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 綁架
左羅向白令不快不慢走過來,警察們全神貫注握緊了武器,一小組特警尾隨在後。左羅走近,左手抓了一張椅子,拖行了一米放在白令對面,坐下來,將手槍放在桌子上:「伯父好。」白令的兩鬢留起了些許鬍子,半白半黑,加上一頂帽子,真的很難和通緝令上的畫像聯繫在一起,這樣的人太普通了。
「來了?」白令拿起啤酒,給左羅倒了一杯:「國外可沒有這麼大的夜市,我記得二十年前夜市叫什麼美人?」
左羅很有耐心,道:「最早叫美人宮大排檔,在火車站附近。伯父,你不會就是想請我喝酒吧?」
白令呵呵一笑,道:「就是喝酒。」深邃的看了眼左羅,左羅能讀出白令的眼神內隱含著東西。左羅不喜歡這樣,白令主動現身,肯定不是被通緝令逼出來了,相反,伴隨時間推移,通緝力度和影響正在一步步的減少。白令看左羅:「喝吧。」
左羅拿起了啤酒,一飲而盡,放在桌子上,道:「伯父有備而來。」
白令看了左羅一會,道:「姓蘇那小子呢?」
「生病了。」
「很好,說實話我挺討厭他的,我倒是很欣賞你,你給我千錘百鍊,百折不撓的硬漢感覺。和你對話,才是真正男人之間的對話。」白令道:「既然你問了,我也就回答你。先說一個老故事吧,古代有一個人當竊賊被官府抓了,為了救他,父親冒充竊賊偷東西,官府一看,抓錯人了,就把人放了。」
左羅反問:「伯父的意思是?」
白令拉開風衣,手伸向內側口袋,警方狙擊手立刻緊張起來,周斷道:「不要緊張,穩住。」白令是真正意義的犯罪嫌疑人,因為警方只有懷疑,連控告白令證據都沒有,一槍把白令崩了,算什麼事?
白令拿出是張貼在小區的通緝令,道:「為什麼通緝我呢?」
左羅回答:「我們懷疑你和小科曼的死有關,在無法正常尋找到你的情況下,我們經過斟酌,發出了通緝令。」
白令再問:「為什麼懷疑我和小科曼的死有關?」
左羅回答:「伯父,你在開玩笑?」
白令搖頭:「正面回答。」
左羅道:「因為伯父和科曼之間似乎有一些誤會。」
「呵呵。」白令笑了,道:「好,很好,現在我出來了,你們抓我,最少可以扣留我48小時,再監視我,對吧?」
「我們會申請延期。」
「這麼照顧我?我有點受寵若驚。」白令笑容一收,一字一句慢慢道:「那從現在開始到脫離警方的控制期間前,如果科曼死了,那是不是就不關我的事?」
左羅輕吸口冷氣,沒有馬上回答,拿出手機:「科曼行蹤。」
宋凱回答:「倫敦飛a市,早上六點四十分降落在a市機場。」
左羅掛了電話看白令,雖然看上去是對等的對話,但是左羅知道自己完全被白令壓倒。左羅非常非常希望蘇誠在自己的身邊,這時候就是需要蘇誠時候,即使蘇誠狗屁都推理不出來,但最少不會感覺那麼狼狽。真該死,什麼時候不生病,偏偏現在生病。
蘇誠是真的生病……這麼巧?在蘇誠熏陶下,左羅也有了反常即妖的邏輯思考方式。左羅問:「蘇誠為什麼會生病?」
白令被左羅跳躍思維一問,有些驚訝,很快平靜,道:「據說有個謊言,世界上只有10%——15%的人適合喝牛奶,我想蘇誠是不適應吧。」
左羅一聽,就知道是蘇誠喝的牛奶被做了手腳,蘇誠的牛奶是每天送的鮮奶,一個月只要一百多塊,每天一袋,就放在樓下的牛奶盒裡。蘇誠思維是,自己是躲不過追殺的,他能做的是讓自己不要成為被追殺的目標。可惜蘇誠沒有想過,匹夫無罪,懷璧有罪。
左羅進一步:「看來你挺怕他的。」
「說不上怕,只不過不想節外生枝。」
左羅撥打電話:「蘇誠情況怎麼樣……好的……」
白令道:「據說喝壞牛奶的人只會上吐下瀉發高燒而已,應該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好了,酒也喝了,下一步呢?」
左羅道:「麻煩伯父站起來。」
白令站起來,從褲子口袋拿出一個錢包,放了三張百元鈔票在桌子上,細心用碗壓住,然後才舉起雙手。左羅上前搜身,除了錢包,沒有任何額外的東西。左羅揮手,已經到附近的探員立刻上前,方凌給白令戴上手銬,一輛警車開到了身邊,方凌送白令上車。
左羅抽一張紙巾,捏拿起白令放在桌子上錢包看了一會,放如證物袋中。道:「方凌,拿到科曼24小時活動的資料,如果我沒有猜錯,科曼今天有必須在a市的需求。」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有蘇誠的語氣,宋凱在耳機道:「確實有,今天上午八點三十分,科曼集團a市控股公司將舉行可以說是最重要一次董事會。」小科曼擁有a市控股公司的80%的股權,小科曼有兩個孩子,一位妻子,按照繼承法,小科曼死後,兩個孩子,妻子,科曼和科曼妻子都是第一繼承人,小科曼的妻子因為監管兩個孩子的遺產,所以目前是公司最大股東。今天是股權變動董事會,科曼將在董事會後宣布收購小科曼妻子的部分股份,成為絕對控股股東。小科曼死後,科曼集團和控股公司股價大跳水,經濟人氏都在猜測接班人,所有人都希望科曼*****由於已經發現有商業狙擊手出現,打壓股價,利用資金瘋狂吸納目前科曼集團的低價股票,所以這次董事會非常重要。
(有一位朋友的哥哥,是一個老實本份的鄉里摩托車修理工,縣城有房子,有幾十萬存款,兩個孩子,一位賢妻,幸福生活的標配。但是因為去年想將閑錢理財,被某投資公司蠱惑,借高利貸進行槓桿投資,一敗塗地,過年期間上吊自殺。很多人只看見成功者的光彩,對他們羨慕嫉妒恨,但是有多少人注意到輸家呢?反過來說,人無橫財不富……好矛盾,成王敗寇……)
……
蘇誠在醫院,到了凌晨時候蘇誠就已經很難受了,左羅接白令電話後去客廳,就聽見洗手間蘇誠嘔吐的聲音,蘇誠並不想打擾左羅。即使是嘔吐、腹瀉和發燒,蘇誠內心很奇怪,自己很注意衛生,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食物中毒這樣的癥狀?一定有什麼,一定有什麼……
蘇誠並不知道左羅是接到電話后發現自己,左羅也沒說,一看蘇誠情況立刻聯繫了救護車,把蘇誠扔在洗手間,自己出門了。
嘔吐和腹瀉要不了人的命,脫水是會要人命的,清晨七點多,蘇誠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非常不爽。身體不爽,心理也不爽。嘔吐已經停止了,腹瀉還在繼續,據醫生說,要將體內所有東西都排泄乾淨,將細菌一起清理乾淨后才能恢復。由於身體原因,蘇誠第一次有了半身不遂的體驗。特殊的病床挖一個大洞,屁股就對著大洞,由護工更換尿盆。
醫生很盡職,即使沒有警察局局長親自打來電話詢問。蘇誠目前情況雖然平穩了一些,但還一直出冷汗,手抖動不停,還在腹瀉。治療類似食物中毒辦法不多,最麻煩是蘇誠雖然疲憊不堪,但是卻無法入睡。
這情況一直到上午十一點才緩解,護士餵了兩個果凍后,蘇誠入睡,下午三點左右醒轉,醒來就看見了許璇。腸胃被排空,腦細胞一個都沒死,蘇誠睜眼看了下,又疲憊的閉眼:「一定有事,我是被人下毒的,該死的牛奶……鬼團嗎?」
許璇是工作打扮,id卡整齊掛在胸前,還有思南陪同,許璇道:「是白令。」
「王八蛋。」蘇誠吐口氣,閉眼,要死不活道:「整我,老子弄死你……白令的下一個目標是小科曼的兩個孩子。」
許璇吞咽了下口水,她現在情緒很複雜,第一個想法,上去抓起蘇誠,來個過背摔,你才是王八蛋。同時又挺可憐蘇誠,看蘇誠現在模樣有點心疼。另外又非常驚訝蘇誠的猜測,他是怎麼知道的。
許璇道:「早上八點四十分到九點,小科曼兩個孩子送往外交區國際小學的途中失蹤,由於外交區有不少敏感區域,存在監控空白,所以目前只知道是在葡萄牙領事館附近失蹤。二十分鐘后找到了汽車,距離葡萄牙領事館距離大約十公里。」
在小科曼死後,小科曼的母親被殺,蘇誠就猜到了白令下一個目標是小科曼的兩個孩子。蘇誠因為是個壞蛋,所以希望白令和科曼處於公平的決鬥線上,並沒有將自己推測告訴警方。蘇誠研究過兩個小孩的安保,還是相對比較嚴密的,日常生活就是兩點一線,國際小學和住宅,節假日外出,都有專門保鏢跟隨。
兩點一線雖然有監控空白區,但是外交區警力一點都不少,加上外交區人比較少,相比市區更加安全。
蘇誠問:「怎麼劫?不……這問題不對……我想想……我要問的是,今天和往日,兩個小孩的上學路線是不是有什麼額外的事情發生?」
許璇終於相信白令將蘇誠弄半死不活是有原因的:「今天凌晨白令自首,委婉的說,將在24小時甚至更短時間內殺死科曼,為了應對安保危機,科曼下飛機后,就先入住英國領事館,董事會也改成在領事館內舉行……」
八點二十分,領事館的董事會開始,八點二十五分,接群眾舉報,某路邊雕像內側發現手提箱,警方發現手提箱上面貼了炸彈的英文。於是立刻疏散周邊人群,管制交通。兩個孩子上學被迫改道。
「一個點在英國領事館,一個點在炸彈街區,也就是說,警方力量和注意力都投入到這兩個點上。交通放行的路段,必然是警察認為的安全路段,警察必然不會在這裡浪費警力。於是有兩名警察攔車檢查,司機因為交通管制等原因,會相信警察……也許這兩名警察攔截了前面幾輛車檢查,更取信司機。於是司機就打開了車門,歹徒脅迫司機……這麼計算,歹徒最少有三人,檢查車輛最少兩名歹徒,接應的還有一名同夥。我隨便猜猜。」
許璇問:「然後呢?」
蘇誠又是停頓很久,道:「你和科曼說一聲,如果有歹徒威脅他,最好不要虛以為蛇,要麼都給,要麼都不給。」
「什麼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白令主動被捕,說明他找到了幫手。這幫手要什麼?要錢嗎?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白令要什麼。白令想要公道。我本以為白令的公道是簡單弄死科曼,現在看來,不是。白令的目的很可能是要科曼說明自己犯的罪行,然後自殺。科曼妻子死了,兒子死了,唯一親人是支撐他撐起科曼集團的力量,就是科曼還有兩個孫子。你知道最壞的結局是什麼嗎?」
「是什麼?」
「其實我已經看見了這結局,白令提出要求,科曼同意,但是警方不幹,警察不能讓科曼去自殺,說服科曼,科曼會有僥倖心態,然後白令的時限一到,一具屍體就送給了科曼。科曼崩潰了,再也不管什麼警察,他接受了白令的所有要求。賠了個孫子,把自己給弄死。」蘇誠要死不活道:「許璇,你是佩服我呢,還是想揍我呢?」
許璇苦笑:「兩者皆有,那現在你有什麼看法?」
「木已成舟,沒有看法。就警察立場來說,不會讓科曼自殺,白令會給科曼一定的時限,如果你們能在時限內抓獲綁架者,那還是有可能皆大歡喜的。要抓綁架者,首先要問一個問題,是誰會幫助白令?」
蘇誠繼續道:「白令一窮二白,就算出獄后就坑蒙拐騙,我想也弄不到幾個錢,二十年的牢獄生涯,讓他和外界的世界隔離的。」
許璇在病房內踱步來回,一停:「獄友。」
蘇誠道:「我們去過監獄,知道白令根本沒有關係好的獄友。」
許璇問:「難道是當時和白令一批的間諜?」
蘇誠道:「許璇,這世界上最沒有人味的就是間諜,舉著國家大義的旗幟,做盡齷蹉的事,在他們眼中,為了國家沒有什麼是不能出賣的。」
許璇思來想去:「不懂。別吊胃口。」
「我也不懂。」