紹,頗有些憐惜地看著她。
恰巧,這道憐惜的目光被蔡琰捕捉到,不知怎的,這位歷史留名,心智堅韌的奇女子,心中一道酸楚湧入,看著周純眼有希翼。
「抱歉了,蔡小姐,我救不了你。」
憐惜的目光后,是黃小邪蒼白的話語,他轉過頭,無視蔡琰眼中的希翼。
「為什麼?」
兩聲質問聲同時響起,一個憤恨,一個酸澀,憤恨的是那個烏桓伍長,酸澀的是蔡琰。
周青看向黃小邪,同樣十分不解,為何這個平素機敏,與人為善的大哥會不救那為姑娘?不過縱使他不解,也不會多問,他相信自己這位大哥。
不過,誰又知道,黃小邪內心的煎熬:蔡琰不是救不了,而是不能救。
周青信任的目光無疑讓他好受一些,至於那個匈奴伍長,黃小邪目光一冷,森然道:「如若你放走了進獻給你們單于的貴人,自己逃回王庭,你代怎樣?別告訴我,你還能活著。」
看著那個匈奴伍長目光躲閃,黃小邪更是咬牙切齒,咆哮道:「告訴我,逃回王庭,你代怎樣?怕是……還要牽連族人吧!所以……」
黃小邪閉上雙眼,滿是無奈,若有一絲希望,沒有人會選擇死路。
「你絕跡不會只是以蔡小姐生死換得自己逃命這麼簡單,你一定會想辦法將功折罪,請求上方派遣更多的士兵,圍捕我們。那時……」
「我會死,青弟會死,會死很多人,而蔡小姐,你依舊被捉,獻與單于。」
說完這句話,黃小邪像被抽空了全部力量,他跪倒在地,朝著蔡琰狠狠一拜,「對不住,我不能救你。」
「這就是你不救我的理由?」
蔡琰現在出奇的平靜,聲音淡漠,彷彿說的事和自己全無關係。
「因為,救與不救我都差不多,反正我要麼現在死,要麼被獻與匈奴,生不如死……」
說著,她帶有哭腔,指著那些鄉民,看著跪伏在地的黃小邪。
「而你們,卻有機會逃出升天,所以不救我,留下這個匈奴人是你最妥善的選擇,是也不是?」
最後一句,蔡琰對著黃小邪,淚如雨下,用哭著說了出來,丟掉了高雅,丟掉了莊重。
「是!」黃小邪伏得更低了。
「那……只是你的猜測罷了……」
雖說知道那個男子說的是對的,是真的,蔡琰還是掙扎式地看向他。
「我……不敢賭。」
我都如此哀求於你了,為何還不肯說救我?那怕只是騙我也好啊!聽到黃小邪生冷的話語,蔡琰閉上雙眼,哀莫大於心死。
「罷!罷!罷了!你我非親非故,怎能讓你為我這個薄命之人輕賤你與父老鄉親性命,是琰不知好歹了,你不必愧疚。」
「終究是我害的你!」黃小邪站起身來,不敢再看蔡琰,他怕自己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腸會突然軟下,招來災禍。
「殺!」卻知,一旁周青知曉緣由后,大喊一聲,一刀殺向一個匈奴兵。
「青弟,你……」
「此番罪孽怎可讓哥哥沾染。」說著砍退那個匈奴兵,繼續說道:「蔡家小姐,認準吾之相貌,若化為厲鬼,速來找吾,若去了地府,你可自去告那閻王,是我周青害你性命,不要牽扯吾哥哥。」
青弟,唉!
看著周青高大的背影,黃小邪嘆了口氣,頗為感動。
自從接受原主人記憶后,黃小邪對周青總有種可將性命託付與他的自信,周青也是如此,對黃小邪的命令言聽計從,沒有絲毫防備。
這份真摯的信任讓孤兒出生的黃小邪很是感動,讓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絲毫不下於自己。
那麼,殺吧!
握著石頭,黃小邪已經瞄準那個趕來救援的匈奴兵。
是你們逼我的,匈奴伍長握著長刀,目光凶煞,已經準備殺掉身旁的蔡琰。
自覺好好的計策被人破壞,存活不易,顯然對黃小邪恨極,內疚一輩子吧!長刀高高舉起,在黃小邪不忍的目光中狠狠落下。
當!
金鐵交擊之下,一把短匕穩穩架住長刀。
怎麼會?
撲哧一聲,利刃入肉,那個匈奴伍長砰地一聲倒向前方,後背血流如柱,在他身後是一個身穿簡單直裙的女子,雙手各拿一把短匕,一把染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